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傳統與時尚
服裝風格的變化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雙重作用力的結果。任何時代的服裝不僅是政治、經濟環境的縮影,也是意識形態的產物,是時代思潮的反映。人類對服裝的期許不隻是停留在蔽體保暖的功能上,它還負載著解讀穿著者的審美、品位、喜好、學識等諸多要素,滿足穿著者的各種穿著需要的使命,而這一切都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那就是文化。不同的文化語境下會產生不同的服裝,而這就是風格。
三千年的中國傳統服裝一脈相承,體現了東方的情懷與中國文化的豐富內涵,它們所散發的那種穿越漫漫歲月的獨特氣息使後人迷醉與神往。西方在20世紀的百年間完成了從古典到現代、由裝飾性向功能性的轉變,並開始了一個由設計師引導流行的風格化時代。如果我們以時間為線索進行梳理,就會發現從20世紀初開始,時尚的發展史是一次次從傳統中汲取養分,來完成其一次次蛻變與一次次華麗轉身的。
“時尚”就是“時間”與“崇尚”的組合,即短時間裏人們所崇尚的。時尚服飾中“時”的特性決定了其快速更替的特點。服飾文化作為一種風格多變的雜揉文化,其特性之一就是它的頻繁更替性,這與現代人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人類普遍喜新厭舊的心理特征相符合。不同的服裝流行周期也不同,有的如曇花般隻有一夜的盛放,有的則曆久彌新,充滿時尚的生命力與張力,完成一個又一個輪回。各個時期的時尚服飾都受到各種力量的影響和衝擊,具有明顯的易變性,也因此它是典型的、獨特的、有趣味的。法國哲學家阿·法朗士曾經說過:“假如我死後百年,要想了解未來,還能在書林中挑選,你猜我將選什麼?一我會直接挑選一本好的時裝雜誌,看看我身後一個世紀婦女的著裝,她們的想象力所告訴我的有關未來人類的知識將比所有的哲學家、小說家、傳教士或者科學家還多。”
時裝是時尚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時裝”這個詞的側重點在“時”上。
西方有句名言:“女人的衣櫥中永遠缺少一件衣服。”是所有的衣服都不滿意嗎?不是,問題的關鍵在於,尚未擁有的那一件才是最好的!這也是流行的奧秘所在。歲月如大浪淘沙,一些時裝在某個特定的曆史時間出現,但轉瞬即逝退出曆史的舞台;有些經過輪回而重新流行;還有一些則成為經典,穩定較長的時期。流行的規律是:一種風格的時裝一且過了“界線”,為大眾所普遍接受,那就不再是時裝,另一種風格的時裝又會接踵而來,如此循環不息。時裝永遠如潮水,正如設計師可可繼夏奈爾女士所說的那樣:“時尚來去匆匆,唯有風格永恒。”
2.東方與西方
中西服飾之間橫亙著一條寬寬的河流,這條河流的名字叫做文化差異。
中國傳統服飾從外觀到內核,從形態、款式到意蘊,都體現了中國的傳統文化。凡勃倫(Veblen)在《有閑階級論》一書中曾經提出這樣的觀點:“世界上有某些地區,在服裝上已經有了比較穩定的式樣和類型,這一點是眾所周知的;例如日本、中國以及別的一些亞洲國家,又如希臘、羅馬以及別的一些古代東方民族,都有這樣的情況……這些國家或民族的服裝,大都比現代文明服裝那些變化不定的式樣高明,從適合人體和藝術性方麵來看,前者也超過後者。”這其中的“比較穩定的式樣和類型”指的是寬衣博帶的鬆散的人衣關係,以及較為簡單的上下連屬或上衣下裳的服裝類型;而西方的現代服飾文明中的“變化不定的式樣”一般都具有複雜的款式與結構。
中國傳統服飾是內斂而含蓄的,在寬衣博帶的包裹之下,人的肢體被較大程度地掩蓋著。當然也有例外,中國曆代服飾中最為大膽的服裝要數唐代的女裝了,具有代表性的裝束是大袖紗羅衫。這款服裝使女性的部分胸部裸露在外,在束胸長裙外披著半透明的紗羅,使人隱隱約約能夠看到穿著者的肌膚,是中國服飾史上少有的性感款式。而這種款式在中國服飾的曆史長河中稍縱即逝,在中國的封建製度體係中也是空前絕後的。
西方服飾的特點是張揚而開放的,人體的特征和兩性的差別被突出和誇大。文藝複興時期,男裝的作用之一就是突出男人雄性的特征,其造型具有飽滿的胸和寬闊的肩,甚至在前胸和雙肩加上填充物使上半身顯得雄壯,下麵僅穿貼身的褲襪,這其實也是一種對性的張揚。上身的雄偉和下身的緊窄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塑造出“▽”的造型。而此時的女裝則塑造的是“△”的造型。20世紀以來,對男女性別差異的強調更是以突出男人或女人的性別特征為代表。如突出女性某個特定的部位——具有凹凸感的胸部和臀部,突出女性葫蘆形的身體曲線等等。
3.天人合一與人為塑造
中國傳統服飾是以儒家思想為核心的多重傳統文化為底蘊的,與中國的文化史、思想史密切相關。無論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漢代的“天道自然”,魏晉南北朝的“得意忘象”、“氣韻生動”,還是唐五代的“同自然之妙有”,宋代的“身即山川而取之”、“身與竹化”,這些美學命題都體現了人與自然的和諧。在此影響下的中國傳統服飾思想,在於“文質彬彬”,在於“不飾於物”,甚至在於魏晉時期的“解衣當風”。這和東方的思維和審美方式有著密切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