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攸似乎覺察到他的想法,幽幽的說道:“其實也不能怪她,這些事情太敏感了,這些規矩要是廢了,外麵如果傳出來,最後肯定會演變為廢除太子的傳聞,說太子殿下的夥食已經減少了,這是皇帝準備廢除太子的先兆,弄不好,還會發展成軒然大波,弄到頭來,遭受責罰的還是那些廚子。唉,我現在也習慣了,上來多少就是多少,吃剩的,就賞賜給侍衛們,不浪費就可以了。”
羅羽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默默的吃飯。
太子殿下跟自己這樣拉家常,可謂是推心置腹,這種級別的拉攏,已經完全超出了君臣的範圍了,說明太子殿下對自己還是非常倚重的。或許在未來的神龍帝國,自己還要陪伴這位孤獨的太子殿下走很長的路。袁子攸其實並不像別人想像中的那麼軟弱,也不像別人想像中的那麼容易失控,要是他真的能夠勝任皇帝的位置,或許自己可以輕鬆一點。
然而,在這座小小的宅院裏麵,居然有股若有若無的殺氣,令羅羽天格外的小心,同時也令他對袁子攸的心情非常的複雜,在同情他的同時,也深深的提防他。奇怪的是,無論他如何仔細的觀察,居然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實在不知道那道若有若無的殺氣,到底來自什麼地方。傅逸琳就站在門外,這股若有若無的殺氣,絕對不是傅逸琳散發出來的。那麼,到底是什麼人呢?是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潛藏在自己的身邊呢?
羅羽天的內心其實很清楚,從他打敗腓特烈的時候開始,太子殿下肯定已經在提防他,對於能力極其突出的部下,沒有哪個領導者會真正放心的,太子殿下提防自己,那也沒有什麼意外。但是,羅羽天也深信,袁子攸這個時候絕對不會對自己動手,他還沒有愚蠢到那樣的地步。如果他真的動手,天師道的成員肯定不會放過他,在坐穩皇位之前,他和羅羽天之間,都是蜜月般的關係。
不過,要是袁子攸的皇帝位置坐穩了,羽翼也豐滿了,他和羅羽天之間的蜜月就要結束了。在神龍帝國的曆史上,好像還沒有哪位節度使能夠善始善終的,何況還是八鎮節度使。任何一個皇帝,都不可能允許有威脅到自己皇位的人存在,袁子攸也不例外。
羅羽天特別注意到,袁子攸問了很多事情,卻始終沒有談及天師道的事情,說明袁子攸已經將這件事埋藏在了心底。他越是不說,越是裝作不在意,就越是說明他已經留心此事,為了避免羅羽天受到刺激,他才將此事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在神龍帝國的曆史上,好像羅羽天這樣,公開發展宗教組織,發展私人勢力的,絕對不會有好下場,妖言惑眾是最輕的罪名,謀逆造反才是板上釘釘的死罪。
當然,現在袁子攸還需要羅羽天的扶持,在以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袁子攸也不會提及天師道,但是如果他提及了,就是他和羅羽天分道揚鑣的時候了。沒有人比羅羽天更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甚至袁子攸這時候也沒有完全考慮清楚如何對付天師道,可是羅羽天卻已經在考慮天師道如何防止太子殿下勢力的滲透了。
差不多酒足飯飽的時候,袁子攸忽然想起了什麼,百思不得其解的說道:“腓特烈哪裏到底怎麼啦?你怎麼秘密告訴我,他是臨陣逃脫的?你公開的戰報上卻又寫他戰敗以後,下落不明?”
他這些話倒不是質問羅羽天,而是的確感覺到奇怪,好端端的,腓特烈怎麼會臨陣脫逃呢?難道羅羽天的名氣,真的連腓特烈都嚇住了?別開玩笑了!腓特烈聲明如日中天的時候,羅羽天還沒有出生呢。
對於自己的部下中有太子殿下的密探,羅羽天一點也不奇怪,所以提前主動的告知了太子殿下真正的情況。他沉靜的說道:“我們抓了一些俘虜,他們是這麼說的,可是卻不知道詳情,事實上,我們在戰場上一直沒有看到腓特烈,相信他的確是逃跑了。可是,為什麼腓特烈會逃跑,我還沒有調查清楚。”
袁子攸顯然不知道腓特烈中毒的事情,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空,惋惜的說道:“真可惜,能抓到他嗎?我在熒光城呆了二十六年,都是因為他的原因……如果要我找一個最痛恨的人,我首選目標就是他,然後才是那群鬼道士!”
羅羽天謹慎的說道:“我會盡力的。”
袁子攸期盼而激動的說道:“要是抓到他,要是抓到他……我……我……我……”
他連續說了幾個“我”,都沒有想到究竟要如何處理腓特烈,可是臉色卻微微有點泛紅了,實在是他的內心太憤怒了,現在居然有種患得患失的心理。腓特烈將他害得這麼慘,他心裏頭的憤怒一旦爆發出來,那也是相當的可怕的。
羅羽天有點為難的說道:“我已經通知轄區內全力以赴的追殺腓特烈,隻要發現腓特烈的蹤影,他絕對是逃不掉的……不過,在轄區外麵……”
袁子攸頓時變得咬牙切齒起來,眼神凶狠的看著外麵,似乎領會到了羅羽天話裏隱藏的意思。是的,在目前的神龍帝國,有太多的事情,暫時還輪不到他們來控製。好大一會兒,袁子攸的神色才逐漸的恢複正常,他似乎有點疲憊了,虛弱無力的說道:“算了,不說這些事情了。你既然來了,從艾崖城到祖龍城,怎麼個走法,你來做決定好了。我想他們應該還會孤注一擲的,剩下的路也未必有那麼平坦。”
羅羽天深沉的說道:“太子殿下請放心,我自有安排。”
袁子攸毫不掩飾的打了個嗬欠,看到羅羽天已經吃飽了,於是叫人進來收拾碗筷。羅羽天識趣的告退了,袁子攸也沒有挽留,兩人就這樣告別了。羅羽天獨自走到門外,發現這時候外麵已經天黑,庭院裏點起了燈籠,昏黃的燈光有點慘淡,和剛才廂房內的柔和燈光形成巨大的反差。涼風一吹,羅羽天才覺得自己的背後有點冷汗。這都是剛才那股若有若無的殺氣惹的禍,在整個宴席之間,都迫使他不得不小心提防,原本可口的美味佳肴,也被這神秘的殺氣破壞掉了。
離開了袁子攸身邊以後,那股若有若無的殺氣才徹底消失了,羅羽天沒有回頭,可是眼神卻有些陰冷,在太子殿下的旁邊,竟然還有這樣的高手,真的是好奇怪。太子殿下未必是對自己有殺意,可是這個動作卻表明了對自己的提防,好像是在小心翼翼的防止自己,仿佛自己會對太子殿下下毒手似的。單單憑著這一點擔心,太子殿下隻要有實力,就會毫不猶豫的幹掉自己。
傅逸琳將羅羽天送出來,正走到中心花園那裏,忽然看到四位美麗的女人迎麵過來,赫然是太子妃闕靜琴和龍依蝶等人,她們大概也是剛剛吃完晚飯,一起出來散步,中心花園繁華似錦,她們卻是人比花嬌,格外的豔麗動人。太子妃闕靜琴也是便裝打扮,和龍依蝶等人非常的親熱,一點也沒有太子妃的架子,她們四個旁若無人的摟摟抱抱,親密的好像一家人一樣。
羅羽天內心微微一驚,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警惕。袁子攸和闕靜琴看來都很會做人,非常懂得如何拉攏人心,這樣親近的家庭飯局,相信在以後的日子裏,還會有很多,他們一定會極力將自己的家人抓在手中,利用她們來控製自己。如果不是因為腓特烈的教訓在前,剛才袁子攸訴說心聲的時候,羅羽天還真的有點被感動的意思,現在看龍依蝶等人的樣子,也是被闕靜琴的迷魂湯灌的忘乎所以了。
闕靜琴遠遠就看到了羅羽天,眼前一亮,溫柔的說道:“看,你們的夫君來了。”
羅羽天退到一旁,躬身施禮,恭聲說道:“原來是娘娘。”
闕靜琴毫不掩飾的看著羅羽天,似乎對他充滿了興趣,但是又不至於讓人感覺到曖昧的意思。她本身就是個端莊美麗的女人,帶有一股淡淡的文秀氣,和龍依蝶等人的粗野是完全不同的,就算眼光在注視著羅羽天,也讓別人感覺到她其實是非常有素養的。闕靜琴笑吟吟的說道:“羅將軍果然是一表人才,難怪有如此嬌妻美妾。你要是差了那麼一點點,都配不起我的三位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