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真被這裏的百姓供奉著呢……”勾月邊感歎著拉樊禪走進大殿,當看見堂內那尊純白色的仙姑塑像時,一種驕傲和滿足感油然而生,忍不住戳戳身旁女子的肩:“喏,感覺怎樣啊?被人敬仰膜拜,有沒有那麼些……春風得意?”嘻嘻,這是她家大狗呢,真好。樂文小說|
樊禪睨過來一眼,不說話,但臉上神色明顯不太自然了,竟透出幾分忸怩羞赧。
勾月可從來沒見過她露出這般模樣,心跳頓時漏了一拍。簡直太可愛了啦!收緊手讓自己鎮定下來,強忍住要撲上去親一口的衝動,爾後又眉眼彎起,繼續嬉笑著在心語裏道:“這神像不錯嘛,冰冷冷的模樣真跟你有幾分相像。”
“我幾時對你擺過冷臉?”樊禪終於不滿出聲。
“那你倒是多給我些笑臉啊。”以前是麵癱冰塊,現在是不解風情的木頭……勾月在心裏哼哼一聲,傲嬌轉開臉,把目光轉回神台,饒有趣味地打量。
漢白玉雕琢而成比真人大兩三倍的神像,並沒有其他裝飾,卻雕琢得十分精細,衣服的褶皺紋理生動自然,似迎風輕擺。女子手持拂塵,一襲廣袖長袍潔淨無瑕,五官精致端麗,栩栩如生,恍然間真如仙子下凡,翩然立於台上冷睨世間汙穢,叫人望而生畏,而那些妖邪鬼怪魑魅魍魎也都統統退散,不敢靠近半步。
隨後看見雕像腳邊,驚奇道:“為什麼你的塑像旁還有隻白貓……”忽然反應過來,睜大眼睛:“那是我嗎?”
樊禪也有些意外,什麼時候多了隻白貓的?
這隻貓也是白玉雕成,姿態嬌憨可愛,正乖巧地跟在仙姑像後頭,仰起小腦袋看著前麵的白衣人。她看見這一幕,心跳莫名滯了一下。
“嗬,那些人手腳倒利索啊,我才跟著你在人前出現過幾回而已啊。”勾月沒注意到身旁人的異樣,這般說著心裏卻是得意,可很快就又不是滋味了,憤憤看過來:“你看,這麼一隻柔弱的小貓你也不舍得去抱一下,光天化日地就讓人家在後麵跟著走,好沒人情味。”
樊禪:“……”從第三人的視角看確實有些……
“嗬,知錯就好,我善良大度也沒怪你,不必自責了。”勾月眼角一睨,原本的玩笑語氣忽而變得有幾分說不出的悵然:“喂,說起來……我們認識快半年了呢。”
“嗯。”樊禪一時間不明白她言語裏含帶的意義。
“你看,這就是證明了,我曾在你身邊陪伴過你。”勾月朝神台上那隻貓俏皮地努了努嘴,接著就緩緩笑了:“呐,如果有朝一日我們分開了,你也不許忘了我。”
突然而然的傷感,就那麼猝不及防地溢了出來。
說得好像再過不久就要從她身邊消失了一樣,這類似訣別的話語叫樊禪不由皺眉。但盡管此時對方麵上雲淡風輕,她也發現到了那目光裏包含的其他東西。隻不過,她還看不懂。
她眸色沉了沉,一些似是而非的情緒又冒了出來,愈發得難以控製,悶悶地壓在胸口上,心悸難明。沉默半晌,輕輕應了聲:“嗯。”
瞬間,勾月嘴角的弧度加大了,眼裏的黯然和失望也一閃而過,隱入那顫動的波光裏。她們走出大殿,迎麵進來了一個老婆婆,正帶著孫女要去上香。
“阿琴啊,快來拜拜仙姑啊,讓仙姑保佑你聰明伶俐,健健康康的,快些長成個水靈靈的大姑娘。”老婆婆念叨著將三根香放到小女孩手裏。
小孩子卻站在蒲團前咬著手指,看著神台上不同於其他寺廟裏的白玉塑像,有些入迷,接著又發現了什麼,興奮道:“奶奶奶奶,我想要那隻白貓。”說著指向仙姑腳邊的小白貓雕像。
“哎呀不許亂指!”老婆婆拍下孩子的手,低斥:“這話不能亂說,仙姑娘娘聽到了會生氣的,那隻貓是神物,是仙姑的愛寵,誰也不許惦記的。”
“噗。”旁觀的勾月忍不住笑了,拉著樊禪走出外頭,末了又悄悄瞥了身旁人一眼,低不可聞地嘟囔了一句:“才不是什麼寵物。”
這時候已經快午時了,陽光正盛。寶殿側邊空地上那棵參天大杏樹籠罩在太陽底下,原本金黃的葉子更是晃眼了。這棵樹已經有百來個年頭,樹幹足足要四五個成年男子張開雙臂才能圍得起來,現在它的枝柯掛了許多香囊,是那些香客拋掛上去的,裏頭裝著許願的紙條。
“這些願望,可以傳達給你聽見嗎?”勾月輕聲問。
樊禪隨著她走到樹下:“我不知道。但如果誠心,或許可以。”
“噗,你看那個人好笨,半天掛不上去。”勾月忽然笑道。樊禪抬眼看去,見一個布衣少年正往樹上扔香囊,他瞄準了一處高枝,卻試了好多次都沒能成功,最後都落回到了地上。
再次撿起來時,少年不禁懊惱地嘟起嘴,有些委屈。可過了片刻,就見他咬咬牙,又卯足了勁往高處拋去。樊禪掩於袖間的手指輕彈,香囊終於是穩穩掛在了那處枝梢上。少年鬆了口氣,臉上揚起幾分稚氣的笑,擦了擦額頭的汗,又看了好一會兒,才心滿意足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