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沈誠也對這局勢頭疼不已,計劃完全趕不上變化,馬家回來後的動作他完全能猜到,本來若是尹知府和一幹人等聯合起來,事情也不會往這個方向發展,馬家人也沒空來搭理程水若,偏偏兩方的矛盾竟然都集中在了尹知府的身上,倒是將程水若給推到了前麵來,好在程水若機靈,帶著人離開了廣州城,否則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不管怎麼樣,他坐山觀虎鬥的計劃是徹底破滅了,楚懷沙這一係列的動作還有隱隱指向他的趨勢,所以,無論楚懷沙是否派人來跟他接觸,他依舊不動如山,不論如何,在馬家沒有徹底倒下之前,他都不會有任何動作的。
“大爺,胡家公子在門外求見,二爺讓奴婢來問大爺,這是見還是不見?”一個仆婦匆匆的走花園,低聲稟報道。
沈誠這會兒正與茶夫人、柔夫人兩個在院子裏坐著歇涼,外麵的風吹草動驚動不了,聞言笑笑抬起頭來道,“來了就讓他進來吧。”
茶夫人與柔夫人對視了一眼,齊齊的起身來,往後麵走去,不多時,便瞧見一個青年男子在管事的引領下走了進來,走得近了,朝沈誠恭敬的拱拱手,笑著道,
“沈老板,外麵大風大浪的,卻是想不到還有如此寧靜的一方天地,家父如今整日的唉聲歎氣,若是有沈老板的先見之明,也不至於在風雨中飄搖了。”
沈誠已是站起身來,聞言哈哈笑道,“胡公子客氣了,請坐請坐。來人,上茶!”
說著邀那胡公子坐下來,那胡公子也不客氣,坐下後道,“家父讓在下向沈老板問好,如今家中事務繁多,不能親自前來,還望沈老板原諒則個。”
沈誠道,“胡公子不必客氣,如今廣州城的情形咱們心裏都是清楚的,胡家老爺子若是有什麼想法,不妨直言,咱們也有這麼許多年的交情了。”
兩人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是為了什麼了,如今楚懷沙便是他們頭上的一把劍,會不會落下來,什麼時候落下來都是個問題,大家都有危機感了,自然要合計合計。
其實兩方人分開來也未必沒有對付楚懷沙的法子,不過風險大了些,還有另一方人在旁邊虎視眈眈,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兒,另一則,便是沈誠斷然沒有想到的,胡家還琢磨著要插一腳他與程水若的計劃,這當然不著急,畢竟,先有了良好的合作關係再說。
沈誠則是以為胡家之所以來,不過是因為他躲的太遠,怕楚懷沙先拿他們開刀罷了,這其中的盤算誰說的清楚?商人麼,無利不起早!
若他們不來,沈誠也不是不可以去就山的。
見沈誠也是一臉的善意,胡公子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親切,“如今楚懷沙在廣州城裏鬧的風風雨雨的,沈老板是如何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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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誠聞言道,“楚懷沙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倒是他的性格,如今我比較擔心的倒是程姑娘的情形,她與楚懷沙之間的關係實在讓人不解。”
這是沈誠心裏深處的疑問,跟著程水若的人皆是遠遠的瞧著,因為距離較遠,在沒得到他的同意下,程水若的性命也沒有什麼危險,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待消息送回來以後,程水若卻是被楚懷沙給接到了府裏,其中的糾葛便越發的不明白了。
但是,不難看出,程水若是防備著楚懷沙的,否則也不會隻身前往,身邊的人則是分散開來了,便是這種情況,程水若沒有讓人聯係他,沈誠自然不好有下一步的動作。
胡公子聞言卻是笑了笑,道,“依我瞧,程姑娘像是病的不輕。”
沈誠聞言一愣,他倒是沒想到這個情況,胡公子見他神色凝重起來,壓低了聲音道,“程姑娘一回來,楚懷沙便四下的去尋藥方,別的東西我興許還沒法子,那藥卻是在我家鋪子裏買到的。”說著掏出一張字跡潦草的紙來。
沈誠不是大夫,自然不懂什麼狗屁藥方,不過,他還是拿起來瞧了一眼,不由得一愣,“這……這是……”這藥方南方的人都懂,有多少人因為此病死去。
胡公子點了點頭,“沈老板怕也是知道,程姑娘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沒跟著,唯有那方家那位五公子在身邊守著,如今楚懷沙的人滿城的尋沈老板,沈老板可否可以派個人去瞧瞧?”
沈誠沉默了片刻,他是想要在這件事之後再望望風向的,胡家跟他都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參合進來,可是,胡家這時候來說這件事是打的什麼算盤?
瞧著胡公子滿臉的笑容,沈誠心裏也有些搖擺,程水若的情況他也想搞清楚,最主要的還是程水若的態度,不過,這個女人雖然頗有城府,卻是沒有害過他們一次,也算難得的實誠,他還欠著她的情份,看來即便他不想參合,也是不行了。
心中雖然如是想,卻是笑著對胡公子道,“楚懷沙這是想拖我下水啊,咱們苦哈哈的日子過了這麼久,好容易消停兩天……”
胡公子聞言卻是急了,“沈老板,這事兒你不可能不知道啊!程姑娘身邊的人如今已經回到了廣州城,卻是沒去尋楚懷沙,怕是如今的程姑娘沒那麼好過。”
胡公子如此著急的模樣,越發的肯定沈誠心中的想法,目光淡淡的在胡公子臉上掃過,胡公子也發現自己失言了,頗有些尷尬,想要圓回去卻又覺得欲蓋彌彰,摸了摸鼻子道,
“沈老板,實話實說吧,這廣州城能有多少錢給咱們賺?咱們在這兒窩裏鬥來鬥去的,即便把整個兒廣州城的買賣都吃下來了又如何?還不是保不了家族百年富貴,眼光自然要放的長遠一些。”
此言一出,沈誠便審視起胡公子來了,胡家上下都是一幫子狐狸,老的老奸巨猾,小的也不好相與,不由得笑道,“這還沒影兒的事情,胡老爺子怎麼就瞧上了眼?還動了這般大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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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公子聞言笑了笑,“咱們都不是什麼聽風即是雨的人,若是沒有證據,又怎麼可能聽信別人的胡言亂語?沈老板,咱們好歹都是在這海麵上行走了這麼許多年了,這海上的奇聞異事我百年的胡家想必不會比沈老板聽的少,老爺子是動了心思,卻是一直找不到方向,既然沈老板如今有如此魄力,我胡家人又有什麼不可以豪賭一把的?”
頓了頓,又補充道,“如今程姑娘的事兒,我胡家不會袖手旁觀,沈老板也別跟在下來虛的了,茫茫大海,多的是好處,咱們與其當對手,還不如攜手合作,若是沈老板連這點兒都瞧不透徹,今兒個便算做我沒來好了,程姑娘那裏我自去尋她就是。”
說著便起身來做要走之態,沈誠怎麼會讓他離開?休要說如今廣州城的形勢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便是日後的開疆僻壤,多一個人承擔風險也是好事兒的,如今的商人盡數瞧著眼前的利潤,自然不樂意去更遠更危險的地方,有這樣魄力的,廣州城除了他便唯有胡家人了!
將胡公子一把拉住,哈哈大笑道,“哪兒有把話說完都不讓別人說話就走的?胡公子,就真不想聽聽在下的答複?”
胡公子也並非真要走,自然是順力留下,道,“沈老板如何說?”
沈誠臉色一沉道,“咱們自然要先瞧瞧姓楚的打的是什麼算盤了!”
胡公子笑,“這個容易!還要請沈老板同我去見一個人。”
沈誠一愣,胡公子今天已經帶給他不少的驚奇了,隻見胡公子道,“程姑娘讓人出來尋沈老板,便找到了我家,這不,我正要來見沈老板,便順道給他帶來了。”
沈誠聞言便知道是誰了,連連道,“怎的還讓人在門口候著?趕緊請人進來呀!”
來人自然就是方白芨,瞧見方白芨,沈誠便什麼都明白了,什麼藥方,什麼聽說,胡家人即便做的隱秘,楚懷沙如今要辦事兒也有那麼多的廣州城商戶護著,別的不說,楚懷沙要出了什麼事兒,最先倒黴的便是他們。
見到沈誠,方白芨的第一句話便是,“水若說她要見沈老板一次。”
程水若是要見的,沈誠卻是更關心其他的問題,“楚懷沙到底打算做什麼?”
方白芨倒也不隱瞞,淡淡的道,“整合廣州城的商戶,恢複朝廷的統治,馬家過後,便是沈老板和胡家人,不過,水若並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讓我來提醒沈老板一聲,順便,也要請沈老板過去一趟,討論一下下一步該如何走。”
沈誠聞言皺了皺眉,不明白程水若到底是怎麼想的,若是依照他處理此事的想法,辦法簡單的很,瞧這情形,程水若卻是不太想讓楚懷沙吃虧的樣子,否則也不會讓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