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1 / 3)

既然來赴宴,就是為了跟這群人勾搭上,程水若聞言便順著杆子爬,也不管這些人有什麼其他想法,笑道,“爺爺,這可是您說的,孫女兒跟你磕頭了!”

說完果然裙擺一提便往地上跪,反正這些人從生理上來說大她幾百歲,心理上來說也要大上幾十歲,怎麼算磕頭都不虧,好女兒能屈能伸的就要表現在這種時候。

程水若果真這麼大咧咧的跪下去,倒是讓眾人一愣,隨即對視一眼,楊老爺子便捋著胡子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道,“好!好!老夫就收了你這個幹孫女兒!”

旁邊鄭大夫一直是向著程水若的,知道她前半生艱辛,雖然有些羨慕楊老頭子能有這麼一個能耐的幹孫女兒,卻也高興程水若能找到個可靠的靠山,這麼一跪,至少在楊老頭麵前,程水若是吃不了虧的,笑著道,“楊老,這麼一個好孫女兒,您做長輩的可不能不表示表示!”

餘下的人聞言也是附和,楊大夫聞言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一枚玉佩正要遞出去,卻是聽見一個男子慌慌張張的叫道,“老爺,不好了,有個人摔斷了腿……”

楊大夫不悅的道,“慌慌張張的做什麼?平兒不是在麼?”

那男子被嗬斥的有些怯懦,諾諾道,“那人……那人說是京城方家的人,如今被人抬到門口了,說是要見鄭大夫和兩位王大夫……”

方家三位大夫聞言臉色一變,來不及向主人家道歉便迫不及待的往門口跑去,楊大夫稍一沉吟,他是主人,既然到了門口,就沒有視而不見的道理,便道,“咱們且去瞧瞧,平兒,你帶著你侄女兒和幾位叔伯進去坐坐。”

說著又向眾人拱手,邊上有人道,“楊大夫,咱們不妨一道去吧。”

中國人愛看熱鬧的天性是一定的,程水若眼珠子一轉,便知道那人多半是她在街上遇到的那位,急吼吼的衝過來,莫非是方家出了什麼事兒?

對方家人,程水若是記得方白蘇的情分的,方白芨雖然做人詭異了點兒,其實對她也還不錯,尋思著自己隻躲在人後應該不會惹上什麼事兒,索性也跟著眾人走了出去。

一身布衣的男子躺在一張門板上,下肢鮮血淋漓,扭曲成一個常人無法辦到的角度,腿是斷了。

那人臉上身上盡是灰塵,身上的擦傷也不少,臉色呈灰白色,像是失血過多,即便疼的臉有些扭曲,依舊強睜著眼,拉著鄭大夫的衣領,鄭大夫將頭湊到他嘴邊,臉色隨著那人的嘴巴張合越發的陰沉。

兩位王大夫一臉焦急的望著兩人,這邊楊大夫見狀便吩咐家人趕緊去取需要的東西過來。

好容易說完,那人的臉上身上已是濕漉漉的,見那人傷的極重,楊大夫連忙道,“放在這門口卻是不太合適,若是不嫌棄,先將病人抬進府中吧!”

這建議無論對誰來說都不會拒絕的,沒想到鄭大夫卻是朝楊大夫拱拱手道,“楊大夫的好意在下等人心領了,隻是我等還有事要辦,不敢多做叨擾。今日的事日後有機會再向諸位解釋,我等幾人先行告辭,抱歉了,楊大夫,程姑娘。”

兩位王大夫雖然有些詫異,問道,“鄭大夫,發生了什麼事?”無人回答,卻是瞧見鄭大夫臉色沉重,隻喚來人手幫忙將人抬走,卻是什麼也不肯開口。

見一群人匆匆而去,旁邊有人道,“這鄭大夫他們也是,有什麼要緊事也該先將傷治一治啊!就這麼把人抬走,你瞧這血流的,也不知道到了地頭還有命不!”

眾人皆是議論紛紛,那楊大夫若有所思的瞧著遠去的一行人,招呼著眾人先進府再說話。

在客廳裏落座,本來歡喜的氣氛去了不少,人人都在揣測方家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程水若也不例外,這邊楊大夫見眾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笑著道,“今日請水若過來,沒想到卻是收了個幹孫女兒,倒是美事一樁。老夫方才還沒給你見麵禮,這會兒有這般多的叔伯做見證,便將這些個小玩意兒給你玩,如今你初來豫州府,許多事情還沒妥當,差什麼東西需要幫忙便來尋我,千萬莫要客氣。”

說著便有下人捧了個精致的紅木盒子出來,程水若連忙起身笑吟吟的謝過了,接過來尋思著不管好壞自己都是看不出來,在別人麵前打開禮物也是不禮貌的事情,何況,比起禮物她最看重的是楊家的這點兒關係,因此順手遞給了小環。

對於這些人到底有什麼目的,程水若依舊吃不準,因此雖然覺得有些無聊,也隻是聽著眾人說些笑話,聊聊天氣,瞧著楊老爺子也是一臉的閑情逸致,卻是有人耐不住了。

“程姑娘!”這是一臉幹瘦的老頭子,雖然瘦卻是精神奕奕,據說已有六十來歲,瞧著跟四十出頭似的,談了半天天氣眼瞧著要吃飯了,終於開口道,“聽說你治好了寧家小姐的病?”

不待程水若開口,楊老爺子身邊站著的兒子便笑道,“我這侄女兒可真能耐,竟然讓寧家送了牌匾。”

楊老爺子便嗬嗬笑了兩聲,“是呀,說來還是咱們楊家沾了我這幹孫女兒的光。”

那幹瘦老頭子聞言唯有幹瞪眼,程水若見狀則是裝作用手絹擦嘴的模樣瞥了楊老爺子一眼,楊家兩人皆是淡淡的笑著。

程水若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她身上有讓人覬覦的東西,這是好事,若是什麼金銀財寶也許會給她招來殺生之禍,唯有這知識是別人搶不走的,這些人即便想要,也要考慮到這些病雖然疑難卻並非常見,要靠這個發家致富是不可能的,再講究一番斯文人的麵子,倒是不會像強盜。

她如今不想靠著這個賺錢,就尋思著靠這些東西揚名立萬了,順便坑蒙拐騙點兒別人的東西回來。

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道,“這病我是出了一份力,說是我治好的卻是不盡然,還有位王府請來的大夫一直照看著,若非那位大夫,切脈什麼的我是不懂的。”

眾人聞言點頭,隻道是程水若謙虛,不過程水若的話卻是引起了他們另一個一直掛在心底的疑問,“我聽方家幾位大夫說,程姑娘並不懂太多醫理,就說程姑娘為何從來不切脈。既然如此,姑娘是如何判斷病情的?”

說到這個,程水若唯有摸摸鼻子,她隻有一個訣竅——蒙!大多的病她沒辦法治,卻是在信息爆炸的大時代聽說過的,約莫也知道會是什麼症狀。

嘴巴上卻是不能這麼說,笑笑道,“望聞問切,小女子年幼時候經曆頗為坎坷,父親是鄉間的一位赤腳大夫,雖不曾從師,見的多了,所以知曉一些,讓諸位見笑了。”

“原來令尊竟然治好了這般多的疑難雜症!為何會名聲不顯?怎能用赤腳大夫稱之,此乃神醫呀!”有人驚呼道。

眾人也是有些詫異,程水若自然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笑笑道,“我也本覺得父親大人的醫術一般罷了,後來想想才明白了一個道理。諸位該聽說過扁鵲神醫的故事吧?”

眾人顯然是沒聽說過的,這讓程水若頗為意外,不過想想這時代的人信息不發達,沒聽說過也不奇怪,笑笑道,“有人問扁鵲說,你能治那般多的疑難雜症,應該是這世上最厲害的大夫了吧?扁鵲卻是搖搖頭說,“我不算,若是論醫術厲害,我家大哥最好,二哥次之,我卻是最差的。”問話的那個人很驚訝,“怎麼可能呢?從來沒聽說過你哥哥的名聲啊,隻有你,經常治好一些很嚴重的病,你怎麼能說是他們比你更好?”諸位知道扁鵲是怎麼回答的嗎?”

說到這裏,程水若賣了一個關子,隻見眾人個個露出好奇的目光,“神醫如何回答的?”

程水若笑道,“扁鵲說,“我大哥治病是在病人還沒有征兆的時候就能及時發現,讓人防治,連小病也不會有。而我二哥治病,則是在病剛剛有些征兆的時候就能發現,隻是小病,根本來不及嚴重起來就治好了。隻有我最差,非要等病嚴重了,才能發現,所以人人都以為我是神醫,卻是不知道原來我的醫術是最差的。”

眾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紛紛點頭,中醫講究一個養身之道,對身體主要是注重調養,而不喜攻伐。卻是有人不依道,“這可跟令尊的醫術沒什麼關係。令尊可是治好了不少絕症吧?”

程水若笑道,“其實和扁鵲大夫的故事差不多,扁鵲大夫的兄長是因為治好的病症不嚴重所以名聲不顯。而家父,則是因為治好這些病很輕鬆,而被治療的人因為家境平困,根本不知道這些病很難治,所以也是名聲不顯吧。我依稀能夠記得,家父每次替人治病皆是笑著說,小病罷了,沒問題,幾服藥下去一準能好。大夫說輕鬆,草藥也是路邊到處皆是的,無需多少錢財,病人自然以為是小病。”

頓了頓,瞧了瞧聽的出神的眾人,程水若勾勾嘴角,想要別人的東西,就要準備好付出代價,別以為她是小姑娘就好欺騙,

“替人治病,藥方越貴,大夫越慎重病人便以為越難治,其實難易之間不過是看大夫的學識罷了,會的不難,不會的自然就難了。不會卻不是大夫的過錯,而是因為敝帚自珍,其實天下間的病症都有人研究,有人會治,卻是因為害怕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所以一直都傳的不廣。我那位逝去的父親大人,也是因為傳男不傳女的習俗,並沒有教過我,倒是讓不少的東西失傳了……”

說完遺憾的看著眾人,低聲歎息。

所有的人皆是無不哀歎,卻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太是味道,哪兒不對又說不上來,畢竟程水若是拿著她自家的老爹在開涮,一邊扼腕一邊相互瞥兩眼。

“哈哈……”一片歎息聲中這道豪邁的笑聲最為刺耳,程水若挑挑眉,不知道是哪位這麼聰明,竟然瞧明白了她的想法,順著聲音瞧過去,是一個長得挺白的胖子,圓臉,圓圓的眼睛圓圓的鼻子,笑著圓乎乎的嘴巴,圓圓的肚子,卻是一臉的和善,圓歸圓,保養的卻也是極好的,因為胖,臉上也不見皺紋,是眾人之中瞧著最年輕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