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傳說,在龍溪村的河水中,沉眠著無數不甘的冤魂,它們被一場每年夏至舉行的“紙龍祭”所鎮壓。紙龍的燃燒,是村人向它們獻上的貢品,也是鎖住恐懼的枷鎖。
自由攝影師宋冬平受邀前往這個與世隔絕的村莊,記錄這項古老的儀式,卻意外拍下了相機中根本不該出現的影像。一張模糊的女子麵孔,一段低沉的嗚咽聲,一張詭異而陌生的照片,宛如一隻冰冷的手,將他拉向了一場深不見底的噩夢。
隨著祭祀的臨近,他認識了神秘的寡婦柳蔓青,那個光鮮美麗卻總是籠罩在哀愁與冷漠中的女人。她赤裸的腳踝上,有一道仿佛活著的龍形紋身;她低聲呢喃的夢囈,似乎預言著死亡的到來。
可他不知道的是,紙龍祭的背後,埋藏著一場跨越百年的詭秘殺局。河水從不止息,而獻祭也從未終結。每一次的平靜,都在等待下一次的鮮血洗禮。
河邊的腳印是誰的?鏡頭裏是誰的臉?而那看似美麗的女子,她究竟是人,還是冤魂纏身的另一具祭品?
當真相浮現,宋冬平發現,自己早已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第一章
清晨,龍溪村被一層濃重的薄霧籠罩著。空氣濕冷,混合著河水的腥味,讓人覺得胸口發悶。宋冬平拎著攝影包,沿著村頭的青石板路緩緩走著。他低頭踩過濕滑的青苔時,隱約聽到遠處傳來幾聲低沉的咒語般的哼唱。那聲音若有若無,與村口榕樹下掛著的風鈴聲交織在一起,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詭異。
宋冬平是因為好友的推薦才來到龍溪村的。他是一個自由攝影師,接到任務為地方文化展覽拍攝素材。這次的主題是村裏百年傳承的“紙龍祭”,一個連當地人都諱莫如深的風俗。他環顧四周,發現村子裏的人稀稀拉拉地走動著,臉上帶著沉默和疏離,就像對外來人充滿了排斥。
走著走著,他的腳步停在了一顆巨大的榕樹下。樹根盤結錯節,宛如怪物的爪子緊扣著地麵。樹下堆放著不少破舊的泥塑娃娃,它們的眼睛黯淡無光,卻像在盯著宋冬平,讓他不自覺地背後冒出一股冷汗。
“這些是用來祭拜的,你別碰。”
一個低柔的女聲從他身後傳來,宋冬平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她穿著一條素色長裙,布料輕薄貼身,曲線起伏間散發著一種與周圍氣氛格格不入的嫵媚。她的長發鬆散地披在肩上,顯得隨性又自然,而她赤裸的腳踝上,赫然是一道龍形的紋身,隨著她的步伐微微扭動。
“你是……”宋冬平開口問。
女子低頭抿嘴一笑,那唇線圓潤而微微翹起,她的眼神如深潭般沉靜卻勾人:“我叫柳蔓青,就住在村口那間房子裏。”
柳蔓青似乎對宋冬平並不陌生,她輕聲詢問他的來意,又略帶玩味地打量他的相機。陽光透過薄霧灑在她的臉上,那精致的五官像雕刻般完美無瑕,尤其是她微微抬手拂開耳邊長發時,露出的脖頸線條柔美,白皙的肌膚在晨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你是來拍紙龍祭的吧?”她的聲音輕柔,尾音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調子。
宋冬平點點頭,卻感到有些拘束。他想岔開話題,便順著視線落在榕樹下的泥塑上:“這些娃娃看著很舊了,是村裏祭祀用的?”
柳蔓青神色微變,語調卻依舊輕鬆:“是啊,村裏老人說,這些娃娃能守住河裏的東西……不過,你拍照的時候,千萬別靠近它們。”
她的話讓宋冬平的背脊一陣發涼。
當夜,宋冬平整理白天拍下的照片。桌上的台燈昏黃,映照出屋子裏陳舊的家具。他一張張翻看照片,直到一張陌生的影像突然跳入他的視線。
那是一張模糊的照片,畫麵中是河邊的一棵垂柳,但在樹下蹲著一個全身泥濘的女人。她的頭微微低垂,看不清麵容,但嘴角卻向上撕裂了一道恐怖的弧度。宋冬平猛地一抖,差點將相機扔掉。他可以肯定,這張照片不是他拍的。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心想這可能是相機出了問題。但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啪嗒啪嗒”的水聲,像是什麼濕漉漉的東西在地上爬行。他僵直著身體轉過頭,隻見窗台上放著一條死魚,魚眼直直地盯著他,那魚眼中仿佛閃著綠光。
窗外沒有風,死魚尾巴卻輕輕擺了一下,發出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哢嚓”。
第二天,宋冬平把這件事告訴柳蔓青。她笑得嫵媚又意味深長:“也許是河裏的冤魂來見你了,或者是‘她’對你感興趣呢。”她用舌頭輕輕舔了舔嘴唇,似乎在享受宋冬平的慌張。
“冤魂?”宋冬平追問。
柳蔓青沒有回答,隻是伸手拂了一下裙擺,露出修長的腿線,光裸的腳踝依然纏著那條龍形紋身,似乎在流動。她慢悠悠地說:“龍溪村從來就不太平,你好好做你的攝影師就行,別多問。”
她轉身離去,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擺動,裙下的曲線讓人無法忽視。宋冬平卻沒心思留意這些,他的腦海裏反複浮現出那張模糊的照片和昨夜的怪異。
隨著柳蔓青的離去,村子變得更加冷清。宋冬平繼續拍攝,卻發現村民們的眼神裏隱隱透著敵意,似乎對他的到來充滿忌憚。
當天黃昏,他獨自走到河邊,拍攝夕陽下的風景。透過相機鏡頭,他看到河水映出的倒影中多了一張女子的臉——蒼白、猙獰,布滿泥濘。那臉消失得很快,但足夠讓宋冬平渾身發寒。
他開始意識到,“紙龍祭”或許遠不隻是一個普通的地方風俗,而柳蔓青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可能藏著更加可怕的秘密。
午夜,宋冬平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房間門縫下的光線被遮住了,像是有人在門外徘徊。他屏住呼吸,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濕冷的味道。門外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既像女人,又像從深水裏傳出的嗚咽。
他的背脊冷得像冰,正要開燈,卻發現床邊的地板上竟然濕了一大片,而水漬中隱隱留下了一排細長的腳印,向著窗台慢慢延伸出去。
第二章
清晨的河畔,濃霧未散,水麵依舊死寂無波。村民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河邊,開始用竹片搭建紙龍的骨架。竹片劈開的聲音在潮濕的空氣中顯得尤為刺耳,而那些浸濕的紙張散發著陳舊的黴味,隱隱約約透著一股血腥氣。
宋冬平站在岸邊,舉起相機對準忙碌的人群,鏡頭卻情不自禁地轉向站在一旁的柳蔓青。她今天穿了一件紅色吊帶裙,裙擺很短,露出一雙修長白皙的腿。她赤裸的腳踩在濕滑的泥地上,細長的腳趾輕輕蜷縮,仿佛對冰冷的泥土感到不適。
她轉頭看向宋冬平,微微一笑,笑容裏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曖昧:“怎麼,拍我嗎?”
宋冬平一時語塞,急忙將鏡頭移開。他試圖把注意力集中在紙龍的搭建上,但柳蔓青卻慢慢地靠近他,貼得極近。他可以清晰地聞到她身上的香氣,淡淡的檀木味混雜著一點潮濕的氣息,讓他心頭一陣恍惚。
“紙龍祭可不是普通的祭祀,你真想了解?”她靠在他耳邊低語,聲音裏帶著一絲蠱惑。
紙龍骨架完成後,村民們開始用糊好的紙條覆蓋它。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顯得格外凝重,似乎在完成一項不能出錯的儀式。一個老人不小心將一根竹片插歪,立即引來其他人的低聲斥責。宋冬平不由得按下快門,捕捉這些細節。
然而,當他低頭查看拍下的照片時,卻發現其中一張照片的紙龍尾部,似乎纏繞著一條真實的蛇形陰影。那東西看起來像是活的,蛇頭微微揚起,直勾勾地盯著鏡頭。
他猛地抬頭,卻發現眼前的紙龍靜靜地躺在那兒,毫無異樣。可他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寒意。
柳蔓青站在紙龍旁,輕輕撩了一下自己的長發,濕氣讓發絲緊貼在她的脖頸上,露出那道光滑優美的弧線。她伸手撫過紙龍的頭部,低聲念叨著什麼。陽光從她的手臂上滑過,仿佛在勾勒她皮膚的紋理。
“你在做什麼?”宋冬平忍不住問道。
“祈福。”柳蔓青的回答簡單,卻讓人不安。
當天傍晚,柳蔓青主動邀請宋冬平乘小舟到河心觀看紙龍的試漂。她換了一件白色吊帶裙,裙擺在微風中輕輕揚起,露出她精致的膝蓋和腳踝,那條龍形紋身依舊醒目地纏繞在那裏,仿佛在靜靜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小舟晃晃悠悠地駛入河中央,宋冬平感到空氣異常沉悶,頭頂的天空烏雲密布,似乎有一場雷雨即將來臨。柳蔓青半倚在船頭,伸出纖細的手指劃過水麵,水紋輕輕蕩開,帶著一種奇異的節奏。
“你知道嗎?”她突然開口,語氣低沉,“河水曾吞過不少人,有些人到現在都沒找到屍體。”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宋冬平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柳蔓青沒有回答,隻是直起身子,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小舟後方的水麵。她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瞳孔中透出一種難以抑製的驚恐:“不要回頭。”
宋冬平本能地抓住船舷,感覺到船底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頂了一下。他的全身肌肉繃緊,頭皮一陣陣發麻。
水麵開始泛起漣漪,一圈一圈地蕩開,仿佛有東西在水底遊動。他忍不住低頭去看,卻發現水裏映出的並不是他們的倒影,而是一張女子的臉。那張臉蒼白如紙,五官模糊,隻有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
“看著我!”那張臉突然張開嘴,聲音沙啞而冰冷,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低語。
“別看水裏!”柳蔓青猛地撲過來,雙手緊緊抓住宋冬平的肩膀,將他的頭扭向另一邊。她的力氣出奇地大,指甲幾乎嵌入他的皮膚。
小舟猛地一晃,船身傾斜了一下,宋冬平險些跌入水中。他用盡全力穩住身體,手臂卻無意間觸碰到柳蔓青的大腿。那觸感冰冷,帶著一絲潮濕,就像剛從河水中撈起的屍體。
“快走!”柳蔓青聲音顫抖,她用盡力氣劃動船槳,水麵濺起的水花卻泛著詭異的血色。
最終,小舟搖搖晃晃地靠回了岸邊。柳蔓青跳下船,腳踩在泥地上時,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她的裙擺被泥水沾濕,貼在她修長的腿上,顯得格外狼狽,但她的表情卻透露出極大的恐懼。
回到村裏後,柳蔓青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她的腳踝上,那條龍形紋身似乎變得更深了一些,顏色從淺灰變成了暗黑。宋冬平試圖靠近她,但卻被她冷冷地拒絕了:“別問,別管,這不是你能參與的事。”
她說完,轉身走回自己的屋子,關上門,留下宋冬平一個人站在河邊發呆。
那夜,宋冬平無法入眠。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那張映在水麵的詭異臉龐,以及柳蔓青在小舟上恐懼的神色。他隱隱覺得,這個村子和柳蔓青,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險。
第三章
夜晚的龍溪村死寂一片,空氣中彌漫著河水的腥氣,濕冷的風吹過,讓人感到刺骨的寒意。宋冬平回到住處後,坐在床邊,手裏捏著一杯涼透的茶,眼睛死死地盯著桌上的相機。相機的屏幕已經黑了,但他的腦海裏還回響著水中那張女子麵孔的低語:“看著我……”
房間裏隻有台燈發出微弱的光,似乎有一層模糊的霧氣籠罩著屋內的空氣。宋冬平嚐試將相機打開,想再確認一次照片中的內容,但無論他如何操作,屏幕始終無法點亮。
窗外隱約傳來腳步聲,輕緩而有節奏,像赤裸的腳踩在濕潤的泥土上。宋冬平心髒猛地一緊,強迫自己冷靜。他慢慢站起身,輕輕走向窗台。窗簾微微晃動著,像被某隻無形的手輕輕撥開。
他鼓起勇氣拉開窗簾,窗外卻空無一人,隻有地上多了一串濕漉漉的腳印,從窗戶直直地延伸向村外,直到被黑暗吞沒。腳印纖細而瘦弱,像是一個女子的雙足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