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見端倪(1 / 3)

“平生兼善意,孤獨談沉淪。”十指交叉,皆神四夜儼然一副指揮官司令的姿勢端正地坐在部室長椅邊的沙發上,口中念念叨叨。斜陽映進部室,頗有幾分古時詩人的風采——如果不那麼睡眼惺忪的話。

風紀委的部室是經由學生會提議學校批複設立的——這當然隻是一個形式,駒王學園中還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敢大膽到質疑西迪家的決定,但畢竟,依程序始終是堵住悠悠眾人之口的一個有利的說辭,作為風紀委,很多事情自不能隨欲而行。

這是一間位於學園新教學樓頂層的閑置已久的音樂教室,隔音通風條件都是極好的,將堆積的雜箱課桌搬開,足以容納一整個班級的人數,作為風紀委部室隻能用奢侈來形容,卻不知為何至今不對普通學生開放,在駒王學園裏這絕對算是一大不可思議之處。但也正因此四夜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整理布局。

四夜做事嚴謹有條不紊,但這不代表四夜就是一個閑時間太多的勤勉分子。當看到這即將成為風紀委主戰場的部室與其說是閑置不如說近乎荒廢,塵埃滿地,隱隱可見幾張蜘蛛網的模樣之時,四夜隻覺自己額頭青筋暴起,嘴角抽搐——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人力不足,自任風紀委後亦吊兒郎當的報應未經通知,即告應驗。

好在四夜素有坑爹之風,拖人下水更是手到擒來。坦然地跑到了蒼那那裏,以“臨時協助管理”為由,利用學生會工作的空擋,“無恥”地借走了除椿姬以外的學生會所有成員,“毫不慚愧”地大方使役他人,正如四夜一貫秉承的“勞心者製人,勞力者製於人”。

“啊!混蛋啊!憑什麼我們在這裏辛勞,而那家夥就坐在那裏發呆!”聽得四夜那如同調侃的發言,匙緊緊捏著手中的掃帚,咬牙切齒地道,大有將“那家夥”切成粉末之感。

——分配給學生會成員的第一件事,就是高喊“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全然不談自身慵懶的性格,自顧自地將部室衛生上升到了足以影響世界的高度,搬出蒼那的名義“強迫”眾人打掃,務求將之還原成如同新裝修的一樣,美其名曰:“整容大作戰”。

“沒辦法啊!匙前輩,這是會長的吩咐……”寬慰匙的是一個紮著棕色雙馬尾,身高堪堪到匙下顎的少女,碩大明亮的眼睛早在剛才便常常偷瞄匙的所在,看起來是個傲嬌,但眼神中卻透出些許的溫柔,借由抹窗的機會偷偷靠近匙,如是低聲道。

“可惡啊!也不知道這混賬到底跟會長說了什麼!明明是個不良!”礙於會長的命令,匙隻得繼續手中的活不敢懈怠,自己心儀會長幾乎已經成為公開的秘密,但會長的威勢卻是毋庸置疑的。違背會長命令的下場,匙想都不敢想。

“會長一定有自己的謀劃……”

“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會不爽。”匙低著頭,沉聲道。

揣度著會長的用意,匙心底湧起一種難言的情緒。

“喂!那邊的,好好幹活不要說話!”

聽聲知其人,匙強壓抑著心中的不滿,冷聲道是。既不能甩手不幹,也要顧及同伴不能偷工減料,憋屈之極。唯有不時發出些不協調的聲音用以宣泄。

四夜也不點破,半眯著眼打量著學生會的眾人,其中或有以秋風掃落葉般席卷之勢隻顧出力者,亦有謹小慎微仔細認真者。細節識人,大事知人。四夜微微一笑。

“支取蒼那的眷屬整體實力較莉雅絲·吉蒙裏尚有不足,除了黑龍,其餘潛力可發掘度稍低,可其命令服從度,集體向心度又較之後者更為出彩,就統率力而言,支取蒼那更勝一籌。”四夜暗下稱讚,做出評語:“這不失為一支可以拿得出手的強力隊伍。”然後在心中接著默默補上一句“用來充數壓榨簡直是上佳選擇。”

球技大會將近,風紀委就自己孤身一人,前麵的笑談某種程度上也是自己內心的寫照,雖說就算舉辦失敗也自有學生會來幫忙擦屁股,從宏觀角度來看,這或許也是一種降低自己評價的方法,通過塑造自己“平庸”的形象來變相達到回避各惡魔家族接觸的目的。但反過來思考,卻也增加了被低估算計的幾率。更何況,幫襯家族企業做事,四夜也被潛移默化影響成有清微強迫症的傾向,凡自己主動接手的活,沒有明確的目標或目標寬泛的另談,既給定了指標,自無搞砸之理。低調行事和軟弱無能是兩種概念。

一誠已經明確做出了選擇,對自己警惕的莉雅絲也不是會放人的主,兄弟根本指望不上,要想招人,又非一朝一夕之事,等到足以正式“投入”使用的時候,怕已是趕不上球技大會的日程安排。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移花接木混淆視聽的技術四夜略有涉及。於是,四夜向蒼那提議,在征召風紀委成員的同時,直至球技大會後,將學生會成員相借。

這是一場互相博弈的對陣,一方麵蒼那急需了解四夜的情報,明麵上固然不宜有太大動作,暗地裏卻能間接為西迪家爭取製高點,但輕易涉足隻會惹人反感,於保持與四夜關係凡人策略不利;一方麵四夜現實的需求是自己能夠偷閑,且對身邊所出現的勢力有進一步的了解,以便做出更精準的判斷從而利於行事。換言之,四夜以自身的活動為引子,蒼那以學生會成員為棋子,雙方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清楚對方的打算,並以此為基礎互惠互利,誠意合作——隻不過,有些東西自己心知肚明即可,公之於眾反而不美。

所以,不是每個人都對此予以理解。比如這位匙同學,私下裏指責怒罵四夜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四夜充耳不聞。無視,往往是對不講理的人最有利的回擊。

“話雖如此,不是該同步進行的嗎?為何時至目前都沒有人願意來麵試呢?明明擔任學校重要管理職位是對大學推薦或就業選擇最有利的條件之一的說……”平攤在桌子上的空白紙單很直觀地表現“應招者:0”這一殘酷的概念。四夜發出一陣無奈的感歎。

“一定是委員長為人作風的問題吧。”本是自言自語,卻意外有人做出了回應——暫不管其中怨念之深。四夜略顯驚異地抬起頭來。

“打掃已經完成,不知道委員長還有什麼事吩咐麼?”一頭雪白長發,麵容姣好的女生溫言問道。平靜如水,話鋒一轉,好像剛才的譏諷不是出自自己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