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月見了新奇,有些躍躍欲試。張望一下發現遠處佛塔下邊好像就是領取香囊的地方,於是對身旁人道:“誒,你在這裏等我,我也去取一個香囊。”
樊禪出聲阻止:“你不要亂跑。”
“幹嘛,湊湊熱鬧不行啊?我又不是會迷路的小孩子,很快的,在這裏等我啊~”勾月回頭朝她擺了擺手,就一溜煙跑開了。
“誒你……”攔不住某隻正在興頭上的貓,樊禪隻好站在樹下等。
抬頭仰望樹上,陽光漏過枝柯縫隙灑下來,映照得那些黃色的葉子通透發亮,而掛在其間的一個個香囊就如同樹上結出的果。她心思微動,閉目凝神,便聽到了那些聲音。
“仙姑在上,請保佑我早日生子啊。”一個婦人如是說。
“仙姑大人,請護佑我家新宅,辟邪驅鬼,福運常來,財源廣進吧~~”有個男人喜滋滋道。
“仙姑,俺們最近老輸錢,是不是被倒黴鬼纏身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啊,不然媳婦就要罰我跪算盤了嗚嗚嗚……”
……
樊禪額際凸了凸,正想抽回神思,忽然一道聲音落進了心裏。
“仙姑大人,請保佑我母親安康,病快些好起來吧。隻要她能跟從前一樣好好的,有好胃口吃飯,有精神有力氣,就算,就算經常犯錯誤了要挨她罵,挨她打手板也好……我願意代母親受病痛之苦,隻求仙姑保佑她,讓她快些好起來……”
微微哽咽的聲音。是剛剛那個少年的。
樊禪想起了之前那孩子紅彤彤的眼睛,還有悲傷的神色。抬手間一張紙條落入掌心,卻讓她眼裏的憂色愈發濃重。
“惠子,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何這般熱鬧。”大樹的另一頭,兩個女子走了過來,她們說的卻不是風霖語,“咦你看這樹上,掛了好多小布袋子。”
多天閉門不出,今日出門散心,卻發現這原本清幽的地方變得格外熱鬧,應該是在過某個節日了。
“這個……”被問的女子看看周遭的熱鬧,又看看樹上的東西,想了好半天才恍然道,“哦哦,我以前聽說過的,他們風霖人這般定是在祈求姻緣吧,公主你看之前的路上還見掛有燈籠呢,跟我們東桑的蘭月節很像啊!”
東桑蘭月節,正是櫻花盛開的時候,年輕的男女們在神社前聚會,祈求姻緣,表達愛慕。那時候的夜晚花落如雨,燈籠照亮笑顏,唯美動人。而女孩子們手扶著姻緣石壁走一圈,誠心祈願,睜開眼就能看見緣分中注定的那個人……
“是呢……可惜不是夜晚。”那個看似身份高貴些的女子輕聲道。這些年她來異鄉奔波求醫,已經有好久沒回過東桑了。
來這裏,一方麵是聽說這個地方有法力強大的驅魔師,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這裏的花樹像極了家鄉裏的櫻花。可惜,從家鄉運送過來的櫻花樹卻沒能開放,甚至……都枯萎了。而想要找尋的那位驅魔師,也一直沒有出現。
想到此又是一陣疲憊,“惠子,你說,我當初選擇來這裏,是不是錯了。”
叫做惠子的女子連忙道:“公主你千萬不要失去信心,一定會找到那位大師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呢,會好起來的……今日既然過節,我們也不該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才對。”她斂去愁色。隨即想起了故國習俗,便走過去一隻手扶著古樹枝幹,閉上了眼睛。
“公主?”惠子不解。
“——噓。”她嘴角微揚,示意侍女不要出聲,然後緩緩邁開了步子,一步,兩步……最後隨著心意停下,睜開眼,那終生難忘的一幕便這樣映入了眸心。
幾步開外,那人就站立在樹下,抬頭仰望。陽光碎落在發梢,勾勒出好看的側臉。一身月白色長袍,銀色細花紋底若影若現,長發垂腰,脖頸處露出的肌膚細致如瓷……
一陣微風吹過,金黃色的葉子輕盈飄落,掉落肩頭,她才恍然驚醒,而那女子聽見動靜,輕輕側轉過頭來。眉目如畫,美若天上神女。
樊禪看見不遠處發呆的陌生女子,眸中閃過驚詫,隨即就心頭一沉。然而還沒邁開腳步,就見空氣突然凝滯,一道結界鋪開,所有人都靜止了動作。
“糟了!”她猛然變了臉色,拂袖向另一頭掠去。
“你是什麼人?”佛塔這邊,勾月看了看四周靜止了的凡人,不動聲色後退一步,警惕地盯著麵前的邪魅男子。
“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權有勢有相貌不是麼?誒,美人別走得那麼急呀。”折扇斜指,身著銀袍的風流貴公子抬手擋住了去路,邪笑:“我就那麼叫你害怕麼?”隨行的幾個手下見狀也過來將人圍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