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但時間緊急,請在機內完成服裝替換。很抱歉,但已經將中尉大人的衣物和個人物品運到運輸機裏麵了。”
“哈……?”
“那麼,請走這邊。中尉,請使用機內的高級將校的個室。”
這麼說著,少男少女拖著克勞斯的雙肋將他架向大型運輸機。
“等下,連我的個人物品也收拾了?不是短暫歸國麼。”
“機艙內的肉食有鳥類、牛肉和豬肉,請問您需要哪樣。”
“也有葡萄酒和麥酒,請問要哪樣。”
少年少女無視克勞斯的問題,一邊問著乘務員類似的問題一邊將中尉架入了大型運輸機。
裝入目標物的大型運輸機開始了滑行,四台巨大的渦輪發動機點火發出轟鳴,從這個被各國爭奪的沙比亞共和國離開。
留下來的整備軍士完全沒搞懂發生了什麼,呆呆地看著大型運輸機在夜空中漸漸消失。然後都走去問班長。
“那個班長,雪萊佛中尉走掉了啊,這樣好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整備班長沒回答部下的問題,隻是低聲呢喃。
“中尉忘了他的頭盔了。”
“親衛隊的運輸機竟然是禁煙的?既然那麼注重健康的話不如就喝水和吃維他命算啦,混蛋!”
隻是聽說要歸國,但詳細情況不明的克勞斯就這麼被扔進了這大型運輸機裏。他自暴自棄地吃了份雞扒和麥酒,將脫下的飛行服和用具擺得四處都是,換回空軍的濃灰色製服。然後用剩餘的時間睡了個不是很安穩的覺。等到睡醒後再次踏上闊別一年的祖國大地時,已經是天空大亮,太陽在南天球普照萬物的時間了。
從運輸機下來的克勞斯在晚夏的日光下眯起雙眼。
占據古蘭西亞大陸西方的首屈一指的大國,裏比托利亞皇國因為比較接近北極,所以晚夏的陽光沒有讓人感覺到悶熱。某些樹木的枝葉已經開始向紅色黃色轉變,早早地開始迎接秋天。
站在闊別重逢的祖國大地上自然心情舒暢,克勞斯為了轉換感傷的心情深呼吸。充滿了胸膛的故鄉的空氣,有著和沙比亞一樣的那早已聞膩的汽油臭味。飛行場有燃料的臭味這不是當然的麼,但在擁抱鄉愁之前有什麼東西破壞了氣氛,克勞斯皺著眉頭看向四方。
這是親衛隊的賽羅基地
它是位於裏比托利亞的心髒地帶,皇都拉貝迪亞近郊的最大基地,有著讓大型客機隨意降落的3000米級滑翔跑道,演習場的大小也可以滿足師團級規模的演習需求。這是陸軍和空軍空降兵都不時借用的有名的巨大基地。
降落到這個陌生的親衛隊基地的克勞斯有點不知所措,困惑地四處張望。不過馬上就有人來迎接。
一輛塗有迷彩的四輪驅動車在克勞斯的身前停下,後座上有個全身黑衣的美女悠閑地坐著。柔順的金色長發隨著微風輕輕搖晃,這種震撼的登場方式簡直就像電影中的女主角般不可方物。
在這個戴著少佐軍章的美女麵前,克勞斯挺直腰正立敬禮。
美女臉上浮起親切的微笑。
“歡迎回來,雪萊佛中尉。”
“因為有域齊利班閣下的署名,我就在猜想…果然是少佐殿下您傳喚我回來的”
敬禮後,克勞斯垂下眉毛,微帶諷刺的回應道。
“為了省下各種各樣的麻煩手續嘛。實際上,也托父親的福,我不用和那幫笨蛋打交道。難得的閃著光芒的寶物,不去用不是太浪費了嗎。”
英格麗特·馮·域齊利班親衛隊少佐微笑道。
那平緩的波紋金色長發和寶石般的碧綠眼瞳是純正的裏比托利亞人的證明。真是豔麗過頭的華美姿色。這是令周圍那些每日花費大量心力整理姿容的女性所含恨不已的,天生的美貌。完全沒有特意去做任何努力,她所擁有美貌也遠超眾人。
英格麗特不單隻美貌,連能力都是十分出眾。作為尚武名門------馮·域齊利班家------的長女,25歲就成為少佐,現在是在親衛隊作戰本部工作。左手的無名指上那作為士官學校首席成績畢業生而獲贈的獅子指環在閃耀著光芒,而黑衣軍服上別著的一等功獅子十字獎章也毫不遜色。總而言之,這戒指和十字章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珍貴之物。
被上天厚愛賦予多項才能的英格麗特帶著悠然的微笑,左手伸出來觸摸克勞斯的臉頰。
“你瘦了點哦,有好好吃飯麼。”
纖細的手指像是對待兒子般慈祥地由臉頰畫到下唇。
“你該吃點人參補補身子,要好好吃完哦。”
克勞斯被美女這樣撫摸著,身體卻變得僵硬起來,他用像是被饑餓的獅子舔著一樣的可怕表情開口。
“少佐殿下,希望可以先告知傳喚我歸國的理由。”
“明明是相隔已久的重逢,你怎麼還是這麼無趣。”
英格麗特嘟起嘴唇,將手伸進懷裏找著。
“聽說你作戰十分活躍…獅子十字章還沒頒給你麼。”
“這是優先權的問題。再說,我也有了那樣的榮譽了。”
克勞斯想要的是編入預備役而不是什麼獎章,但他還是隱藏了真意淡淡回答。
“還是一點都沒變呢。”
英格麗特用手遮掩嘴邊漏出的輕笑。
“你可是域齊利班家的家臣,至少讓我看到你有目指將軍的氣概啦。”
---------家臣,麼。
英格麗特的話,讓克勞斯想起了苦澀的東西。
的確雪萊佛家代代都是作為域齊利班的刀鋒去征戰沙場,但一般來說隻算得上是簡單的園丁(爸爸就是管理植物的)。連家名和貴族名號也沒有。
附帶一提,
裏比托利亞皇國也是在最近的100年,皇室放棄統治權將主權回歸人民(官方說法是皇家賜予庶民廣泛的自由),轉為了君主立憲製。在那時,貴族便已經失去了特權,成為了隻是有貴族名號的有錢人。但比起偏重科學的理性主義,裏比托利亞人更加保守,仍然將舊貴族階層當做貴族老爺伺候,而舊貴族也沒有改變觀念繼續當他的老爺。所以說,現在社會貴族製度還是公然存在。
但是,那隻是因為舊習慣所保留下來而已,在法律上是不存在特權階級。現代的裏比托利亞皇國在女皇之下,所有的公民都是平等的。至少憲法是那麼規定的
問題是,習慣比法律更加強而有力。當不了教師而轉去參軍道路的克勞斯,也是受了這習慣的影響。代代侍奉域齊利班家的雪萊佛家的男孩有著成為軍人背負域齊利班家旗幟去戰場征戰的義務,至少,也要成為預備役。克勞斯的父親和祖父也是編入預備役後再繼承園藝工作的。
本來,不想參軍的克勞斯也沒有被要求參軍,隻要隨便編入預備役然後轉去當老師即可,但被發現有著珍貴的軍事才能後被軍隊重用而身不由己地再三升遷。所有的後續都是出乎意料的展開。
因為有這樣的背景,克勞斯對這種傳統真是厭惡非常。簡直就是操縱自身人生的幕後黑手。他沒有怨恨英格麗特為首的本家,克勞斯隻是對奪去他人生職業選擇自由的這項傳統保持強烈的反感。與普遍保守的裏比托利亞國民相比,克勞斯是自由主義者。
想到這克勞斯板起臉,但英格麗特看透他似的苦笑著,指了指身後停著四輪車。
“雖然有很多事想問,總之還是先上車吧。上來再說。”
“是,少佐。”
看到克勞斯直接坐上了四輪車的後席,英格麗特也登上了車。
“……怎麼貼的那麼近。”
英格麗特毫無必要地緊靠著克勞斯坐下,不如說是緊貼上去比較準確。克勞斯左手感覺到了某種柔軟的接觸,而也感覺她腰間別著的手槍的形狀。
“這樣子才聽得清,對吧?”
看著困惑的克勞斯,英格麗特滿足的彎起嘴角。克勞斯無奈的歎息聲,被迷彩四輪車的引擎發動聲掩蓋。
四輪車離開了停機場,等到看不到機場後,克勞斯才緩過氣來,他深呼吸一口氣。
“少佐,差不多該告訴我讓我回來的原因吧?為什麼身為空軍我會被親衛隊傳召回來。”
“在那之前…不要叫少佐,像過去一樣稱呼我麗莎姐”。
“……誒?”
聽到的完全預料之外的回答,克勞斯翻了翻白眼。英格麗特則毫不在意地重複
“都是家人的時候,你不是一直叫我麗莎姐的麼。快叫快叫嘛。”
聽到這種完全沒變的語氣克勞斯內心輕歎了口氣。小時候,作為家臣的兒子,克勞斯和別的小孩一樣非常崇拜英格麗特,並且,在這堆小孩裏,英格麗特也特別待克勞斯如親人。順帶一提,克勞德自己也想不懂這是為什麼。
“不要,再怎麼說也太…”
克勞斯看了看駕駛席,還是有外人在。
“叫!”
和擔任特殊任務戰鬥團職位時一樣,從英格麗特喉嚨裏傳出用冰冷尖銳的語氣。
“是,麗莎姐。”
像是被管教的很好的家犬一樣條件反射地伸出前腳。
“很好~”
英格麗特露出非常滿足的美麗笑容。
“在說明之前先確認一件事,沙比亞的背後主使,你大概了解到什麼程度。”
沙比亞共和國現在是處於內戰狀態。這內戰本身是沒任何特別之處。隻是單純的慘劇。
就是無法擠進現有體製的負犬們孤注一擲發起的名為革命的抗爭。而革命成功後就會被洗劫一空的現在既得權益者當然也全力反抗。然後,宗教,思想,民族之類的各種因素也促進了戰爭的爆發,結果回過神來,所有兄弟朋友熟人都已經分成了敵我兩派開始廝殺。
沙比亞的內亂是典型的以革命成功後共和政府和支持舊體製的王黨派反亂軍(自稱王國軍)的爭端為核心所引發的戰爭,這樣的內亂實際上已經普通到爛大街了。
和大多數內亂一樣,沙比亞的內亂背後也和各個大國牽連頗深。
首先,是挑起革命的是維斯托尼亞共和國。沙比亞有著珍貴的礦產豐富的地帶,並且南部的瑞安丹特是聯通ア賽爾海的重要戰略位置。這一舉動能同時保證資源和戰略位置,真是一石二鳥。
其次,一手控製沙比亞的資源礦產的裏比托利亞皇國當然不會坐視不管。親裏比托利亞派和革命派之間的矛盾,迅速就蔓延為對抗整個共和政府的烽煙。結果,用“反革命義勇軍”的名義編成的精銳---”阿拉多軍團”---很快就被送到沙比亞境內,當然,維斯托尼亞也用類似的名目派遣了正規軍。其它的,還有比如依拉薩托莉亞聯合王國則是以保護瑞安丹特地區的安全為名義提供人道援助,共產主義國紮拉巴尼亞聯邦也以解放人民為借口派兵。沙比亞的鄰國也為了預防大批難民湧入而加強了邊防,同時,他們也對那些有爭議的接壤土地虎視眈眈。反正還有各種各樣的瑣碎衝突和這國家牽扯上。
也就是說,沙比亞共和國是因為被其它各國當做遊戲棋盤,而成為了現在這種令人痛心的狀態的。這類事例在世界上廣泛存在。露骨的說,紛爭內亂這些東西大抵都是這樣。
像克勞斯·雪萊佛這樣的年輕人就是被卷入諸國這些複雜的利益糾紛遊戲中的嘍囉,並且是最底層的,被派遣到遠離家鄉的異國執行殺人任務的那種。
並且,最令人遺憾的是,這個遊戲還遠遠看不到終局的跡象。
“----------大概就這樣。”
“知道那些就足夠了。克勞斯你是怎麼想的?”
被問到的克勞斯輕輕聳了聳肩。
“政治也好軍事也好,應該也差不多有著落了。但就這樣結束的話國民也是無法融合在一起。我們政府就沒想點什麼方法麼?”
“有去想哦。去想怎麼將沙比亞的骨髓都榨幹。”
“那還真是美好的思路。”克勞斯嗤之以鼻。
“同時,也在想怎樣才能將有能力的年輕人和貴重資源都搜刮幹淨。
“我感動到眼淚都流出來了。”用踢飛小狗的語氣。
“你終於也成為了糟糕的大人了呢。”
英格麗特一臉遺憾地歎到,坐得更加貼近克勞斯。克勞斯處於無法離開也無法退後的位置,英格麗特貼近克勞斯的耳邊,像是咬耳朵般輕輕地低語。
“現在有數位科學家提出了協力請求,我們也在積極想打破現狀的計策…你就是為了配合其中一位科學家才被傳召回來的。”
雖然克勞斯對耳邊傳過來的溫暖和鼻子嗅到的香氣感到困惑,但還是察覺到對她話語以及凝重的表情中所包含的意義。
“……這種事是有專門的人員去做的吧。親衛隊裏也有吧。”
英格麗特愉快地觀察著克勞斯這充滿困惑的回應,她繼續說道。
“的確有專業人士。但是…那個科學家也隱藏了很不得了的潛力,總之就是有各種各樣問題。嘛,在這方麵你也是一樣。”
“能被您讚賞是我的榮幸。”
“……我坦率又可愛的克勞斯到底哪去了。”
英格麗特苦惱的歪著端莊的臉蛋,輕輕歎息著從克勞斯身邊離開。從性感的嘴唇裏,吐出豔麗的氣息。
“克勞斯,傳喚你歸國的理由有二。一是這任務需要有充足的實戰經驗的人。二是這次的任務不單隻對我甚至對整個裏比托利亞軍來說都是相當重要的事件。所以我選擇我最信賴的人,也就是你。”
看到她一臉認真地說,克勞斯困擾地皺起眉頭。
“啊啊,對了。順道問下你的回答,這任務做不做?”
一臉惡作劇般的微笑。
“我可以不做麼。”
克勞斯苦笑著用飽含達觀的聲音回答。軍隊是服從的世界。一入隊就首先教的就是,理不盡沒條理的事就別去深入思考。克勞斯在這方麵還真是優秀的軍人(雖然他本人不承認)。並且,
“比起去殺人或被人殺,和科學家打交道更好。”
克勞斯拋棄還留在前線戰鬥的戰友的友情,很沒義氣地說道。
“再說,已經定下的命令我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看透一切的克勞斯臉上浮起冷笑,而英格麗特也回以淡淡的笑容。
“你也差不多習慣了軍隊的習慣呢。就是那樣,說起來,說服空軍將你外借真是下了重本。你有比你預料之外的高評價呢。”
對於英格麗特的話,克勞斯更加不滿了。
“連預備役申請都不通過的高評價對吧。”
“……還在說那些話麼。”
“當然要說。這樣好麼,麗莎姐?我真是奇怪我到底怎麼會被派到沙比亞去的。明明遞交了預備役申請書,卻毫無解釋就作為選拔部隊被扔到國外去。這種日複一日的殺人日子,就不可以結束麼。”
“……我很驚訝。這就是你的理由麼。克勞斯,你明白自己現在握著的是一個怎麼巨大的成名機會嗎?在非戰時的現在,這種展示才能的機會可是非常珍貴的喲。”
“我隻想編入預備役,完全不想出名。”
對一臉驚訝的英格麗特,克勞斯將嘴巴曲成ヘ型。
“那樣子撅起嘴巴鬧別扭的臉和以前完全沒變呢。真可愛哦。”
對於這樣的克勞斯,英格麗特也和【麗莎姐】那時一樣溫柔的笑著。
“這樣吧,這件事完成後你就留在本國做勤務算了,這樣你ok?”
“不論粉身碎骨我也必然完成任務!”
克勞斯高興的回答。
“竟然會為了實戰機會和成名機會的減少而開心…”
她像是姐姐為弟弟的不爭氣而遺憾般歎息著。
四輪車離開了賽羅基地的建築群,駛入了演習場。這個野戰訓練場一眼望去,有著各種茂盛的樹木,也有起伏明顯的丘陵,看上去就像自然形成的原野。但實際上,那裏隱藏著多到數不清的戰壕和陣地坑,也有大量為了訓練而運過來的戰車殘骸,甚至滿地都有啞彈,是個相當刺激的地方。
“為什麼來演習場?”
克勞斯看到眼前晚夏的樹木而驚訝道。
“任務的科學家在這裏等著”
在英格麗特簡潔回答的瞬間。
前方傳來巨大的轟隆聲和爆炸聲,車窗也受到震動。沒搞懂發生什麼的克勞斯瞳孔收縮起來,
英格麗特則一臉想哭的表情。
“是DIGA4的120口徑炮彈吧。”
“是機甲科在訓練麼。”
“不是…大概,是在消遣。”
“哈?”克勞斯整條眉毛都挑起來了。然後馬上發揮飛機駕駛所特有的強大視力環視周圍,馬上找到了被炮擊的獵物。原野上某部被破壞的自動車正冒著滾滾濃煙。看到這個都已無法辨認原型的殘骸,非常容易就了解到這炮擊的威力是多麼強大。
“飛行員真是太好了。至少不用承受那樣的炮擊。”
“啊拉,飛行員死的時候不都是孤單一個人麼。我很討厭那樣呢”
飛行員和前特殊部隊成員各自發出感慨,從車裏下來了。
在停下的四輪車麵前,鎮坐著讓人聯想到剛才那下炮擊,炮口正在冒煙的戰車。然後在戰車的後麵聽著另一台車。此外,在裏比托利亞陸軍自豪的主力戰車DIGA4的旁邊站著戰車兵和一位像秘書的女性,並且不知為何戰車兵一臉久經風霜的疲憊表情。
從四輪車下來的克勞斯和英格麗特並肩朝戰車走去-----
嗙!戰車炮塔的上蓋被氣勢十足地打開了。
“無聊死了”
少女一邊說著一邊從炮塔跳出來接著威武地站在上麵。
年紀大概15,16歲,纖瘦的四肢有點發育不良,身上穿著華麗的名門聖畢達曼女學院的製服。端麗的臉龐讓人感覺到她承蒙著神的厚愛,眉眼間帶著快活和好強的表情,發結結的很好的長發隨著微風在優雅地飄蕩。
看到這美少女,克勞斯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要說為何的話。
少女的發色是白金色的
白金色的頭發和暗紅色的眼瞳,在這個廣闊世界來說,隻有裏比托利亞皇族有這樣的身體特征。對裏比托利亞來說,女皇就是神,皇族是最為高貴的存在,即使是皇權觀念淡薄的克勞斯,看到白金色頭發的人都會緊張。
但是,少女的瞳色卻不是暗紅,而是藍色。像是冰水一樣的藍色瞳孔。盡管如此,她有著白金色長發這事實也沒有改變。至少和普通人不同,有著皇族血脈,簡單來說就是超上流階層的人。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在這片在他們眼裏跟鄉下村屋沒兩樣的親衛隊演習場出現,這是最為異常的。
是幫忙照顧將軍正在接待的某位大人的女兒麼?克勞斯正在對少女的身份做各種猜想時,正在炮塔上氣勢堂堂站立的少女,像是很煩似地將聽覺保護摘掉,朝炮口對著的方向看。
“120mm炮彈也沒什麼了不起嘛。隻是虛有其表而已”
她很無聊地說著。
那一瞬間,克勞斯瞳孔收縮,仿佛看到戰車炮慚愧地垂了下來。當然,無機物是不會慚愧的。但是,這個天使般美麗的少女,放射著會令無機物感到慚愧也毫不奇怪的強大存在感。說不定是過分的美麗造成的幻覺。
在克勞斯各種胡思亂想時,英格麗特走上前去,用嚴肅的口氣對少女說道。
“女博士。你雖然獲得了參觀戰車的許可,可沒有準許你進行炮擊”
麵對英格麗特的質問,少女回以無畏的笑容、
“可不是我開的炮。我隻是坐在特等席上看而已。嘛,雖然我也曾說過想看開炮的樣子。”
聽到這種任性的借口,英格麗特頭上的皺紋稍微變深了,小吸一口氣。
“嘛,算了。女博士,我帶來了你要求的人才”
博士?(Frau·doctor)這小女孩是博士?喂等下,那麼說因這任務我要打交道的對象就是這小孩?
在克勞斯滿腦困惑時,貌似是博士的少女爽快地從炮塔上跳下來,輕巧地朝克勞斯走去。
“唔嗯?”輕哼著,並且指著克勞斯無理地上下打量。
“我打75分”張口給出了評價。
這種因為出身良好所孕育出來的傲慢和高傲,簡直就像貓一樣,並且是有血統鑒定書的優良品種,這就是這位金發少女給人的印象了。
克勞斯正不知如何回應那個微妙的評價,英格麗特微微一笑
“克勞斯,這位是阿娜莉莎·馮·提姆斯提。是來協助我軍的科學家。博士(doctor),這位是克勞斯·雪萊佛空軍中尉。”
提姆斯提?是那個提姆斯提麼。
克勞斯定睛觀察這位女科學家。
“沒錯,就是那個提姆斯提。裏比托利亞出名的惡黨提姆斯堤。”
阿娜莉莎像是在嘲笑自己家族般輕笑。
裏比托利亞皇國的貴族名門中的名門正是提姆斯提家。是自古以來就是侍奉皇家並為國家做貢獻的一族。有著作為皇室姻親的榮譽,更厲害的是,作為西方領域少數的幾大財團之一,提姆斯提旗下的從業者占據了這國家的40%。
但是,提姆斯提也有很多不好的謠言。名聲和榮光,財富和貪欲,謠傳為了利益而鼓動策劃大量國家的內戰,然後作為財政的巨頭,也有很多貪汙枉法的傳聞。不論美名還是惡名,提姆斯提都非常有名。
放著更加困惑的克勞斯不管,阿娜莉莎轉向身側的女性。
“這位是我的女仆瑪麗艾露。”
“初次見麵,雪萊佛大人。我是瑪麗艾露·馬甸尼。是負責照顧大小姐的女仆”
那位女性朝克勞斯彎腰敬禮。
帶點微茶色的金發和帶點微綠的藍色瞳孔,再根據姓名去看,更是裏比托利亞人中的裏比托利亞人。年紀在20歲左右。有著平均的身高和微圓的臉龐,和溫柔的眼睛。瑪麗艾露小姐就像是女仆一樣,梳著娃娃頭,不過穿著罩衫和緊身裙,一身與其說是女仆更讓人覺得像是秘書的穿著。嘛,這不是當然的麼。在現在還有人穿傳統女仆服上街的家夥的話,他一定是腦袋秀逗了。
在這補一句開玩笑的話,瑪麗艾露最大的特征是她那豐滿的胸部。那是讓人聯想到吸收自然恩惠後發育完成的果實。
無意間想到失禮事情的克勞斯慌慌張張地挺直腰,將視線轉回阿娜莉莎那裏,敬禮並報上名字。
“阿拉多軍團屬下第88夜間戰鬥隊,克勞斯·雪萊佛空軍中尉”
“多多關照。話說…雖然有點失禮,克勞斯是名,而不是姓麼”
還真是指出來了,克勞斯稍微為難地苦笑
“交出生表格的時候父親寫錯位置了”
雪萊佛一家也在這問題上討論過。祖父母“你兒子的名字搞成那樣你就滿足了”地指責父親,而父親則以“明明就是這麼受理的工作人員的錯”地反駁。
“唔嗯。對了,中尉,我可以問些問題麼。”
阿娜莉莎嘴角像貓一樣彎起來對克勞斯問道。
“可以,請問。”
克勞斯敬完禮,從阿娜莉莎的瞳孔裏覺察了某種感情。
“殺人時是什麼感覺?”
四周的氣氛改變了,空氣凍結起來讓人感到猶如溺水窒息一般。
克勞斯理解了阿娜莉莎眼中的感情。
那是好奇心。就像貓玩弄老鼠一樣帶著殘酷的惡意的好奇心。眉毛眼瞼瞳孔皺紋的顫抖等等所有的細節都不放過目不轉睛地盯著,簡直就像在觀察服下新藥的實驗小白鼠。
“你在沙比亞一定殺過人吧?在空戰,在轟炸,也殺過很多人對吧?呐,到底是什麼感覺?什麼心情?興奮?後悔?期待?還是痛苦?有試過變成戰鬥狂的經驗麼?PTSD並發症呢?”(PTSD
創傷性心理病)
克勞斯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當成解剖台上的青蛙對待,而那把聲音還毫無自覺地在興奮地繼續質問。真是天真殘忍的傷人話語。
“博士!”
英格麗特包含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凶險意味開口了,但阿娜莉莎臉上沒有任何反省的表情。雖然稱不上反感或者討厭,但在克勞斯心中,眼前的美少女被評價為不愧是超上流階層的任性討厭小鬼。
克勞斯故意大大地歎了口氣。
“就算說了也沒有意義,女博士,反正你不會懂。”
“你是想說戰爭的現實是一般市民無法理解麼?”
阿娜莉莎不滿地撅起嘴。
“有點不同。就像跟處女說sex她能聽懂,但無法理解,殺人的感覺也隻有殺過人的人才可以理解。女博士你想聽我說自身的體驗和想法,就像你為了理解sex而去看色情電影一樣。”
區區小孩可不是大人的對手,克勞斯帶著這樣的表情說道。
聽到預想之外的回答,阿娜莉莎細膩白皙的肌膚泛起紅暈,臉更是整個都紅透了,挑起眉毛瞪著克勞斯,然後——
“我,我才不是處女!我已經有經驗,是大人了!”
——用傳遍整個演習場的巨大音量大聲宣告。
但是,周邊聽到這宣告的大人,克勞斯,英格麗特和女仆的瑪麗艾露,連附近的戰車兵,都用【為了不戳穿小孩子的逞強,而飽含溫暖的慈愛眼光】看著她,並且還忍俊不禁地彎起嘴角。
感覺到各種溫柔的視線和善意的微笑,阿娜莉莎向後退了一步,再退一步,然後隨著飽含苦澀不甘的聲音,阿娜莉莎低下頭,小聲地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