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冬平的背脊冷汗直流,他直覺到這句話背後隱藏著比詛咒更深的秘密。
離開船屋後,宋冬平回到柳蔓青的住處。他推門而入,卻發現房間裏空無一人,隻有地板上散落著一條濕漉漉的絲巾。絲巾上沾滿了汙泥,還有幾根長長的黑發纏繞著。
忽然,浴室裏傳來水聲。宋冬平快步走過去,隻見柳蔓青赤裸著身體坐在浴缸中,整個人浸沒在渾濁的水中,隻有臉露在外麵。她的雙眼緊閉,頭發散開,仿佛已經失去了知覺。
“蔓青!”宋冬平試圖喚醒她。
柳蔓青的眼皮顫動了一下,慢慢睜開,她的眼神裏透著一股陰森的冷意。她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它們……來了。”
她的身體緩緩坐起,水順著她的皮膚滑落,勾勒出纖細的腰線和優美的肩頸,但她腳踝上的龍形紋身卻變得更加鮮紅,仿佛滲出了血。
“蔓青,到底發生了什麼?”宋冬平靠近她。
“你以為你能拯救我?”她低聲笑著,聲音如同從深水中傳來,“你不過是另一個祭品。”
就在此時,房間裏的燈光突然熄滅,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臭的味道。浴室的鏡子被某種力量猛然震碎,玻璃碎片四散開來,劃破了宋冬平的手臂。柳蔓青赤裸的身體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拖向浴缸底,水花四濺。
“別碰她!”宋冬平撲過去,試圖拉住她的手臂,卻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她的皮膚上傳來。水中的影子開始變得扭曲,逐漸變成了那具在船屋裏看到的屍影。
“龍的主人是你們。”屍影低語著,聲音如冰冷的刀子割在耳邊,“我要你們,永遠償還。”
柳蔓青的身體突然劇烈地抽搐,她的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嘴裏發出沙啞的呻吟。她赤裸的身軀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無比脆弱,胸口劇烈起伏,似乎在與某種力量作鬥爭。
宋冬平終於將她從浴缸裏拉了出來,抱在懷中。她的身體冰冷僵硬,雙眼翻白,指甲幾乎刺破了他的皮膚。她張開嘴,像要說些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蔓青,堅持住!”宋冬平大聲喊道,但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無比無力。
房間裏突然響起一陣淒厲的尖叫,像是無數個女人同時在哭喊,又像是河水衝刷石頭的聲音。柳蔓青的身體猛地向後弓起,嘴裏湧出一股黑色的液體,滴落在地板上,像是在腐蝕木頭。
“她已經是它們的一部分了。”葉鬆白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聲音低沉且悲哀,“你救不了她,除非……毀掉紙龍。”
宋冬平回頭看著葉鬆白,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絕望:“告訴我怎麼做!”
葉鬆白沒有回答,隻是轉身離開,留下滿地的狼藉和一片死寂的夜。
第五章
天微微亮,房間裏卻依舊陰暗,仿佛光線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吞噬。柳蔓青躺在床上,身體蜷縮成一團,雙手死死抓著被單,指關節泛白。宋冬平坐在一旁,看著她憔悴的麵容,心裏被不安的情緒填滿。
她睡得極不安穩,身體偶爾會抽搐,嘴裏喃喃低語著什麼。宋冬平湊近,聽見她在念著一個名字:“白娘……”
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入他的腦海,讓他想起了葉鬆白在筆記本中提到過的那個詭異傳說——白娘是一個編織匠,她是第一個製作紙龍的人,也是第一個被獻祭給河中冤魂的人。紙龍,是用她的血染製而成的。
柳蔓青的低語變得急促,她的眉頭緊皺,額頭滲出冷汗,嘴裏斷斷續續地說著:“紙龍……祭品……它們不走……”
宋冬平伸手想喚醒她,卻發現她的皮膚冰涼得像塊石頭。就在他觸碰到她手臂的瞬間,她猛地睜開了眼睛,瞳孔擴散,眼神空洞而絕望。
“她們不會放過我。”柳蔓青的聲音沙啞,像一把鈍刀在耳邊劃過。
宋冬平意識到,解開柳蔓青的秘密與紙龍祭背後的真相,是目前唯一的出路。他匆匆離開柳蔓青的房間,徑直前往村口尋找葉鬆白。然而,當他走到榕樹下時,卻隻看到那本泛黃的筆記本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他拾起筆記本,翻開其中一頁,看到一段手寫的文字:
“龍溪河的水並非普通的水,它承載了無數怨魂的記憶。每年的紙龍祭都是為了安撫它們,但那是謊言。紙龍祭真正的目的,是將一個人獻祭給河水,讓她成為新的紙龍之魂,而柳蔓青,就是今年的目標。”
這段話讓宋冬平倒吸一口涼氣。他的腦海裏瞬間閃現出柳蔓青腳踝上的龍形紋身,那是紙龍的烙印,也是祭品的標記。
夜幕降臨,宋冬平帶著筆記本回到柳蔓青的房間。她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但麵色依舊慘白。她的手指輕輕撥弄著腳踝上的紋身,動作緩慢而機械,像是被某種力量操控。
“紙龍祭,是一場騙局,對嗎?”宋冬平直接開口。
柳蔓青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終於明白了……但太晚了。”
她緩緩站起身,身上的絲質長裙貼在她纖細的身體上,勾勒出胸口和腰部優美的曲線。然而,她的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生氣,像是一具被剝奪了靈魂的軀殼。
“白娘……就是我的祖先。”柳蔓青的聲音低得像在耳邊呢喃,“每一個‘紙龍’的誕生,都需要一個獻祭者。而我,就是下一個。”
柳蔓青決定帶宋冬平前往祭祀的河邊,試圖在最後的時刻揭開所有的秘密。她披著一件薄薄的外衣,赤著腳踩在泥濘的小路上,腳踝的紋身在月光下顯得鮮紅欲滴,像是一條鮮活的蛇。
兩人站在河邊時,水麵突然泛起一圈圈詭異的漣漪,帶著濃重的血色。一陣陰冷的風從河麵吹來,掀起柳蔓青的外衣,露出她纖細的雙肩和光滑的背部。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但卻依舊倔強地站在原地。
“這是它們的憤怒。”柳蔓青喃喃道,聲音中透著一種近乎悲愴的情緒。
宋冬平想抓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指冰涼得像塊石頭。他看著她,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他想保護她,但又無能為力。
突然,河麵上升起一道黑影,那是紙龍的影子,它龐大的身軀像一道黑暗的洪流,將整片河水籠罩其中。紙龍的頭緩緩探出水麵,它的雙眼散發出陰森的綠光,直直地盯著柳蔓青。
柳蔓青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她的雙手捂住耳朵,似乎在抵抗某種可怕的聲音。她跪倒在地,臉色蒼白如紙。
“它們要我完成祭祀。”她的聲音帶著顫抖,“否則,整個村子都會被它們吞噬。”
紙龍的頭猛地低下,靠近柳蔓青。宋冬平衝過去,將她從地上拉起,試圖帶她離開,但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兩人狠狠推回到地上。
“你不能阻止它們。”柳蔓青絕望地看著宋冬平,眼中泛起淚光。
就在此時,葉鬆白的身影出現在岸邊。他舉起一把鋒利的匕首,冷冷地看著柳蔓青:“你以為能逃過命運?不,柳家的人注定要承受這一切!”
“你瘋了!”宋冬平怒吼。
葉鬆白的臉上露出一種狂熱的表情:“我隻是執行祖先的遺願!你們不知道,這條河從來都不應該安寧。每一個被祭祀的人,都是為了讓更多人活下去!”
他走向柳蔓青,高舉匕首。就在匕首即將落下的一瞬間,紙龍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將整個河岸震得翻滾起巨浪。
柳蔓青的身體突然升起,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向空中。她的雙手無助地揮舞,眼淚從臉頰滑落:“救救我……”
紙龍的頭猛然張開,露出一道深不見底的黑洞。柳蔓青的身體緩緩被拉向黑洞深處,仿佛即將被吞噬。
宋冬平奮力衝過去,抱住她的腰,用盡全力將她拉回。她的身體依舊冰冷,但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生機。
就在兩人即將脫離黑洞的一瞬間,紙龍的頭再次低下,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它的陰影籠罩了整個河岸,似乎預示著更大的危險即將降臨。
第六章
午夜的龍溪河,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空氣中彌漫著腐臭與濕冷的氣息,紙龍的巨大身影盤踞在河麵上,黑色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寒光。柳蔓青懸浮在半空中,雙手無力地垂著,腳踝上那道鮮紅的龍形紋身在緩緩蠕動,像活物一樣爬滿她的腿。
“放開她!”宋冬平咆哮著衝向紙龍,卻被一道無形的力量狠狠地掀翻在地。他的身體撞到岸邊的石塊,疼痛讓他的意識瞬間模糊。
柳蔓青的眼神漸漸渙散,她赤裸的雙腳懸空,腳趾微微蜷起,整個人像被抽去了靈魂的木偶,任憑那股詭異的力量將她慢慢拖向紙龍的大口。
“別……別看我……”她的聲音沙啞微弱,卻帶著一絲哀求。
宋冬平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柳蔓青,心中滿是悔恨與絕望。他曾無數次想過自己可以拯救她,但此刻,他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是根本無法抗衡的存在。
紙龍的咆哮聲再次響起,它的雙眼如同深淵,盯著柳蔓青的身體逐漸靠近。就在它即將吞噬她的一瞬間,柳蔓青的瞳孔猛地收縮,似乎恢複了一絲清明。她突然掙紮著抬起手,試圖抗拒那股力量。
“我……不會再讓你們得逞!”她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堅決。
柳蔓青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她的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指甲嵌入皮膚,鮮血順著她的脖頸流下。那血液並非普通的鮮紅,而是泛著詭異的暗紫色,如同融化的蠟燭。
“柳蔓青,別這樣!”宋冬平衝過去,試圖拉住她的手,卻被她用力推開。
“你不知道……這是唯一的方法。”她的聲音帶著嘶啞與顫抖,卻堅定得讓人無法拒絕。
她的身體忽然散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腳踝上的龍形紋身開始迅速蔓延,覆蓋她的雙腿、大腿、腰部,最後像一條鮮活的龍纏繞在她的全身。那光芒刺痛了宋冬平的雙眼,他隻能看著她的身體逐漸融入紙龍的影子中。
柳蔓青的光芒徹底融入紙龍後,紙龍發出一聲痛苦的咆哮,龐大的身軀開始扭曲崩塌。河水翻滾著,無數黑影從水中浮現,正是那些被獻祭的冤魂。它們伸出無數隻枯瘦的手,抓住紙龍,將它的身體一點一點撕碎。
河麵上血水四濺,冤魂的哭喊聲響徹夜空。那聲音夾雜著痛苦與憤怒,讓宋冬平的頭腦近乎崩潰。他隻能用雙手捂住耳朵,跪倒在地。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葉鬆白不知何時出現,他的臉上滿是絕望與解脫交織的複雜表情。
紙龍的身體逐漸散成無數光點,消失在夜空中。冤魂們發出最後一聲哀嚎後,也隨之沉入河底。河麵恢複了平靜,隻剩下柳蔓青的身體漂浮在水中,像一朵凋零的花。
宋冬平拖著疲憊的身體,將柳蔓青從水中抱上岸。她的身體冰冷僵硬,但臉上卻露出一抹安詳的微笑。她的龍形紋身徹底消失,皮膚恢複了原本的潔白無瑕。
“她已經自由了。”葉鬆白低聲說道,轉身離開。
宋冬平沒有回答,他隻是靜靜地抱著柳蔓青,目光空洞地看著遠方的河麵。月光灑在河水上,映出一片平靜的銀白。
然而,就在他將柳蔓青的身體抱回村口時,他忽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河水中浮現出一張熟悉的麵孔——那是柳蔓青的臉,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緩緩沉入水中。
“柳蔓青?”宋冬平喃喃自語,雙手一抖,幾乎無法抓穩懷中的她。
此刻,他懷中的柳蔓青眼皮微微一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