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我進入大井巷16號的兆藝彙時,是欣賞和迷惑兼而有之的,欣賞的是由無數細節組成的藝術陳設,那是可以用一個下午來細細品賞的;疑惑的是這些美輪美奐的陳設品,他們的賣家是誰呢,這麼一個場地這麼一家公司靠什麼運作維持呢?大井巷和河坊街隻一街之隔,都屬於南宋禦街區域,這裏的房租顯然是昂貴的。
那一天蔣俏給我遞上名片時,我看她的頭銜是“藝術總監”,這個也是讓我不好判斷的,因為這樣的頭銜在有的公司裏不具有實權,如果那家公司還有董事長和總經理的話。但蔣俏的外表和氣質還是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在“美女”已然成為一種性別而不是讚美詞時,我是不會用這個詞去形容她的,但如此又捉襟見肘了。不過我還是注意到她眼睛中的神采,這在都市女性中已經極為少見。也可能那一天她把自己定位在辦公室主任一類的角色上,沏茶續水迎來送往,讓我忽視了她藝術的一麵,或者說她把藝術深深地藏了起來,實際上要藏好這個東西是很不容易的。就像一個書法家,你不讓他時時地露一手,那他是會極難受的。
一年之後的2013年6月,我又走進了兆藝彙,去的路上,看到中山中路和大井巷的轉角處,又開出了一家新的兆藝彙店,這大概釋放了出了一個信號,這一年他們幹得不錯,所以我有必要越過一些細節直奔主題。這次見到的蔣俏白上衣牛仔褲,顯得淡雅素淨,尤其是她坐在一把很潮的藤椅上時,我覺得她的藝術範兒就一點點地出來了。
幾乎是從大學一畢業,蔣俏就單飛了,她學的是設計,做的也是設計——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可能也就莫過於此吧。其實憑她的資源條件,要找個金飯碗也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她不喜歡這個,她覺得設計是一件自由的事情。自從宜家在上海落戶後,宜家就一直是她最喜歡逛的地方,而且每次去一定不會空手而歸。做杭州的宜家,或者說是中國的宜家,這就是她現在一直沒變的想法。
由此便也可以知道她的理念和風格了,她是商業的,但又是藝術的,這個藝術絕不是概念層麵上的,更不是意識形態領域的,這個藝術是可以帶回家的,或是一台燈,或是一靠墊,或是幾隻茶杯,甚至是幾塊茶墊。大處著眼,小處著手,這就是她設計公司的做法,那時他們以承接酒店陳設設計為主,後來又做精品樓盤樣板房的陳設設計,總而括之,是以室內陳設設計為主。在風格上,蔣俏坦言她喜歡中國元素,尤其是喜歡用陶瓷、竹器和木製品作為創作和設計的材料,她把公司取名為“禦潤”想必也是有這個道理的,“禦”或許是有來自皇室兼具高貴的意思,“潤”讓人想到玉,想到潤物無聲,那麼事實上蔣俏和她的團隊也一直在這麼做。蔣俏覺得設計師不是演員,她不需要自己跳出來說話,因為她要說的話,全在設計之中了。
舉一個例子,萬科良渚的項目,我去看過不下三次,其中令萬科驕傲的七賢郡精品樣板房的陳設,就是蔣俏的禦潤公司做的。在那時我還不知道蔣俏,何況如此這般的“作品”,設計師都是隱姓埋名的,人們隻把好感投放在萬科的品牌上,而全國的萬科以及有知名度的房產公司都絡繹不絕地去良渚取經,殊不知這真經源自於禦潤。
或許也是巧合,在杭州中山路的改造中,蔣俏決定把公司從朝暉路的寫字樓搬至這一條又名為“南宋禦街”的街道,她的理念是大隱隱於市,大井巷鬧中取靜,跟杭州的人文氣場非常吻合,她覺得商業設計師是急需接地氣的,換句話說,設計師最好天天坐地鐵上班。她認為商業設計師如果不了解城市而去隱入山林,那久而久之靈感會枯竭。大井巷16號內有1200平方米,既可以是設計師的辦公場地,又可以是作品的陳列室,特別是三樓的平台,能俯瞰河坊街的氣象萬千,我見過蔣俏微信上的一張照片,那就是在三樓平台上拍的雪景,那種景致,大概可用天造地設去形容,或許也正好跟她內心的訴求是完全一致的,那也正好詮釋了什麼叫“禦潤”。
而蔣俏把大井巷16號起名為“兆藝彙”(Art to Art)又另有深意,即有萬千藝術薈萃之地的意思,而“兆”這個字義又頗有喜氣,既有遠景、征兆之意,又可作人民、百姓之解,兆藝彙,那就一網打盡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以前公司是在寫字樓裏,多少有點養在深閨無人識的味道,現在呢,要接地氣,要更多的文化創意的成分。2012年,有兩件大事值得一說,一是公司替良渚萬科設計的作品獲得了中國室內設計雙年展金獎,這是國內室內設計的最高獎項;二是公司承辦了“2012杭州國際設計周”,這也是開先河的事情,他們請來了國內外的大師學者來講課,特別是一係列的藝術創意交流活動,頗受圈內外的好評。很多國際大展策展人力邀她去參加展出,因為他們在蔣俏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元素,這種元素又極具時代感,一竹一椅,無不匠心獨具,一陶一器,全是巧奪天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