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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李猛幕等人猜錯了,帶領虎賁軍出現的,並不是拜占庭皇帝狄奧多西斯,而是拜占庭公主尤菲米婭。尤菲米婭身披一件黑邊黃色披風,腳蹬盤龍靴,身上是一套耀眼的女式黃金戰甲,手戴豹皮手套,臉上則戴著一副眼罩式的麵具。從麵具沒有遮住的臉的下半部分來看,她的長相應該算是十分端正的。皮膚白皙,瓜子臉,櫻桃小口顯得十分的紅潤,叫人忍不住想取下她臉上的麵具以一覽全貌。
望著越來越近的泰順城,尤菲米婭降低馬速,回頭向跟在側後的皇叔泰伯利亞點頭示意,泰伯利亞忙靠上前去。尤菲米婭凝視著泰順城的城牆,麵無表情的說道:“皇叔,這就是泰順城?”
尤菲米婭的出現,讓泰伯利亞感覺到非常的緊張,誰都知道,尤菲米婭不過是那個人的影子,他們不需要害怕尤菲米婭,可是卻不得不害怕那個可怕的影子。雖然自己的輩分比尤菲米婭還要高,可是泰伯利亞深深的清楚自己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微微伏下身來,泰伯利亞謹慎的說道:“是的,公主殿下!”
鼻子裏冷冷的哼了哼,尤菲米婭麵無表情的說道:“哼!這麼小一座城,居然讓我們三萬鐵騎圍攻五日死傷近萬都還沒有攻下。如果每一個聖龍帝國城池都要這樣打法,恐怕我們的軍隊再多十倍都沒有用!到底是敵人厲害?還是阿萊桑德羅變成了一個笨蛋?父皇讓我路過此地,特地過來看望一下,就是看一看敵人是不是像你們說的那樣快成三頭六臂了!”
尤菲米婭的聲音中充滿了對手下將領的無用感到不滿的味道,周圍的將領們都覺得自己的後背涼颼颼的。狄奧多西斯沒有親自來,隻是委派尤菲米婭前來看看,這分明是給他們機會,如果他們還不抓住這個機會的話,他們就隻有真的下地獄了。
“陛下天威,公主殿下親臨督戰,泰順頑敵之滅必速也!”額頭冒出冷汗的皇叔惶恐地說道。
“哼!你倒會說啊!如果每一個小城,都要我親自督戰,我看這仗也不用再打了,大家都回國去算了!我才沒有心思天天看你們打仗!打仗,是你們男人的事情!父皇身邊有很多人說你隻吃飯不幹活,老朽迂腐,父皇每次都要替你分辨,可是如果你自己不爭氣的話,父皇就算想替你分辨,也是有心無力樂。”尤菲米婭說完,不再理會泰伯利亞的難看臉色,猛地一鞭抽在馬腹上,胯下戰馬長嘶一聲加速往前奔去,泰伯利亞忙招呼左右親隨緊緊跟上。
當他們馳進營門準備下馬的時候,阿萊桑德羅早就迎了上來,這位拜占庭帝國有名的獅王金盾,顫抖著趴到尤菲米婭馬前蹬下。尤菲米婭伸出腳踩在他的背上,跳下了馬,也沒有多看他一眼,直接往大帳中行去。阿萊桑德羅不敢怠慢,忙爬起身來跟在眾人後麵進去了。
尤菲米婭坐到大帳正中的座位上,接受了營中諸將的參拜後,微啟檀口,啜了一口侍女奉上的香茶,潤了一下喉,便把目光投向站在一邊哆哆嗦嗦的阿萊桑德羅。這位彪悍的獅王金盾,這個時候居然緊張的連自己的手,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放,看來父皇的天威的確是嚇壞了這些人了。
阿萊桑德羅偷偷一瞥,看到尤菲米婭正瞪著他,嚇得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嘴裏連呼:“微臣該死!微臣無能,未能攻破敵城,竟致驚動聖駕,罪該萬死!請聖皇賜罪!”
尤菲米婭隻是冷冷的看著他,良久不說話。
站在一旁的泰伯利亞,非常擔心尤菲米婭盛怒之下,當真下令處死阿萊桑德羅,正待替他求情,尤菲米婭已經冷冷的開口了:“阿萊桑德羅,此次作戰不利,說起來也不能全怪你。死誌已決之士,誠不可輕侮啊!以聖龍帝國之大出這麼些拚死頑抗之人,父皇早就料到了,隻是沒有想到遲至今日方才出現。哈哈!否則我軍之前的行動恐怕都不會那麼順利吧!”
看到眾人以為她不怪罪阿萊桑德羅,仿佛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尤菲米婭突然加重語氣道:“雖則如此,然汝指揮失當,以三萬之眾攻彈丸小城,五日而不下,死傷眾多,實難辭其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罰一年俸祿,降三級留職戴罪立功!可否服氣?”
聽到尤菲米婭突然怪罪自己的阿萊桑德羅,本已驚出一身冷汗自忖此次凶多吉少,聽到這裏不由心裏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把命保住了。此時那還敢多說什麼,忙叩頭謝恩。尤菲米婭似乎也鬆了一口氣,神色和緩了很多,慢慢的說道:“剛才我是代表父皇處罰你,若是父皇親自前來,恐怕你……不過,阿萊桑德羅,你是我國最出色的十字軍劍士,勇不可擋,怎麼會給這座小小的泰順城攔住了腳步呢?父皇以前跟我說,阿萊桑德羅出馬,一個頂倆,你現在的確令他失望……你還令我失望!”
最後一句話,充滿了曖昧的味道,阿萊桑德羅羞愧的無地自容,硬邦邦的說道:“公主殿下,若我阿萊桑德羅三日內不拿下泰順城,我立刻自刎於你的麵前。”
尤菲米婭深深的凝視著他,輕聲的說道:“那你去吧!”
阿萊桑德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踏步地離開了。
在座的拜占庭帝國將領都有種感覺,阿萊桑德羅肯定要將自己的骨頭,粉碎在泰順城的城牆上了。狄奧多西斯的威嚴,尤菲米婭的誘惑,可以讓任何一個男人都陷入瘋狂狀態。或許,尤菲米婭的到來,比狄奧多西斯的到來更加能夠刺激阿萊桑德羅的心。
的確如此,阿萊桑德羅回去以後,立刻召集所有能用的兵力,準備和泰順城來個同歸於盡,他大聲宣布,他將親自擔任敢死隊的隊長,第一個爬上泰順城的城牆。如果他不幸戰死,他的副手將繼續擔任敢死隊的隊長,如此循環,直到將泰順城攻破為止。阿萊桑德羅的行動,無疑是大大的刺激了其他的拜占庭士兵,他們也紛紛表示,自己一定要死在泰順城的城牆上。
尤菲米婭處理完阿萊桑德羅的事情之後,宣布全軍立刻就地休息,準備入夜之後進攻泰順城。
與此同時,在泰順城上看著下麵的敵軍紛紛進入營帳休息,李猛幕知道今晚又要來一場夜戰了,吩咐眾人除了必要的值班的人以外,其餘的人立刻休息。雖然拜占庭皇帝的到來給眾人帶來很大的恐懼感,但是疲勞畢竟是無法抗拒的。獲準休息的人幾乎立刻就進入了夢鄉,暫時忘掉了拜占庭皇帝親自率領的強大軍隊給自己帶來的死亡威脅。
入夜之後,城上點滿了火炬,每一個人都緊張地注視著拜占庭人的軍營,等待對方的進攻。拜占庭人已經開始集合了,看來他們的虎賁軍並不會參與攻城,因為列隊的士兵都是以前參與攻城的普通部隊。這讓城上的人們稍微安心一點,雖然他們知道結果終究都是一樣的,泰順城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接下來的時間,就是他們鳳凰涅磐的神聖時刻。
這一夜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月光像流水一般傾瀉在大地上,加上隻方成千上萬的火把,照得大地亮堂堂的,好似白晝。 泰順城的周圍,出現了非常詭異的現象,戰爭是如此的殘酷,隨時都會奪取他們的性命,可是他們每個人,卻特別憐惜今晚的月光。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看到月光了。
李猛幕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冷冷的月光,讓他感到格外的孤獨。離開家鄉多少年了,十五年了吧?不知道父母過得還好嗎?他仿佛看見了千裏之外老父老母臉上掛著的眼淚,他們兩位老人家是否也正望著這輪明月,期盼自己這個不孝兒子回去看一看他們呢?一滴淚珠滑下他的臉頰,李猛幕默默地念叨:“如果我還能活下來的話,我一定立刻回去看一看母親!”
可是這樣的情況他還能活下來嗎,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想起了少年時代在家鄉的小河溝中和小夥伴抓蝦捉蟹時的無憂無慮,想到了年紀稍長時父母省吃儉用送他去私塾讀書那天早上對他充滿期望的目光,想到了跟父母吵架之後一氣參軍的消息讓父母得知時的失望,想起了剛參軍時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日子,想到了遭受壓抑時的憤懣不平,想到了自己從小就想當英雄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