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蘿這個人,有時候看起來咋咋呼呼的,就跟個長不大的野孩子一樣,可有時候心思細膩起來,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肖晏蹲下來,一隻手覆在她的小腿上,一抬眼,正好與她那水汪汪的眼睛對上。
真是楚楚可憐,讓人看了都不忍心對她嚴厲一分。
她這一句質問,說出來還真是讓他無言以對。
“你別說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知道你是看在玲瓏的份上才對我那麼好的。我也就是隨便發發牢騷,好了,你趕緊幫我把那個東西取出來吧。”
她說著,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
肖晏是個男人,女孩家的心事自然不可能全部體會得到。
他總覺著,玲瓏就是月蘿,月蘿就是玲瓏,兩個人之間的去留,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可是,她這樣一副他虧欠了她的模樣,卻讓他覺得他是做錯了的。
“這東西,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他微微用力,一顆通紅的珠子從月蘿的身體內取了出來。
月蘿看了看自己的腿,一點傷痕都沒有。看看,這魔就是好,愛做什麼做什麼,完全脫離了人的身形限製。以後,等玲瓏回來了,自己這具身軀,是不是也可以做到他這麼厲害?
她回答肖晏的問題,說:“八歲吧,還在古水村的時候。”
這是她第一次說起自己的老家。那個八歲前待的地方,那個噩夢開始的地方。
“定風珠?”
他將那顆紅色的珠子放進一旁的水杯裏頭。透明的玻璃瓶裏,那顆原本通紅的珠子開始一點點往外頭滲血,原本澄澈透明的水變成了紅色,而那顆珠子,則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那是一顆淡藍色的玻璃珠子,取出來後在陽光下還熠熠生輝。
“這是定風珠?”
他認出來這個東西了,又問了一遍。
月蘿點點頭。
少時不知不知這東西的珍貴,隻當成是一顆玻璃珠子,差點就因為跟隔壁的小孩玩彈珠輸給了人家。後來被阿嬤打了一頓,才知道這東西的珍貴,從此再也不敢隨意攀上家中的房梁,卻偷那藏在頂上的珍寶。
“我的老家在古水村,巴渝交界處的一個深山村寨。小時候我聽那裏的老人家說,說我們村寨是在一千年前外頭兵荒馬亂的時候,由一個姓趙的人帶領了一支精銳的鐵甲隱匿於深山之中才形成的。我們村子裏的人,都是當年那批鐵甲護衛的後代。不過老人家的話我們從來不信。如果我們這一脈真的是由那些鐵甲護衛組成的,怎麼可能我們古水村的男人個個都軟弱得跟孬種一樣?”
月蘿說起以前的事情,還頭頭是道,仿佛一切還隻是昨日發生的事情。
這些事情,她一直深藏在她的記憶深處,藏了十七年。她本以為,不會有揭開舊日塵封的一天,但到時候了,該來的便來了。
肖晏將那顆淡藍色的珠子放到月蘿的手心裏,沒有言語。
…………………………
淩晨四五點的時候,火車到站了。
月蘿背著一個大包,手剛碰上行李箱,就被肖晏搶先一步給拉走了。月蘿也不扭捏,由著他幫自己提行李,跟在他的身後下了車。
本來肖晏是想直接坐飛機過來這邊的,可兩個人都到機場了,肖晏卻忽然變卦,將她帶到了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