麥芽看著李元木麻利的幹活,話卻是對李元青說的,“你瞧瞧大哥多能幹,可比你強多了。”
李元青也看見了,他隻是笑笑,大哥比自己強,他能說啥?
李元木苦笑道:“這有啥可說的,以前家裏殺雞殺鴨,都是我打理,幹的多了,自然就會了。”
李氏聽的心疼,以往李元木跟何秀過日子,總是關著大門,誰會曉得他在家裏過的是這樣的日子。可李氏又想到如今孤孤單單的兒子,縱使何秀有百般的不是,做為老娘,她也不能勸分,退一萬步說,還有兩個小娃呢!何秀老不回來,也不是個事。
李氏道:“兒啊,找個時間,去把何秀接回來吧,你要是磨不開麵子,要不娘替你去跑一趟,總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就分開吧?好歹去問問看,我覺著不見得是何秀不想回來,或許是她那個老娘在中間攪合的也說不定呢,該弄明白的,還是得弄明白。”
大頭原本帶著牛牛在一邊玩,聽見李氏講的話,忽然抬起頭來看著他們這邊。麥芽捕捉到他的眼神,瞧見他眼裏的期望,他肯定很想他娘,小娃不能沒有娘啊!
所以麥芽也勸解道:“大哥,你還是去一趟吧,就算為了兩個孩子,他倆這樣小,哪能離開娘呢!”
李元木低著頭幹活,半天也沒吱聲,想來他心裏也是放不下的,但又拉不下臉去何家。心口不一,這句話,說的正是他此時此刻最真實的狀態。
晚飯是李元青燒的,他把大米淘洗入鍋,可這晚上吃的菜,他卻燒不好。隻得去把麥芽換下來,讓她去燒菜,他幫著李氏把剩下的活幹完。
麥芽想著晚上叫哥哥他們一起過來吃飯,也省得他們倆在家吃了。菜,自然是有的,現殺的鴨子不能燒,可鴨雜卻可以拿來燒了。
李氏正在石板上,搓洗鴨腸子,她把分出來的鴨肝鴨心,都拿給她,“這些不燒了,也該壞了,晚上燒成個鍋子,足夠咱們吃的了。”一盆鴨雜也不少呢,加上先前用開水燙熟的鴨血旺,能煮上小半鍋,再弄些湯菜,就夠晚上的菜了。燒鵝雜鍋子也是這樣的燒法,就是換成鴨雜了。
麥芽到井邊把盆裏的鴨雜又淘洗了一遍,廚房裏有洗幹淨的芫荽和小白菜,豆腐也有,她又去裏麵泡了竹筍幹,算是大雜燴吧!
因為燒的是鴨雜,所以得用鹹豬油,在菜油裏滾煉一番,能很好的把鴨雜裏的腥味去掉。等豬油渣煉化了,擱入生薑,然後把鴨雜倒進去,細細翻炒,直到肉色泛白,才能加調料,不過在加調料之前,麥芽又切了些幹紅椒。想著還有大頭他們也要吃,便沒擱太多,隻要有個辣味就成。鴨肝不能煮太久,免得真爛成渣了。看著味道入的差不多,她才繞下去,把灶洞裏剩下的炭,夾到炭爐子裏。再把鍋裏的菜盛起來,裝進砂鍋裏。那鍋也大,燙菜另放一邊,隨吃隨燙也就是了。
忙好了晚飯的事,麥芽才把大鍋掀開,裏麵蒸了一盆軟嫩的雞蛋羹,她小心的把上麵一層蔥葉撥到一邊,舀了些雞蛋羹出來,又盛了些飯,這是要喂給牛牛吃的。
冬生早過來了,在院子裏幫著忙。麥芽端著碗從廚房出來,見鄭玉沒來,問道:“哥,你咋沒把嫂子帶來,該不是叫她一個人還在家做飯吧?”
冬生笑著搖頭,“哪裏是,田園睡著了,她便來不了,等會吃過了,我送些飯菜過去就成。”
“那你現在盛飯送過去吧,等我們吃完,那飯菜都該涼了,菜就在大鍋裏頭,你自己拿東西裝吧,我要喂牛牛吃飯了,”麥芽朝還在玩耍的牛牛招手,一麵讓李元青他們也趕緊把砂鍋端進堂屋的大桌,大頭他們也餓了,可她現在顧不上,隻得讓李氏給他倆盛些飯。
鹹鴨也收拾完了,醃好的,都放在一口大缸裏裝著,等醃個四五天,就能拿到外麵晾曬了。
李氏伸了下腰,“你喂牛牛去吧,大頭,快到廚房來,自己端飯。”
大頭早也餓了,但還是拉著弟弟先去洗了手,才進了廚房。李元木跟李元青一人端砂鍋,一人拎炭爐子。因為晚上的砂鍋大,便用了個大炭爐子,可以直接放在堂屋地上。跟現代的煤球爐子高度差不多,等下把砂鍋放上,人坐在小板凳子上,圍著砂鍋吃,也是一樣的熱氣騰騰。
一家人忙前忙後的,準備著吃飯。李氏用勺子給兩個孫子舀了鴨雜,等給他倆舀完了,才往裏麵加豆腐,加白菜香菜燙著。看著麥芽還在喂牛牛,李氏走過去,道:“要不你先去吃,我來喂吧!”
麥芽自然不答應,“這小子現在拗著呢,你喂不了,還是我來喂吧,您先去吃飯,還有半碗了。”麥芽是坐在板凳上,把牛牛夾在雙腿之間,讓他跑不了。否則就得一路追著喂,天也冷了,那樣喂可不行,一會飯就得冷了。
李元青也過來了,麥芽趕他們都去吃飯。牛牛站在她兩腿中間,對著老爹蹦蹦跳跳,好像很高興似的。李元青蹲下來,輕掐了下他的小鼻子,警告道:“快些把飯吃了,你娘還餓著肚子呢,要是不聽話,爹要打你屁屁的哦!”
牛牛哪知道他這是警告的話,還以為老爹是在跟他玩呢,順勢便抓住他的手指,晃啊晃,小腿蹦的更歡快了。
中間的時候飯冷了,李元青又去盛了一次,換些熱的飯,拌上雞蛋羹,算起來,他也吃了一小碗呢!
冬生帶了酒過來,跟李元木他們幾個喝些酒驅寒。
到了年底,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準籌備著過年,該賣的賣,該買的買。田裏的事也不用過問,隻得明年開春有個好收成。
本來麥芽還想著過兩天,把家裏的事忙完了,馬上就得回縣城看看客棧。
可這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李和突然從家裏趕過來,通知他們,李太公病重了,氣息奄奄,眼看著就快不行了。
李氏慌了神,暈頭轉向的就要去收拾東西。在鄉下,老人過世是件大事,即使李元青他爹不在了,李太公也是李元青的爺爺,孫子去給爺爺送終,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要是不去,該叫人計閑話了。
看見李氏急了,麥芽趕忙拉住她,一麵勸她別急,隻是說了病重,不是還沒走嗎?這一去,肯定一時半會回不來,得多帶些東西才行。
麥芽跟牛牛自然也是要去的,沒什麼比老人過世更重要的事了,別的事她可以不去,唯獨這事不行。
李氏吩咐李元青帶些錢,萬一老頭子真去了,辦喪事的錢,肯定他們弟兄幾個出,大家平攤的。
麥芽也趕緊回屋收拾衣服,天冷也不用洗澡,帶幾雙布襪子,最主要的還是得給牛牛多帶些衣服跟尿片。李和急吼吼的催他們快些,說是他來的時候,李太公已是進氣少出氣多,可能這會已經不行了。
李氏本來想到了要帶什麼,被他一吼,卻忘的一幹二淨,氣的她照著李和的頭敲了好幾下,“你再催也沒用,還有這麼遠的路呢,我們這會就是會飛也趕不上了。”
李和揉著腦袋,十分委屈,他講實話嘛,難道實話也不給講了嗎?
好不容易把東西都收好了,麥芽還得去跟哥哥說一聲,讓他們幫著看一下家,現在家裏擱著好多鹹貨呢,萬一被個小賊惦記上了,可真要唱空城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