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章(3 / 3)

“………很抱歉我說謊了。”

像是要從各種溫暖的視線逃跑一樣,克勞斯他們來到了賽羅基地司令部裏的接待室。那是為了迎合一般帶著大量護衛的舊貴族,充滿貴族趣味的接待室。克勞斯等人分開坐在接待用的沙發上。

之後,從英格麗特那裏聽說了“十歲就進入拉貝迪亞大學,並且於次年畢業。現在為止已經獲得五個學位。並以主持著幾項科研項目的狀態在維魯維克米娜紀念研究所任職。真不愧是天下名門提姆斯提的大小姐”這樣華麗的履曆,克勞斯為自己剛才嘲笑對象的經曆而震驚。

11歲就從裏比托利亞皇國的最高學府畢業,獲得5個學位,16歲就在國內有名的研究所任職的經曆真是非常厲害。並且,還有那高貴的出身和美麗的容貌。

聽了阿娜莉莎經曆的克勞斯想起了某種似曾相識的感情,撇了撇身邊的英格麗特一眼。

-----------這人也是那樣…真是的,怎麼在一個人身上可以集聚這麼多厚愛。才能就已經那麼驚人了,還要連樣貌,性格,出身,體魄……真是得到太多。嘛,自古以來皇室貴族身邊嫁娶的都是俊男美女,從遺傳上講,外貌俊美也是正常。

克勞斯腦海裏浮現了對神的不公平感到不滿這種笨蛋的想法的同時,也無意間發現了個好問題。

“那個,女博士。博士你已經在研究所工作了麼?”

“嗯,在搞各種各樣的研究,主要是純理論的居多。”

阿娜莉莎給予肯定回答。

那樣疑問就更大了。於是克勞斯繼續問下去。

“那麼為什麼你穿著學校的製服呢?”

“啊,那是興趣。”

阿娜莉莎摸了摸紅色方格花紋的短裙。

“我從初中到大學都是私服的,還沒試過穿校服。最近製服的設計很是可愛,再說,這也是和我年齡相稱的服飾吧?所以就想穿穿看。並且是每月一換,上個月的是拉貝迪亞第一高中的製服。還有其它問題麼?”

“啊沒有了。提問這種膚淺的問題真是抱歉。”

麵對低頭致歉的克勞斯,阿娜莉莎改變了下被黑色高筒襪包裹著的腳的姿勢。

“我對於協力這事倒是有各種各樣的不滿…這國家本來就有科學家為戰爭出力,並獲得資金設備社會地位的傳統。我也是遵從那種習慣。但是,我不是很了解戰場的事。所以需要一個了解現今戰場狀況的人。而我所找到的,就是你,雪萊佛中尉。”

“你找上我的理由我已經充分理解了…但是,失禮地說一句,不管你是個多麼獨立的博士,你還未成年吧。那樣不是可以免除軍方的協力請求麼?”

對於克勞斯的提問,英格麗特回答。

“是那樣沒錯。但是協力請求不是我們軍方提出的。這次的事件是由博士提出的要求。”

“博士提出的?”

麵對驚訝得直眨眼的克勞斯,阿娜莉莎歪了歪嘴。

“沒錯。這次的協力是由我提出的。協會會長也像雪萊佛中尉你那樣,說過那種沒有協力義務的話,但是,這次幫助了軍方的話,日後不是會有各種各樣的方便麼?反正金錢權利人脈這些東西越多越好。這次事件就當作先行投資好了。”

阿娜莉莎用像是在嘲笑般的口吻說著,並煩惱地將身體陷入接待來客的柔軟沙發裏。

“並且,最重要的理由是…這是宗家的意見。”

“宗家?”

“大小姐……”坐在旁邊的瑪麗艾露小姐皺了皺眉開口提醒阿娜莉莎。毫無疑問那是暗示不要再繼續說的忠告。阿娜莉莎擺了擺手。

“沒關係,瑪麗艾露。又不是什麼該隱藏的事。”

無視忠告直接繼續。

“提姆斯提家分宗家和數個分家。然後,毫無疑問,分家不可以反抗宗家的命令。所以說作為分家的我,是無法反抗宗家。中尉知道麼?在沙比亞運營的裏比托利亞人擁有的民間企業全部是名為史黛拉·塞尼拉魯的有限公司的旗下企業。然後呢,這個史黛拉·塞尼拉魯是提姆斯提本家的總公司。本家的其它人也在我國的軍需產業占據或大或小的份額。”

克勞斯聽到了這些媒體絕對不會報導的【真實】的一角,不由得皺了皺眉。

“也就是說,沙比亞的戰局發展直接影響到提姆斯提家的業務收入。所以博士才申請戰爭協力麼?”

“簡單來說就是那樣。嘛,說白了就是這麼無聊的事。雪萊佛先生你也是被稱為和舊貴族有關聯的人,你應該清楚認識到這貴族世界的傳統是一種如何根深蒂固的強大力量。”

阿娜莉莎雖然是用輕快的語調說著,但另一方麵,臉上卻布滿陰翳。隻是,心情變得灰暗的克勞斯已經無意去注意那種細微的情感。克勞斯覺得極其疲倦。

在自己被派遣去戰場的這段時間裏,祖國已經變得這麼瘋狂了麼。

將科學家派去支援戰爭這的確是裏比托利亞的傳統。在裏比托利亞,科學家就是被當做爭取戰爭勝利的武器,作為促進經濟和產業發展的道具。科學家有著愛國的義務,必須積極回應國家的要求。

但是,就算作為科學家再怎麼有天賦,就算是她自己提出的,但去接受一個16歲少女的戰爭協力請求,軍方這到底在想什麼?再說,那戰爭還是沒有大義名分,完全隻為爭奪利益的內戰。而少女的理由更是因為和宗家的利益有關,祖國的道德倫理已經沒落到這種地步了麼。真是令人歎息不已。

阿娜莉莎繼續說道

“但是啊,戰爭協力是誰都可以做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我也挺樂意被軍方宗家這樣利用去戰爭協力。”

事件關聯的本人還完全不了解戰爭協力的危險性,更讓人覺得前途灰暗。

克勞斯有件事想不通。

按照軍人本分的話,這時該閉上嘴讓阿娜莉莎日後自己去麵對那些醜惡的事,但是,到昨天為止離開了人與人還在互相殘殺的戰場而讓良心有點恢複,加之一直被罪惡感譴責的內心也希望可以做點善行。

當然,作為病態的實用主義者的克勞斯知道那種想法不過是自我欺騙和自我滿足的偽善行為。

但是,內心太過於空洞無法拒絕這甜美的誘惑。

克勞斯吐了口氣。

“原來如此,我已經非常清楚地了解到女博士你對於戰爭協力這件事是完全一無所知。”

冰冷地說道。

“什麼意思?”

阿娜莉莎整張臉都僵硬了,瞪著克勞斯。

英格麗特像是在思考什麼默默地踏著腳,克勞斯接著說道。

“博士,你是真的什麼都不懂。你要做的說不定隻是在研究室裏計算公式畫設計圖什麼的。但是,你這麼做的結果,是你會奪走數千,數萬的生命。雖然是由我們軍人去做,但那些人也是你殺的。而受害者裏不隻軍人甚至有女人小孩老人。你有這被人說為殺人凶手也繼續做下去的覺悟麼?”

盡管克勞斯明白這是偽善,但還是認真地提出忠告。

“我可不會被這些瑣碎的倫理所束縛!”

回應他的是像落雷一樣的痛罵。

阿娜莉莎直起身子,用手指指著克勞斯罵道。

“我所敬愛的天城蓉子曾經說過‘這個世界有著十幾億人活著並且不斷繁殖,那麼,隨便死個幾百分點完全沒問題’偉大的才能隻有在超越世俗啊公理啊道德這些東西後才可以發揮作用。”

清晰明了地說道。

克勞斯驚呆了,同時也了解到自己犯了多大錯誤。這少女不是被周圍的大人和社會所影響操縱。

她繼續補充到。

“並且,縱觀在充滿戰爭的人類曆史,不論古代還是現在,沒有科學家和技術者參與的戰爭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說,所謂戰爭其實我們科學者的事才對。所以這場戰鬥,沒道理和我這個優秀的科學家無關。”

像是盤曲的蛇般的微笑。克勞斯覺察到阿娜莉莎所抱持的令人恐懼的陰謀而背脊發涼。

這少女是打算像任意地使用自身的傑出才能那樣,連戰爭都玩弄在鼓掌之間。

學識淺薄的克勞斯所不知道的是,東方的天才科學家天城蓉子可是被稱之為極東的黑魔女。然後,仰慕著那位黑魔女的裏比托利亞的小魔女阿娜莉莎·馮·提姆斯提大聲地如此宣言

“嘛,就交給我吧。戰爭什麼的就讓我去終結吧。”

阿娜莉莎·馮·提姆斯提正在滿臉得意的宣言時。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時不時為自身的天才感到可怕呢。”

在鄰國的維斯托尼亞共和國的某研究所,傳出路易.查爾斯.德.阿查科特自賣自誇的豪爽笑聲。

裏比托利亞皇國的鄰國維斯托尼亞共和國,是世界上最早進行國民革命並進入共和體製,然後經曆過皇權複辟,結果又被市民革命推翻回到共和製政體,反正就是有著獨特曆史的西方領土上的大國。

然後在維斯托尼亞南部名叫紮鳥頓的地方有著維斯托尼亞軍的紮鳥頓研究所,又名廢棄工廠。紮鳥頓研究所名義上的主要任務是為維斯托尼亞開發次世代兵器,但,那工作大部分都是國防省開發局和理工科大特別研究班在承擔,所以現在的紮鳥頓研究所,不過是收容軍隊的各種流放者,自發退隊,離職人員的收容所。

雖然叫做研究所,但也隻是簡易修建而成的地方,實際上就是將還有外形的運輸機和戰車碎片運到那裏堆起來罷了。而留守的人員都是老頭或者傷員,簡單來說就是軍隊安置無用人才的地方,換言之就是垃圾回收站。

然後,紮鳥頓研究所的主任研究員(因為所長沒出現過所以實際上是頭頭)路易.查爾斯.德.阿查科特博士,是被稱之為肩負西方領土科學界未來的天才科學家。現在雖然已經因年過五十而退休了,但還有不輸年輕時的豐富精力。衣著雖然是陳舊,但從上衣到靴子都是精品。腕表更是新兵後勤供給的隻用過三個月的高級貨。

不過,他最大的特征,就是他的眼睛。被萬眾期待的科學界天才為什麼會被扔到這個軍部廢棄場的理由也是他的眼睛。他冰涼的翠綠瞳孔裏滿溢癲狂的神色。

阿查科特帶著無畏的笑容從研究室走出,進入隔壁的事務室。

“方克研究員!看到我的腦漿在閃閃發光麼。”

那巨大的音量將白紙都震得飛起。

正在紙麵上玩著縱橫填字遊戲超級難關的女性,挑戰失敗後的表情好比是世界末日人生完結萬念俱灰,像是吐水銀般重重地歎了口氣。

“博士,要說幾次你才記得啊。我不是研究員,是少尉。是在這裏修養的空軍少尉,才不是什麼研究員。”

艾瑪·方克滿腔怨恨地抱怨。

就像她說的,身著土黃色空軍製服的艾瑪·方克是20歲剛上任的新人空軍少尉,有著維斯托尼亞特色明亮茶色頭發和綠色瞳孔的可愛少女,是通過了殘酷競爭獲勝的空軍紅人,是該配置在戰鬥機部隊的傑出人物。本來任職後不該被發配到這樣的廢棄部門來。

“嗬嗬嗬,負犬的遠吠真是令人感歎。方克研究員。你還算是維斯托尼亞的貴婦人的話,就算輸了也要優雅地跳舞才對!”

“你到底哪裏聽到了負犬的遠吠啊!才不是什麼敗北!我也沒有輸!你這個瘋癲老頭!”

果然被發配到這裏的艾瑪,也有著某種缺陷。

艾瑪天生的好強性格被軍隊裏嚴苛的教育給【凶猛化】了。那表現就是艾瑪不論是對上司前輩都非常無禮。為了艾瑪的名譽,她最初也是有好好地使用敬語,也算是有軍人該有的禮儀態度。但是,和她仍然未變的娃娃臉一樣,其忍耐程度也不比小女孩好多少。和唯我獨尊的阿查科特華麗地大鬧一場,自下屬官兵處獲得【紮鳥頓的猛獸】的稱號,也不過是一個月前的事。

但是,被大罵的阿查科特卻不知為什麼對艾瑪非常中意,還賜予了她光榮的【研究員】稱號。當然,艾瑪本人對此一點都不開心。

“哈哈哈,方克研究員真是無時無刻都那麼精力充沛。我的兒子要是也有你那種猴子般的活力就好了。”

“別給我胡言亂語!誰是猴子啊!”

“哈哈哈,那可是表揚啊。難道這是美少女因為得到了天才的讚賞而害羞麼。”

阿查科特馬上就忘了被罵的事。

“我已經20歲了!別再說什麼少女!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是麻煩死了!”

艾瑪為垂落肩膀的頭發因為書寫被弄亂了而大叫。一直都是這樣。和阿查科特的對話完全沒有連續性。簡直就是完全不考慮對方自顧自地進行對話。被那樣的對象中意的艾瑪毫無疑問非常辛苦。但看看身邊,都是些年齡大自己一截的人。要和這樣的人對話,艾瑪的臉就扭曲到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艾瑪煩躁地見頭發搔得淩亂。

“啊,那個,少尉,空軍發了點東西過來。”

年輕的軍人拿了個薄薄的包裹進來。因為這個【為了去見相戀的女朋友而5次無故離隊,結果送到這裏來的,而最後更是被女朋友甩了的悲慘青年】的來訪,艾瑪馬上回複到少尉的冷靜態度接受了包裹,開口回禮。

“辛苦你了。”

真是千鈞一發。

軍人離開了,艾瑪將頭發梳好,為了平複心情而做了三次深呼吸。然後,取出剪刀剪開了這個薄薄的信封。

“那是什麼啊什麼?內衣的選購目錄麼?我給你忠告吧,想要誘惑力的話就選紅色。生物對於紅色可是會因為本能而很容易興奮。不過要是想要背德的亢奮的話我推薦黑色。”

“空軍發過來的怎麼可能是內衣目錄啊!”

阿查科特瞄了艾瑪手上的東西,然後就自顧自地認定那是內衣目錄。

“這是可能性的問題而已,方克研究員。在你打開看之前各種各樣的假說都是成立的。隻要還沒進行明確的觀察,包裹物的狀態就是無法確定的。”

甚至用量子論來解釋。

“那麼,是什麼玩意?螺絲公司的宣傳冊子?”

結果不知怎麼又認定為螺絲公司的小冊子了。

艾瑪哼了一聲,將包裹中的文件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是發給我的關於沙比亞內戰的戰況報到。因為情報部有熟人在,所以可以了解一點什麼消息。”

“啊啊,是那個啊。那可是厲害的花招啊。從國際關係學的角度看…”

阿查科特又開始唧唧咋咋地發表高論,而艾瑪完全無視他,集中注意力去讀文件。翻到下一頁,看到關於昨晚的戰報。

“約瑟夫竟然死了!怎麼會。”

不假思索地說道,作為同期的飛行員,約瑟夫·魯菲恩是個憧憬【空中騎士】的飛行少年。有暗戀艾瑪的傾向,是個喝醉酒就會自說自話的麻煩家夥。是個口頭逞強但馬上就哭出來的廢材男生。

但是,是個好人,也是作為一起經曆嚴酷空軍選拔的同伴。在飛行員戰死名單裏也有其它認識的人,腦海裏浮現出他們的臉孔。飛行員的世界是很狹小的。相互之間幾乎都是前輩後輩關係,都是即使不知道長啥樣但至少聽過名字的空中兄弟。

拿著文件的手在微微顫抖。胸中滿是對於敵人的憤怒和對死去夥伴的悲傷,然後更強烈的,是對於被分配到這裏的自己的難以抑製的憤怒。明明兄弟們正在奮戰沙場,明明夥伴正被敵人殘殺,自己竟然窩在這片村屋一樣的傻瓜研究所,還和一堆窩囊廢與死老頭在一起!

不是同情,而是恥辱,令她的眼眶發熱。

“嗯?怎麼了,方克研究員?”

發現了艾瑪異樣的阿查科特驚訝地提高音量,艾瑪沒有反應。顫抖的手指指著下一頁記載的令人難以相信的事實。

約瑟夫是遭遇到狐而戰死的,並且最新情報記載的事實令艾瑪整個人顫抖了。

“狐離開前線了……!?”

顫抖而出的話語仿佛沾滿吐出的鮮血。

【阿拉多軍團夜間戰鬥隊的狐已經確認回到本國,去執行其它任務】

一句話將艾瑪整個人定住了。全身無法克製地顫抖著,兩眼更是睜到最大,多次重複讀那條信息,但讀多少次記載還是不變——仇敵歸國的這個事實。

那就意味著艾瑪永遠失去達成願望的可能了。

殘酷的事實,各種各樣的情感像是狂風暴雨在她心中肆虐。因為無法接受現實,艾瑪再次讀了一遍消息,還一個字一個字地逐個確認。但不論讀多少次也是不會變化。文章隻是現實,隻是傳遞這個冷酷信息的現實。

忽然間,一顆大大的水珠打在報告書的紙麵,

最初以為是漏雨,這間隨便拚成的研究所的確到處都會漏雨。但是,今天是明朗的晴天,這水滴是由哪裏滴出來的?

“怎,怎麼了?方克研究員!你怎麼哭了?是肚子麼?是肚子痛麼!?”

阿查科特的臉就像看到死神後的三分鍾,驚愕地動搖著。存在缺陷的人格靠理性維持的阿查科特,麵對這個預料之外的狀況,完全沒有辦法應對。這就是他【有事先說明的話就算小孩子橫屍當前都淡定應對,而沒有說明的話就算踩到老鼠屎都會有茫然無措】的不穩定精神狀態。

對在那樣的阿查科特來說,有個少女忽然在你麵前淚如雨下地啜泣,他是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除了疑惑困擾之外完全有任何表示。艾瑪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眼淚還是繼續大顆大顆地落下。無法詢問理由,耶做說不出安慰的話與。反正就是束手無策到什麼都做不了的地步。

阿查科特為了結束這困擾的局麵,甚至開始認真思考去祈求都忘了扔掉多少年的神明的的幫助,於是,拯救的女神出現了。

“先生,我拿午飯過來了。”

一位貴婦人優雅地打開門走了進來。

這個和軍事設施氛圍格格不入的妙齡婦人是露西安娜·徳帕魯多,阿查科特的前妻。雖然已經離婚沒了強製的約束,露西安娜還是和阿查科特住在一起。那是因為愛,還是對發瘋的前夫的憐憫,其它人都沒搞懂。順道說,她有著進入研究所的自由通行證。不是因為這研究所的警備是實在糟糕,而是從研究所的實際頭頭阿查科特那裏得到的。並且,其它的兵士也有禮貌地稱呼她為太太,當有人對她失禮時,阿查科特就會想象給金屬釷加水一樣猛烈地爆炸開啦。

“……啊啦拉。”

來訪的露西安娜對於前夫一臉走投無路的無助表情感到驚訝,然後,發現那位在前夫麵前悲傷流淚的年輕女性士官,慌慌張張地走過去。

“怎麼了怎麼了,艾瑪?”

還沒發現事情的真相露西安娜瞪著前夫。

“你做什麼了先生?惹哭女孩子可是絕對不可取的。”

對於前妻的懷疑,阿查科特非常吃驚,大力地搖頭道。

“不,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作為維斯托尼亞的紳士,我可以對神發誓不是我弄哭這位少女的。”

阿查科特大聲吼道表明清白,而前妻無視前夫的宣言,擁抱著艾瑪。

實際上,對露西安娜來說阿查科特的所謂清白那怎麼樣也沒所謂。重要的是,讓年輕女性如此忍聲啜泣的事一定非常之難以忍受。同樣是女性,這點絕對沒有看錯。

露西安娜將艾瑪抱在懷裏,溫柔的撫摸她的頭發,在她耳邊說道。

“不用忍耐也可以哦,艾瑪。”

對於包容所有辛苦的慈愛母性的女士,艾瑪完全控製不住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被露西安娜抱著,艾瑪的眼淚潰堤般流出,像個小孩一樣大聲哭出來。

也不管是否會被別人笑話。流著淚,大聲嗚咽著,艾瑪用盡全力地將內心的委屈哭出來。

最喜歡的哥哥在前線戰死,而自己發誓了要為他報仇。但是在軍隊裏達不成願望是常有的事,並且自己還被分配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而仇敵更是殺害了自己的朋友,結果渴望報仇的自己在這裏日複一日懶散地耗時間時,仇敵已經回國去了並說不定再也不會回來給她報仇的機會。

將所有說完後,到艾瑪的眼淚在流幹為止,少女一直在哭泣。

這期間,露西安娜一直撫摸著艾瑪的頭發,而阿查科特則接過露西安娜的帶來的三文治狼狽地縮在房間的一角,那姿態就像被關在籠子裏的倉鼠。

“這樣啊…但是艾瑪,我覺得該去感謝神明的安排。”

艾瑪停止流淚看著露西安娜,露西安娜接著說。

“因為,艾瑪知道複仇是件多麼可怕的事麼?所謂複仇,是隻為自我滿足而產生的。而這帶來的自我滿足最多也隻有五分的程度。就為了這僅僅五分的滿足,會毫無意義地令艾瑪之後的人生變得一塌糊塗。艾瑪應該走在更加光明的道路上。要連哥哥和朋友的份一起,快樂光明充滿活力地活下去才行。我覺得那才是艾瑪活著必須做的事。”

非常正確。完全正確的觀點。複仇是完全沒有生產性的。更加直接地說,是無意義和無價值的。複仇成功後已死的人也不會從黃泉發感謝信過來。複仇除了是種究極的利己自我滿足外什麼都不是。但是正因為如此,複仇才會蒙蔽人的內心。

“但是,我還是…”

艾瑪擦幹哭腫的雙眼,抬起臉的時候。

“方克研究員!”

在房間一角拿著三文治的阿查科特忽然大吼一聲。

“那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一直隱瞞到現在!對於這些奪走了心愛的家人,令你午夜夢醒哭泣的家夥怎麼可以放過!怎麼可以放過啊!方克研究員!”

簡直就是打開了開關般,阿查科特發生急劇變化。本來就對三十年前第三次西方大戰時交戰的敵國(現在的假想敵國)沒什麼好感,再加上哭泣少女所引發的義憤。阿查科特進入了被瘋狂所吞噬,別人完全無法理解的複雜奇怪的心理狀態。但是——

“先生!你不會安慰的話就閉嘴別說!”

麵對前妻的嗬斥,阿查科特已經完全聽不進了。

“方克,方克研究員!讓我授予你魔法的武器吧!那是可以貫穿魔王的心髒、魔女頭腦的魔彈!那麼,來吧!”

阿查科特一手抓著艾瑪,強拉她到隔壁的研究室。

“先生給我等下!”

露西安娜的喝止阿查科特完全當沒聽到,艾瑪被粗暴地扯到研究室,坐到桌子前來客用的椅子上,桌子上窄窄地並排著各種學術資料和書籍,文具和沒用的破爛擺到到處都是。

地板上也擺滿各種各樣的東西,阿查科特像是沒有注意一樣,踩著滿地資料走到壁櫃裏打開了某個,將裏麵的資料拿出來,然後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掃到地上擺上剛拿出的那疊資料。

“看看這些吧方克研究員!”

被阿查科特的氣勢所迫,艾瑪隨意掃了下桌麵的文件,在理解到他們的內容後,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

那是數不清的新武器的設計方案。從戰車戰鬥機的草圖開始,到化學藥劑的組成式,導彈的設計圖,寫滿數學公式看不出原來封麵的筆記本,現在誰也沒有做到的將恒等式【E=(mc)^2】現實化的武器書籍……各種各樣為了殺戮和破壞所創造出來的道具正擺滿整桌。

艾瑪吃驚地看著滿桌惡魔玩具的設計圖。

“你為什麼有這些東西…”

背後傳來尖銳的聲音。

露西安娜的眼裏出現有某種難以言明的感情漩渦。在那雙眼裏混雜著著熱情和深不見底的悲傷。

阿查科特像是逃避前妻的視線一樣背過臉,臉上浮起淒慘地笑容,朝艾瑪伸出了右手。

“那麼,方克研究員!你不想拉開甜美複仇的序幕麼!”

阿查科特就像引誘人類的惡魔。不過,惡魔一直都用紳士的態度和完美的微笑說著“來實現你的願望吧”。隻不過,那需要用人類付出靈魂為代價。

“艾瑪,現在還來得及,再重新考慮一下。”

露西安娜抱著艾瑪的肩膀說道。從肩膀傳來的溫暖,和這樣包含慈愛的誠實聲音,簡直就是指引人類走上正道的女神。

惡魔和女神。由相反的存在伸出的兩隻手。

毫無疑問,在這路口。此刻不論選了哪邊,之後都會後悔的吧?毫無疑問哪邊都是辛酸和滿足並存的道路。

“我……”

艾瑪大大吐了口氣。

握住阿查科特的手。

複仇是疾病。由名為憎惡的病毒所引起的疾病。隻要感染了一次,這輩子都治不好。到最後一下呼吸為止,到心髒最後一下跳動為止,憎惡這感情都一直延續。

“哈哈哈哈,那樣就好,方克研究員!那麼,之後要開始忙碌了!”

在癲狂的天才如收下了純潔無垢的靈魂的惡魔般爽朗地大笑著的同時,慈愛的女神充滿悲觀地歎了口氣,靜靜地離開房間。

在這沒被察覺的日子,兩位天才都決定跟人類的頑疾——戰爭扯上關係,決定在兵器開發這領域傾注一切才能和努力。

這就是【小魔女】和【瘋賢者】的戰鬥開始的瞬間。

(法國“暴風”(Ouragan)級兩棲船塢登陸艦包括“暴風”(Ouragan)和“暴風雨”(Orage)兩艘。“暴風”號主要在法國本土與塔西提島之間運輸物資“暴風雨”號則在南太平洋那努瓦環礁的核試驗場參與試驗“暴風”級兩棲船塢登陸艦采用可變距螺旋槳推進有較好的低速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