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您知道嗎，我跟瑪麗是那麼的相愛，她親口說愛我並親吻了我的臉頰。”
男子顫抖著手摸上自己的臉，嘴角的弧度越來越誇張，“可是！”
他突然變得極端憤怒，口中唾沫濺出，雙拳激動地捶打著地麵，眼眶猩紅：“可是瑪麗背叛了我！”
“在我們常常約會的，能相互依靠著坐一整天的湖邊，她被一個男人抱著！她怎麼對得起我，怎麼對得起我！”
他連說了兩遍，教堂回蕩著他的怒音。
“我知道，”他的聲音又驀地放輕，聲線轉柔，飄忽著，“我知道那個男人比我有錢，一直追求她，她肯定還是動心了吧？跟我在一起肯定還是後悔了吧？我隻能送她一束花，一些我覺得漂亮的石頭，美麗的樹葉，捉鳥兒給她……可是，可是！”
他驟然抬頭看向麵前的青年神父，“我才是真的愛她的人啊，沒有人比我更愛她！沒有人！”
男子的憤懣被空曠的教堂無限放大，包括他的怨，他的恨，他的後悔……
“神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的，我隻是太生氣了，他們兩個，那個男人，她……”男子變得語無倫次，以頭搶地，幾欲裂開的眼眶中兩顆渾濁的眼珠子死死盯著地板，有些神經質。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真的好生氣好生氣……我感覺自己的靈魂脫離了肉體，神父，我一定是被惡魔附體了，您相信我，我一定被惡魔附體了，不然我怎麼能幹出那樣的事情呢？”
繼男子的一係列碎碎念後，青年神父又一次開口：“你做了什麼？”
男子：“我，我躲在樹後看到他們說了什麼，後來那個男人走了，我撿起了地上的一塊石頭。”
“神父，”他弓著腰抱著青年神父的小腿，眼中有淚花，“我一定是被惡魔附身了，我好憤怒，當時我隻有一個念頭——”
男子所有的情緒都平複下來，眼神平靜，甚而木楞。
“我用石頭砸了瑪麗的腦袋。”
“一下。”
“兩下。”
“三下。”
“四下。”
“全都是血。”
“手上，石頭上，瑪麗的臉上……我扔了石頭，我，我真的不敢相信我會親手殺了瑪麗。不！那不是我，是我體內的惡魔殺了瑪麗！”
青年神父望著腳下癲狂的人：“瑪麗的屍體呢？”
“屍體？”
男子恍惚。
“我，我太害怕了。我把瑪麗的屍體扔進了水裏，我看著她沉下去的……”
眼前的地板仿佛變成了那條河，河底的瑪麗睜著眼睛對他微笑：“格姆。”
男子驚恐地後退，驚叫了一聲。
“怎麼了？”青年神父問。
“我，”男子指著地板，“我，我看到瑪麗了。”
“這裏是教堂，沒有瑪麗。”
“……”
男子眨眨眼，哪裏還有仿佛要將他魂魄吸進去的河流，隻有幹淨的地板。
他胸腔起伏，身體無力地斜倒在一邊。
“神父！”緩過來後，他驀然抬頭，“是我殺了我的愛人，我還記得瑪麗看到我時的微笑，可我殺了她，神父，我有罪。”
他說著開始哽咽，兩行淚流下。
“已經黃昏了。”青年神父的視線轉向教堂外，溫暖的光線灑在昏暗的教堂中，“若是你覺得愧疚，從明日開始就過來禱告吧。”
“神明會檢查你的誠意。”
男子走了，走進夕陽中。
“這位姑娘，你也有話要講與神明聽嗎？”
青年神父的目光一轉，定在某處。
偷聽八卦的明文：“……”
“咳，我無心路過，就不進去打擾神明和神父您了。”
明文略顯尷尬地快步離開，腳下生風。
她身後的五個器靈也趕緊跟上。
沒辦法，這教堂是她回公館的必經之路，她也不想偷聽的，實在是這耳朵太靈了。
明文和器靈的身影消失不見。
教堂裏的青年神父麵色如常的走進教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