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不久之後的戰爭中,原子蛻變會不會釋放出巨大的原子能?”

這位偉大的物理學家答道:“確實是這樣,絕對不是空想,但這是個不幸的結果。當核原子能被應用於軍事技術的時候,將會在瞬間摧毀整個城市;現在的戰爭,隻是毀滅一些房屋和街道,與原子能相比是小巫見大巫了。”

我們轉到了較為寧靜的純科學話題上,剛才那個話題太沉重了。我問道:“目前,相對論是什麼狀況?”

相對論的創造者答道:“一直到現在,在理論物理學中,廣義相對論還不是最後的定論。它用來描述空間性質的特殊方式不是注定永遠不變的,而是暫時的。如果後世有什麼理論取代它,有些東西還是會繼續保留下來:絕對的運動是沒有的,並且在物理學定律中,必須將這一點表示出來。”

“我當初建立相對論的時候,就發現,它不能解釋原子論和量子現象。不僅如此,在這個共同的數學公式中,電磁場和引力場現象也不包括在內。從這一點可以知道,相對論的基礎固然是不可動搖的,但它的原始形式並不是最後的,它的表達方法也在進化的過程中。我現在有一個重要的工作:專心致誌地努力於這種進化和相對論的推廣。”

愛因斯坦教授在談到關於這項工作的邏輯運算時說:

“要想證實一個理論是否成立,最困難的任務就是:經過推論,這個理論的最後結果能不能在經驗上可檢驗,可檢驗的推論和理論的基礎之間的距離變得越來越大。現在,我正竭盡全力解決這一問題:用同一個數學形式把引力理論和電磁理論之間的二元性合並在一起。”

由於海森伯的“聳人聽聞的測不準原理”,現在的物理學正在經曆著“因果性”的危機,我們談到了這一話題。

我在這一問題上提醒愛因斯坦:“正是您的光量子理論,使海森伯發現了測不準原理。”

愛因斯坦答道:“的確是這樣。不過,不是什麼‘光量子理論’,我可不喜歡這麼說,它隻是一個簡單的發現,並不是一種理論。我在這個發現裏說過,光也是由一些叫做光子的微粒組成的,而不僅僅是由一些光波組成的。這個發現也帶來這樣一個結果:光是具有原子結構的,而且,光也是有重量的。”

知道海森伯的觀點的人都知道,他認為對微粒的一切測量必定都是不準確的。這是因為,在測量時,光子撞擊它,它受光子的影響改變了位置和速度(改變了它的能量和動量)。由此,海森伯得出這一結論:我們不可能準確地知道世界的現狀。這樣的話,對世界現狀的未來也就不能預知。所以,海森伯用概然論來代替古典的決定論,推斷“因果律失效”。

我問道:“您對於這種根本否定有何態度?”

愛因斯坦回答說:“作為指向理論的一個公設的因果性和作為指向可觀察量的一個公設的因果性,我們必須將它們區分開來。經驗的因果性並不存在,所以後者這一要求始終得不到滿足,而且以後也是這樣。我認為將因果性看成這樣一種公式--現在和將來之間的時間上必然的序列,是太狹窄了。那不是唯一的形式,而隻是因果律的一種形式。按照廣義相對論,失去了獨立性的時間變成了稱之為世界四維係的一個坐標。因果性在四維空間的世界裏,隻是兩個間斷之間的一種聯係。這樣構成的因果律是符合廣義相對論的。”

我提醒愛因斯坦說,在可觀察的、可統計的世界後麵,隱藏著一個受因果性支配的實在世界。這一觀念曾遭到海森伯的排斥,他這樣寫道:“物理學是這樣被假定的,用形式的方法描述知覺之間的聯係。因果律的無效是確實的,所有的實驗都服從量子力學定律就是證明。”愛因斯坦教授對於這個觀點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