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91
第二章:雙刀,su3,殲滅
第三章,終章:空葉
後記:91
修圖:狒狒
潤色丶校對:小5,晨星@輕之國度
那是個昏暗無光的夜晚
厚重的積雲帶籠罩著大地,而在遙遠的高空漂浮著的窗簾般的高層雲,遮檔住了細小的月光
在這連梟的飛行都被幹擾的漆黑夜色裏,一朵紅色花朵綻放開來,撕裂夜空。
爬升至8000米高空的維斯托尼亞空軍的單發噴射戰鬥機‘超級暴風’(super
orage
シュペルオラージュ),像是將2000立方米航空燃料當煙花引爆了似的被炸個粉碎,殘骸一個接一個帶著火光墜入下方的厚重雲層裏消失不見。
“賽魯班!賽魯班被做掉了!”
從通信機裏傳出的悲鳴回響著。第三個犧牲者是編隊隊長。已經無法再作為指揮官發出任何一個有效命令的編隊長,化作碎屑灑向大地。
“可惡!這裏是黃2(Yellow
2,這裏可能是捏他皇牌空戰4的Yellow中隊),現在代理指揮!”
“敵人到底在哪裏!完全看不到啊”
“已經不行了,逃不掉了”
“吵死了,小子閉嘴!”
還活著的飛行員們呱呱地吵著。
極度的緊張和恐怖引發腦內麻藥物質的大量分泌,讓駕駛戰鬥機的眾人的感情朝著所有的方向暴走開去。已經失去理性的飛行員們,連軍隊的基本——“意見的統一”——都無法做到。
嘲笑這難看的樣子自然很容易,但要是處在他們的立場可就完全笑不出來了。至少身處漆黑的夜色中,在遠離故鄉的土地上方,被死神的腳步聲逐漸逼近的他們不論怎樣都笑不出來。
超級暴風的雷達剛好捕捉到了敵機。理解到敵機隻有四架。但是,駕駛超級暴風的飛行員們卻連一部敵機都目視不到。即使在雷達上捕捉到敵機在麵前飛過,但卻連噴射口燃氣的影子都看不到。當他們毫無征兆冒出的同時就恬不知恥地開始了襲擊。這種明知道敵人存在卻看不到,完全被單方麵襲擊的恐怖感,比敵人究竟是否存在的疑惑感更為鮮明,更為難以忍受。他們甚至無法壓下心頭的怯弱。
------------不是,不是這樣的,空戰不應該是這樣的!
維斯托尼亞空軍沙比亞派遣部隊【鸛】旅團第二戰隊所屬的新人飛行員約瑟夫身體強烈的顫抖由連接的控製杆傳給機體,使得鋼鐵的翅膀也開始了細微地搖擺。
年輕的飛行員約瑟夫對空戰,保持著跟他的童顏相稱的夢想
那是關於勇敢的騎士們在天際相互決鬥的幻想。
他是將電影和小說中的無良美化宣傳當做事實接受,並為此參加了空軍。然後,這位初次上陣的年輕飛行員了解到自己的天真,並因此感到了悔恨。
在這個教官和老兵們都高度係統化的現代空戰體係裏,名為“騎士決鬥”這種痕跡完全不存在,雖然這話讓人口舌泛酸,但那卻是不爭的事實。比起堂堂正正,敵人更傾向於使詐偷襲,完全看不到有正麵交戰的意願。幻想和現實之間的巨大落差,使他心中的絕望一點一點地積累。
亢奮的交感神經變得更加暴躁,身體不斷分泌的油脂與汗液,和眼淚混雜在一起。約瑟夫的呼吸越來越淩亂,他像是舔舐一般看向四周。
頭上被高層雲包裹著的上弦月終於露出來,眼前和下方的大大小小塊積雲宛如山脈般隆起,在昏暗的夜空中,哪裏都看不到敵人的蹤跡。但已經有三台友機被擊墜,也就是說有幾乎半數的戰力被粉碎,即使現在能發現敵人的蹤跡也無法對抗了。
然而,卻能一直感受到從敵人那傳來的飽含殺意的視線。姑且不論其中的惡意和殺意,單是那股像是窺視著心底秘密的視線就令人毛骨悚然,並且從遭遇時開始就一直感覺到了。隻要露出一絲破綻,對方就會馬上過來偷襲。那三台友機就是這樣被擊落的。
“從雲層離開將高度升上去!用圓環戰術(WagonWheel)從這戰域脫離。”
那是代理指揮的二號機在發出怒吼。
圓環是複數戰機盤旋出巨大車輪的簡單戰術,輪上的任一架受到攻擊的話,之後的機體能馬上給予支持,是對格鬥戰非常有效的戰術。
但是,
“說什麼傻話!那樣子組成隊形的話,不就會被中距離飛彈擊中麼!應該噴射全開衝進這片雲!然後馬上開足馬力飛出去!”
就如我方的那通痛罵一樣,圓環戰術有效範圍隻在近程的格鬥戰中,在對上可以在30千米外擊中目標的中距離導彈時,完全就是個靶子。
“吵死了,給我閉嘴!衝進雲層裏?進去了那裏會發生什麼事,你們不是已經見過了麼!想想謝納那家夥是怎麼死的,你個蠢蛋!”
沒有人能反駁二號機的咆哮,事實正如他所說。不知敵人用了什麼魔法,但他們可以在完全黑暗的雲層中和雲層下,對出現的戰機給予精確的打擊,將我方蠶食幹淨。
“聽好了,高度上升後,就組成圓環隊形。要是有飛彈接近的警報的話就放出誘餌並散開,避開飛彈後就再次組成隊形。這樣子重複循環就可以從這片戰域脫離了。”
二號機清晰冷靜地講解。即使在這樣生死一線的關頭,二號機仍保持著理性並對狀況做出應對,完全沒有自暴自棄,還清楚地知道如何為那一線生機而努力。
二號機飛行員的身影,就是約瑟夫曾經憧憬的,並且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為的處於絕境卻不放棄的堅強戰士的姿態。可是,對連內褲都開始濡濕的約瑟夫來說,不論怎樣的榜樣現在都無法讓他和恐懼對抗,也無法讓約瑟夫從這片噩夢般的戰域逃開。
確認到還存活的飛行員們沒有異議,二號機的飛行員發出信號
“很好,各機開始行動!”
就在機首抬起的瞬間
突然,二號機下方的雲層被撕開,出現了大型戰鬥機的身影,在其右側機翼搭載的火炮綻放出短促的火光。30毫米機關槍彈在黑暗的夜色中劃出暗紅的線條命中二號機的機首,直接破壞了戰機最重要的部位。偷襲得手的大型戰機就像狩獵海豹後的大白鯊從海麵消失般在雲層裏隱去了身形,而失去駕駛員的二號機沒有著火,隻是失去平衡朝雲海墜下
剩下的其它駕駛口舌都被恐怖凍結,連悲鳴都無法發出。剛剛形成的救命繩索一瞬之間失去,而總算目視到的敵方機體竟是遠超我方性能的新銳機體,敵機垂直尾翼上畫的是一隻幽默狐狸樣子的旗幟紋章,這種種給駕駛員帶來了無法估量的強烈衝擊。
“竟然是……狐!”
敵方夜戰部隊本來就是公認的精銳,而其中,冠以“狐”之名的飛行員是最為危險的,遇上的話可以稱之為必死。【鸛】旅團第二戰隊的王牌就是被他們擊落。
駕駛員都在為遭遇可怕之敵而驚恐,隻有約瑟夫一個人獨自因為別的理由而顫抖。
因為二號機駕駛的屍骸沾到了約瑟夫的防風玻璃上。
那絕對不是什麼看錯或者理解錯。
擋風玻璃前部是凝結後發黑的血跡,在像昆蟲般伸出的空中加油嘴上,掛著二號機駕駛的內髒,如旗幟般飄動著。
在無法逃避的場所,眼前充滿無法直視的黑色物體。
這景象令他完全失禁,並且理智直接崩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約瑟夫慘號著擅自逃走,使恐怖在所有人心中無限擴散。
在“不想死”這種想法麵前,本應牢記“以紀律為驕傲”的駕駛們完全成為被恐怖吞噬的普通人。高度組織化的編隊崩潰了,完全變成了等待獵人收割的獵物。
朝雲上逃跑的一出雲層就被機身反光引來的導彈擊落。
朝雲中逃跑的被雷達鎖定,接著被機關炮擊碎。
朝雲下逃跑的稍微不同,但最後結果一樣。雲下是完全的黑暗。在通常情況下駕駛雷達的性能不足、並且不配備地麵定位係統(groundmapping
system)的超級暴風單發噴射機去夜間低空飛行就是笨蛋。現在還是連留意高度計的餘裕都沒有的逃命狀態,這樣的舉動等同於自殺。朝雲下逃走的駕駛員徑直朝大地撞去,撞成塵土。之後被發現的屍骸簡直就是一坨肉餅。
在同伴的相繼死亡時,約瑟夫獨自沿著積層雲的下沿飛行,品嚐這人生二十年所遇的最大恐怖,他完全陷入瘋癲,頭也不回慌不擇路地逃命。
他既不去雲上亦不去雲下,不是因為他經驗不足才那麼做。他隻是單純地想逃開,遵從想活命這項本能的結果,他極不專業地朝著已方控製空域按最短路線一直線飛去。也許正是因為這種專家無法想象的超新手方式,所以他還活著。醜態也好別的什麼也罷,隻要逃到我方空域的話再強的敵人也不會追來。還不如說,越是技術高超經驗豐富的駕駛員越能把握撤退的時機。絕對不會深入。
約瑟夫-魯菲恩距離能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進餐的地方,還有15公裏——然而在繞過一大片積層雲的隆起後,他流出了眼淚。
在雲層的背麵,有一隻大鳥在飛。
在眼前的巨大飛鳥是裏比托利亞皇國空軍的最新式戰機He_21的單座A型。這隻由最新科技組成的機械凶鳥,像是狩獵老鼠的夜鷹般將機首朝著這邊轉來。而凶鳥機尾那沐浴在月光下的狐狸旗幟更是給約瑟夫的恐怖重重加上一筆。
約瑟夫顫抖的嘴唇本能地喊“救命……”
大型戰機右翼噴射出火光。
十幾發30厘米的機關炮彈貫穿了超級暴風的駕駛艙,在機體中央造成激烈的破壞。被每顆重達325克的機關炮彈彈頭直接命中的約瑟夫的身體像土豆一樣爆開。飛散的鮮血和內髒沾滿了破損的駕駛艙。毫無疑問的當場死亡,連疼痛也感覺不到。
這樣,約瑟夫·魯菲恩最初也是最後的空戰就這麼結束了。
他人生最後所見到的,不是重要的家人相愛的戀人思念的家鄉,而是垂直尾翼上畫著狐狸的威武大型戰機。
“蒼鷺1號呼叫動物園,確認已敵機擊墜。”
裏比托利亞人義勇兵團,通稱阿拉多軍團所屬的克勞斯·雪萊佛中尉確認到剛才擊墜的敵機在雲中爆炸後,淡淡地向司令部做擊墜報告。
“了解,蒼鷺1號。貴機擊墜的是最後的敵機了,請返航。”
“了解,了解。蒼鷺編隊,現在返航。”
接到司令部的命令後,克勞斯朝編下各機發出了命令。
“蒼鷺1呼叫各機,狩獵終了,現在返航。高度100處合流。”
“蒼鷺2號了解”“3號,了解”“4號,表示了解。”
聽到一起狩獵的編隊各機的回應,克勞斯呼地朝麵具吐了口氣,將操縱杆拉升到10000米高度水平推進。
“竟然真有朝這邊逃的家夥。”
用缺乏抑揚的聲音,呢喃著包含小小的抑鬱地低語。
從最短的路線從恐怖逃跑,這是人之常情。克勞斯也是按照了敵人的這種思維,才在退路上埋伏,但沒想到真的有人會來。稍微動點腦子就該想到,要是這種地方被埋伏是必死無疑,這人還真是愚蠢。
-----------敵方部隊完全消滅。這次的工作耶很好地完成了。
從雲中襲擊他們時開始,敵方編隊就如分析一樣地進入了我方編隊的包圍中。
克勞斯統和了通常情況,天氣氣候,環境,速度,高度,敵我位置,開始至今的戰鬥經緯等等要素進行分析,連敵方的思維和感情都洞察清楚後完全正確推理出敵方的行動方式,並對照著得出最為合理高效的戰術--------可以出其不意地偷襲就絕對不正麵碰撞。簡直就讓人聯想到是奸猾狡詐的老狐狸。
這種貫徹理論性和合理性,猶如解答數學問題的空戰,經常被批評為“這不該是戰鬥機駕駛員該做的事”“奸詐”“卑鄙”。特別在年輕氣盛的年輕駕駛員中評價極壞。但在老兵和夜間部隊裏卻評價很好,連司令部都予以相當的好評。克勞斯那種是排除一切危險因素,將自身和部隊的安全放在首位,並且成功完成任務的空戰。是除了雷達上用儀器捕捉外,還要在心理上設置觸之必死的陷阱的殘忍戰術,那是在夜間戰鬥裏極為高效的戰術。也正因這種高效的戰術獲得的好評,年紀輕輕的克勞斯20歲就升為中尉。
克勞斯給人的感覺不是在天空自由翱翔的飛禽,不像鷹或者鷺那樣優雅地戰鬥。但是,他有貓頭鷹般敏銳的觀察力和狐狸般冷靜的智慧。不是英勇的猛禽而是狡猾的狐狸。那就是克勞斯·雪萊佛所擁有的才能。
但是,那卻不是本人所希望的。
嗶嗶的電子警戒音響起。頭部電子係統(Head-UpDisplay)顯示“7點鍾方向出現機影,有識別反應,是我方。”
克勞斯回頭看看了左後方。
是在這黑夜裏浸潤微弱月光浮現出來的輪廓。那是巨大機體的雙垂直尾翼。在這裏沙比亞西部的雙垂直尾翼機體就隻有涅飛魯特社屬下的雙噴射大型戰鬥機。He-21A。裏比托利亞空軍的最新機體,有著機首延伸出的優美輪廓線。裝備側板的巨大雙翼,機體下方並掛著兩個矩形吸氣口,以及像尾巴一樣延伸的尾椎(原型應該是前蘇聯的Su27“側衛”啊)。那個姿態充滿大型鳥類的優美,並且設計者還賦予了他如鷺似鷹的勇猛之名。------【鶴】
但是,這是與優美外表完全相反的凶猛狩獵者。裏比托利亞空軍基於長期作戰這一目的,在它身上采用了極為奢華的設計。並且與它巨大外形相匹配,它搭載著堪比轟炸機的強力武器。在有強大續航性能的同時也保證了運動性。甚至連應對高端電子打擊戰用的最新材料,和紅外線搜索設備都有裝備。
“蒼鷺2號,到達集合點。我今天的戰果是擊墜3機,第一名我收下了。”
二號機得意地說著。因為同樣軍階,所以在口吻沒有明顯的尊卑之分。或者說,飛行員在空中時的語氣大都無視軍階之差,不會因為軍階年齡經驗的差異而使用敬語。不過,不使用也沒用關係。因為克勞斯還是新手中的新手,是他們的後輩。
“我是擊落兩部,和狐一樣呢”“人家今天一部都沒中,糟透了。”
三號機和四號機並排著回來了。
“嗯?衝下雲層的那部呢?它應該沒逃掉吧。”
“那隻是它自己朝地麵撞而~已”
“蒼鷺4號,那也是因為你追擊它才慌不擇路,該算入擊墜的。”
克勞斯用通信機對4說道。
“不需要那種含糊的擊墜記錄。不是親手擊落的才不算。”
“……你喜歡吧,除了虛報之外都是你的自由。”
那是隊中克勞斯唯一的後輩,夢想有朝一日成為名留青史的ACE女飛行員的四號機駕駛。聽到她強硬的回應,克勞斯無力地垂下肩膀。
“想積累擊墜數的話就去做狐的僚機就好。”“沒錯,和狐一起的話隨便刷擊墜數啦。”
二號機三號機笑道。
“都說不要叫狐啊,”克勞斯在麵具裏吐了口氣“別給我攤上這奇怪的麻煩事。”一臉悲憤地抗議。
“‘狐’明明就是褒義詞。”“沒錯沒錯,並且也真的可以刷擊墜數哦。”
嘖,二號機和三號機都一起來捉弄人,四號機的駕駛還認真的補了句。
“前輩,我是靠自己努力的類型哦。”
克勞斯歎了口氣,掀開護目鏡揉了揉眼。
【狐】這個稱呼也好,微妙的評價也好,全是讓他困惑的東西。本來獲得【狐】這個外號就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這稱號的由來既有因為克勞斯的戰術被諷刺為“奸詐的狐狸”的影響,也有“像老狐狸一樣不會走眼”這般中肯評價的作用。
並且,被以擊墜數來調侃,啊,也是當然的。
克勞斯的戰鬥就是盡可能地讓同伴擊墜敵機。
克勞斯·雪萊佛其實最討厭戰鬥。自己討厭死亡是當然的,並且也討厭傷害別人。即使空戰中存在的“距離”這種緩衝,但果然傷人殺人這種事還是令人煩惡。希望自己配置在夜間部隊(寫在差不多忘了是多久前上交的誌願去前線的申請上),也是想著光線昏暗的話說不定目視到對手的機會會少一點,即使這樣,時不時看到敵機時,還是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自認無法從這良心譴責逃脫的克勞斯,在駕駛員的殘酷選拔中脫穎而出。而經曆日複一日的訓練後,在實戰的結果看來,他總算有了不積極追求擊墜數的目的。
可能的話,都將擊墜機會讓給隊友,換言之,就是無法克製地將擊墜王這稱號硬塞給隊友,體驗將獵物讓出的快樂是其動機。
隊友和自己都能得到想要的結果真是皆大歡喜了。但是也有目光敏銳者說,這隻是自己不想玷汙雙手而塞給別人去做而已。
雖然有這種風評,但隊友的評價一直都是“可靠的夜戰專家”,而在敵方也流傳“令人恐怖的夜戰駕駛”的說法。而聽到這類評價的司令部更加器重他,將他看做世間難得的珍寶。
“就是因為你們這樣亂說,所以我的預備役申請才一直被拒絕。”
克勞斯一直想不懂。
“又來了,關於狐預備役的話題。”“慣例啦慣例。”“真是完成任務的氣氛呢。”
隊友全員都表達了怨言。麵對這些炙熱的戰友之情克勞斯說道。
“我現在就想快快成為預備役,然後去做大學老師。盡早離開這種三更半夜還要做在狹窄的駕駛艙裏,上天執行殺人任務的噩夢生活。”
像是放棄一樣說道。
“那也是每次都這麼說。”“慣例啊”“真是老套啊。”
但是,果然還是沒一個人當真。
“到底夜間戰鬥的專家去給小孩教什麼啊,擊墜方法麼?”
“我想有人教擊墜!希望是個人指導!最好是手把手的!”
“哈哈哈,找到學生真是太好了,雪萊佛老師。”
這就是克勞斯搞不懂的地方。這些家夥好,人事部的也好,完全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就這麼不像是做老師的人麼?怎麼可能?
“克勞斯,知道麼?世界的願望分可以實現和無法實現兩種。”
“怎麼說?”
“聽好了。大多駕駛員都可以在白天裏自如駕駛。按這看來,比你技術好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在夜間也能做到像白天那麼自如的家夥卻極少。特別在雷達這現代搜索技術高度發達的夜間戰裏,還能避開敵人的一切捕捉手段地自如戰鬥的駕駛員,更是比鑽石還珍貴。那麼,重點來了,軍隊有可能放任一個比鑽石還珍貴的人才流失麼?”
“所以脫隊申請不可能通過對吧……”
幾秒閉目思考後,克勞斯問二號機駕駛。
“不榮譽地退隊還是有可能的。不過,不名譽地除名退隊的話,之後的苦頭可有的你吃了。嘛,反正這無聊的人生你沒關係的話,隨便搞點強奸啥的就會被除名退隊了。”
不名譽退隊。簡單來說就是懲罰開除。那樣退隊的話就沒意義了。
“…………那就繼續做駕駛員吧。”
克勞斯大大地吐了口氣,抬頭看天。
薄絲般的高層雲的另一側,下弦月在綻放著光芒。成為戰鬥機駕駛以來,還沒有這樣隻是單純地眺望天空。
廣大的古蘭西亞大陸的西端,位於通稱“龍之下顎”的半島上的國家是沙比亞共和國。這國家有著聞名於世的向日葵田【黃色的絨毯】,與南方領域城市交易而建立起的豐富文化,被評價為【太陽和熱情的國度】。但是,那熱情同時也發起了革命和隨之而來的混亂,現在的沙比亞共和國正處於最激烈的狀態。國民分為支持革命的共和政府派和支持舊體製複辟的王黨派,而被維斯托尼亞共和國支持的共和政府派與裏比托利亞皇國支持的王黨派之間的已經進行過無數次血流成河的衝突。
被鮮血染紅的沙比亞共和國西部的索菲國際空港基地是在革命爆發前建立的,由在革命裏被流放的王妃所命名的現代建築的精華。現在,這基地布滿了對空機關炮和導彈,被裏比托利亞人義勇兵軍團,簡稱阿拉多軍團進駐並且要塞武裝化。
要塞就像巢穴一樣,迎接狩獵完成的夜鷹們歸來。
四架大型戰鬥機一絲不亂地按編號著陸,按著誘導路線進入了停機坪。在照明燈光下,暗紅色和深灰色混雜塗裝的迷彩在黑暗中浮現出來。戰機在空中時是不沾微塵般動作輕盈地飛動,在地上看卻像左右搖晃的小鴨子。嘛,全長22米的小鴨子怎麼也不覺得可愛就是了。
進入了夜間戰鬥機的專用停機坪後,四架戰機都關閉引擎在休息。
隊長機的駕駛艙蓋打開,克勞斯摘下頭盔,將臉暴露在空氣中。
被稱作【狐】的夜戰專家的麵貌,若要用正邪善惡來評價的話,其實給人的印象是平凡至極的。
除卻金發綠眼的典型裏比托利亞人特征之外,臉部沒什麼值得特別提及的地方。雖然有著銳利冷靜的雙眼,但看上去卻缺乏活力。
本來還挺順眼的臉被各種細節的地方破壞形象。克勞斯·雪萊佛就是那種被細節減分的年輕人的典型。
晚夏的暖風帶來燃油燃燒後的臭氣。呼吸著這特別的臭味,克勞斯強烈地感覺到任務結束的疲勞感,他將身子深埋入座位長長地吐了口氣。
戰鬥機就是壓力的聚合物。被關入在那棺材一樣狹窄的駕駛艙裏,要承受比平常強烈數十倍的精神和肉體負擔。更加嚴重的是,那樣賭上生命地去戰鬥的話,更是有如挖掘精神肉體般的大量消耗精力。能將這種大量消耗的疲勞作為充實感地感受的就是天生的駕駛員。
而覺得這種疲勞最糟糕的的克勞斯顯然沒那天分。
在大魚般的戰鬥機附近圍著一群像小魚一樣的整備人員
“辛苦了中尉,今天的戰果如何。”
登上了架在機首的梯子的整備班長在忙碌的閑暇裏問道。
“謝謝關心,今天是擊落兩部。”
“那樣真是恭喜了。之後我就將它們畫到尾翼上。”
“拜托了。”
回應了整備班長後,克勞斯隨意地環視了下基地,在視野的一角發現了不熟悉的巨大運輸機,由後天磨練得出的銳利眼睛無意識地眯了起來。因為光線不足看不太清,但覺得那歸屬裏比托利亞軍的大型運輸機上的迷彩,和阿拉多軍團有微妙的不同。
“那個,是阿拉多軍團所屬的麼”
“那是親衛隊的運輸機。”
“親衛隊?”
克勞斯驚訝的揚了揚眉頭。
裏比托利亞皇國親衛隊——是裏比托利亞的陸海空軍之外的第四個暴力集團。三十年前的第三次西方大戰時有著超越陸軍的強大戰力,大戰後則縮小了規模,作為陸軍的預備兵力經行再編組。但是,作為執行非常規任務的特殊部隊,現在應該作為情報局的協力擔負國內外的特殊任務。也就是說,親衛隊來到海外的這個基地,也就是意味他們來執行不對外公開的秘密任務。
“聽說了什了麼。”
“我沒聽到什麼啊…好像是跟著回南邊的特殊任務戰鬥團一起來的。”
聽到克勞斯的提問,整備班長搖了搖頭。
“總之,中尉先下來吧。在待機室已經準備好了熱咖啡了。”
聽到整備班長的催促,克勞斯解開了安全帶,從全長22米的巨大戰鬥機下來。輕輕的伸了個懶腰,從駕駛服的口袋裏裏拿出煙草點著,正準備朝著飛行員待機室走去。冷不防地被從黑暗中走出兩個被黑色軍服包裹著的男女迎了上來。
“任務辛苦了,克勞斯·雪萊佛中尉。”
“雖然您現在很辛苦,但十分抱歉,請跟我們走一趟。”
在克勞斯眼前並排著的親衛隊男女,挺直背部敲響腳踝地敬了個標準裏比托利亞軍禮。他們還是少男少女的年紀,胸口的軍階也是最低的少尉候補生軍章。但是兩人對克勞斯的態度透露出宛如貴族老爺接待治下農民的那種傲慢。說不定是舊貴族出身。
隻看軍階禮節的話很完美,這麼想著克勞斯將肋下抱著的頭盔放在腳邊。
“你們想幹嘛?”
克勞斯的回答語氣表示出他無論年紀或軍階都比眼前的小孩高。21歲的他本該做出更加成熟的回答,但他因為已經非常疲勞而無暇顧及。
“我們沒有被賦予回答您提問的權限。但是,這是得到了軍團總司令官的許可。”
“並且,這是來自國防軍總司令部作戰部部長,艾米魯·馮·域齊利班親衛隊大將的書信。”
在兩人說話換氣的閑暇,少女少尉候補生從缺乏起伏的胸口拿出了信件遞給克勞斯。
“……域齊利班閣下的信件?”
接到信的克勞斯挑了挑眉毛,將點著的煙草在信上方劃過。憑借那微弱的照明讀起來微妙的困難,但是在信上的確有統轄裏比托利亞四軍的最高指揮司令部——國防軍總司令部——的印章,並且在要求克勞斯歸國命令的後麵,端正地署著域齊利班親衛隊大將的大名。
無意識地吐出口充滿疲憊的氣息,克勞斯認同般輕輕地點著頭。
“……本國歸還麼。了解,那麼,我該怎麼做…”
“首先請乘坐上那個。”少年少尉候補生指著之前的大型運輸機。
“……連更換服裝的時間也沒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