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1 / 3)

楚懷沙聞言看了方白芨一眼,便望向紗帳後隱隱約約的人影,若是在往日裏,程水若遇上兩人有爭執,必然是表麵上各打五十大板,卻是偏向著他的,他自問做事情問心無愧,這一次也許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裏麵,卻也是本著為程水若好的念頭。

卻是斷然沒有想到,程水若聞言淡淡的道,“楚大人的一番好意小女子明白,不過,此言在小女子的未婚夫婿麵前說,也未免太過讓人難堪了。”

楚懷沙一愣,程水若何嚐用過這般的語氣與他說話?回過神來的時候嘴角已是含著苦笑,“程姑娘說的是,楚某人逾越了。”人家的未婚妻不向著別人又會向著誰?事實已定,女子便該是三從四德。

苦笑著拱手告辭,卻依舊對方白芨不假以顏色,走出門來方才呼出一口氣,程水若素來是個有主見的,不喜旁人管她的事,方白芨能打動她,也不過是在臨危時刻衣不解帶的照顧,說來這方白芨雖然心思不定,對待程水若也是沒什麼別樣心思的。

唯一麻煩的便是如今他與程水若的合作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下去,隱隱約約的能感受到程水若對他的防備,若是他,也不會喜歡自家的女人跟別的男人走得太近,看來如今兩人的合作關係走向破滅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想到這兒楚懷沙心頭的感覺竟然是憂喜交加,喜的是日後他要做的事情勢必傷害到程水若的利益,不過,這會兒還沒走到那一步,本來他心中是有猶豫的,到底這件事要怎麼做,他還真無法對程水若下黑手,憂的是如今的局勢,本來兩人還有好一段時間可以合作的,可以讓廣州城的局麵變得更好,在這段時間內,說不準能找到什麼好的方法來解決未來的矛盾。

隻是,這憂的一麵卻是蓋過了喜悅,其實,他不該高興的,那心中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和濃濃的哀傷卻是怎麼也揮之不去,兩種想法在心頭交織,相互牽絆著,最後剩下的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

瞪著楚懷沙的背影半晌,方白芨將兩個丫頭給打發了出去,自己去將帳幔給挽了起來,卻是瞧見程水若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由得嘟囔道,“你在想什麼?這楚懷沙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管起人的閑事了。”說罷了便盯著程水若看她的反應。

程水若唔了一聲,對方白芨的話並沒有在意,她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對於今天楚懷沙幹的事兒,她心中是有些不喜的,說到底她也不願意相信楚懷沙這正人君子竟然就昧了她的玉佩,本以為他這次來,必然會將東西還給她,卻不想自己雖然沒那麼不要臉,楚懷沙卻是隻字不提此事,後麵那一句話,程水若也有幾分置氣的意思。

如今那些士兵都唯楚懷沙是從,程水若比較糾結,看如今楚懷沙的做派,怕是後來寸步不會讓的,到底要不要在他未成氣候的時候做點兒什麼。

瞧見程水若沒搭理他,方白芨急了,“你……你……他心頭記掛著你,莫非你也記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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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方白芨這表現,莫非是吃醋了?

程水若慢半拍的這才發現方白芨的臉色不太好看,噗哧一聲笑出來道,“他算計著我,我自然要記掛著他!”

這話雖然沒有直接否認,卻也是間接的表明態度了,情啊愛啊什麼的在程水若心中算不得什麼,隻有在滿足了生存條件下過上了優越的生活才有資格去享受這類的小資情調,患難之中的相濡以沫比漂浮在空中的感情更能打動她的心。

方白芨琢磨了半晌,麵色漸漸的轉憂為喜,點點頭道,“這人不厚道,咱們不搭理他。”

又開始細細的與程水若講述他今日外出時候遇上的事兒,隻講了兩句,便聽見外麵有丫頭報,茶夫人與胡少夫人來了。

方白芨避了出去,容光煥發的茶夫人與胡家少夫人相攜而來,剛跨進門,茶夫人便急急的道,“妹妹,你這是怎麼了?這才沒兩天,人清減了這麼許多。”拖著胡家少夫人的手往程水若的床邊一坐,心疼的瞧著程水若。

她是真記程水若的情份,瞧見程水若脫水沒了人形的樣子真真切切的心疼,如今的日子過的好了,自然心胸也寬廣了許多,倒是程水若見狀焦急不已的道,“你可別靠我太近,你身子大好了麼?怎麼就出來走動了?”

茶夫人笑笑道,“不過是些生傷,好吃好喝的養著,又是上好的藥,自然好的快,我這也是聽說你病了給急的。你又是怎麼回事兒?當日我讓你隨著我一起走,你偏不樂意,否則又怎麼會遭這樣的罪?”

算算日子,茶夫人受傷也有大半個月了,程水若瞧見她行走無礙的模樣,想必也是大好了,氣色也不錯,主要是日子過好了心情好,整個人比前些日子瞧著都要年輕上許多。

程水若的病也是在恢複之中,沒有再拉肚子了,吃下去的東西消化了自然也就有了些許力氣,雖然臉色依舊難看,卻是沒有大礙了,聞言笑了笑,這兩人來,基本上也能代表沈誠和胡家人了。

“我這身體雖然好多了,卻還是沒什麼力氣起身,兩位夫人就自便吧,可別怨我待客不周。”

一個是讓沈誠不惜放棄多年布局跟馬家真刀真槍的幹上的女人,一個則是胡家未來家主的夫人,不過,程水若本來隻叫了沈誠來,卻是沒想到消息靈通的胡家人也能來插一腳,雖在意料之中,也算是在意料之外了。

兩人都是精明伶俐的人兒,雖然注重小節,也知道這時候程水若的身體可遭不住折騰,胡家少夫人也是個伶俐人兒,如今胡家算是貼上來的,她自然要表明態度,笑著道,“程姑娘這話說的,要是咱們來了,你還得起身換衣裳好一番折騰的,咱們怕是就不敢來了,好容易身體有了點兒起色,再因為我們鬧騰一番,這不是讓咱們過意不去麼?”

茶夫人的回話則的更簡單,笑道,“你我姐妹還說得上這些麼?”

三人皆是笑了笑,又是一陣噓寒問暖,待到丫頭們將茶水送上來,茶夫人便將丫頭們打發了出去,房間裏便隻剩下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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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旁人,雖然房門窗戶盡數大開著,房間裏的氣氛卻是凝重了起來,胡家少夫人不開口,程水若也不知道一時半會兒間從何說起,茶夫人想了想以後,便道,“楚懷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她是最有資格問這個問題的人,本來一開始的合作說是茶夫人和程水若兩人之間的,楚懷沙不過是個路人甲,到了今時今刻,楚懷沙卻是搖生一變,成了廣州城內勢力之間最大的變數。

說起來合作的雙方如今都是物是人非,誰能從一開始就料到會有如此大的變數?

茶夫人熬得雲開見月明,程水若卻是從主事人淪落為一個連人身自由都無法保障的人,自然,她手中還掌握著一些東西,否則也不會同時讓這麼多人看重。

麵對茶夫人的疑問,程水若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畢竟茶夫人雖然與她有交情,這件事兒卻是他們雙方的合作事宜,公私之間應該分明,事實上就是程水若帶來的人將這一盤棋給攪局了,這會兒讓大家夥日子都不好過。

於情於理,在這件事上,程水若都該表示自己的歉意,畢竟如今是雙方合作的蜜月期,沒那麼多手段好耍的。

苦笑著道,“他心懷的是國家,宏圖大誌,與咱們的利益有些衝突,不過,沒有他,這些事情咱們遲早也要麵對的。”這話便是替楚懷沙說好話了。

茶夫人其實問的便是程水若的態度,她不太理解程水若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了還要回護楚懷沙,聽見程水若親口如此說,眉毛便立了起來,

“妹子這是要回護他了?本來麼,妹妹的麵子我不能駁了,可是,這人既然今日能做出這種事兒,日後能耐大了,還會做出什麼事?妹妹有想過麼?”頓了頓,又補充道,“自然,這隻是我的看法而已,咱們姐妹間的話,若是妹妹決定了要如此,我們當家的沒有二話,我也沒有二話。”

胡家少夫人笑笑,沒有表示讚同,也沒有表示反對,隻是道,“我們胡家做人一向本份,也不樂意跟官府結了什麼梁子,能讓,我們自然就讓了,有些時候,不能讓也要捏著鼻子讓。”

這話可以理解成有些時候還是不會讓的,也可以理解成,沒什麼事不是不可以商量的,說了等於沒說,倒是不如茶夫人來的幹脆利落,也沒有茶夫人來的討喜。

讓了,不知道要程水若付出什麼代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