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純如下定決心一定要將這本書拍成電影。於是,整個6月份,她都在積極尋找新的電影版權代理人和可能的製片人及導演。每次和有意向的電影製片人及導演見麵後,純如都會跟我們報告進展。但直到那年年底,仍舊一無所獲。純如承認,電影產業和出版業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每當純如試圖從寫作中脫身出來,放鬆一下時,看電影仍是她的主要業餘愛好。她不僅和布瑞特及朋友們到電影院裏看電影,還經常把錄影帶租回家看。因為癡迷於把《南京大屠殺》改編為電影一事,我們的談話每次都會轉到電影上去。有時候,當提起那些與她的書同時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榜的書,比如《完美風暴》和《進入空氣稀薄地帶》(Into Thin Air),都已經被拍成電影時,純如就會悵然若失。
看了《勇敢的心》和《角鬥士》這類電影之後,純如深受感動。但在另一方麵,在看過《羅密歐必死》這部電影後,她對我說,這是她看過的最令人不快的電影之一。她說,這部電影中的美國華人看上去就像是外國人而不是美國人。更糟糕的是,幾乎電影中所有的中國人都非常暴力凶殘,甚至邪惡。這更加堅定了她的信念,必須有更多的美籍亞裔涉足娛樂領域。
純如對我說,她的一個朋友是一名華人女演員,曾在電影《喜福會》中扮演角色。她曾向純如抱怨說,亞洲演員在好萊塢沒什麼機會。純如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表達了她的看法:
……關於好萊塢的亞洲演員問題,我深信,除非有更多亞洲人掌控電影工業的財政大權,或是亞洲人自己支持反映他們生活的電影,否則這種現狀不會改變。或許華人群體自己也是應該被責備的對象,因為他們不鼓勵自己的子女從事演藝事業。我們不僅需要更多亞裔演員、編劇和導演,還需要更多的亞裔製片人、發行商和電影工作室老板。此外,我們還需要一批忠實觀眾——不管是亞洲人還是別的人——他們得願意觀看和支持那些從多方麵反應亞裔角色的電影。隻有好萊塢看到用錢體現出來的明確的證據,表明觀眾群確實存在(我相信它是存在的!),好萊塢才會改變。
純如對電影和劇本寫作的興趣從未消減,她繼續打磨自己的劇本寫作技巧。1999年10月,她曾飛往伯班克參加大衛·弗裏曼(David Freeman)主持的周末劇本寫作課。我很欽佩她的激情,她是個從不放棄任何一個學習機會、永遠不畏懼挑戰的人。
6月底,我們去加州看望了純如和純愷。我們很喜歡純如和布瑞特的新居。房子坐落於聖何塞北部的一個僻靜的小區,周圍環繞著白鬆、楓樹、梨樹和櫻桃樹。我尤其喜歡它的地理位置,因為這裏離一家大型中國超市不遠,超市所在的購物中心裏也有不少中餐館。純如帶我們去聖克魯茲海灘玩了一圈。那是7月4日美國國慶日周末,到處都擠滿了人。去聖克魯茲的路上,純如帶我們去看了去年他們曾經打算購買的那棟洛斯加托斯山上的房子。通往那棟房子的路崎嶇狹窄。我對純如說,住在那兒可能會非常不方便,他們很幸運最終沒有買下那棟房子。
與此同時,純如很失望地發現,她一直沒能成功懷孕。她去看了婦產科醫生,做了好多次身體檢查,想要找出原因所在。所有檢查結果都顯示,她和布瑞特一切正常。這時候,純如開始感到失望,越來越困惑。不能成功懷孕和電影項目的挫折對她來說是雙重打擊。我盡可能地安慰她,對她說,不能生小孩並不意味著世界末日,勸她放鬆一下。
盡管2000年底,純如麵對所有這些令人失望的事情——沒法懷孕,電影版權沒賣出去——她還是設法按計劃每天寫上幾頁。年底時,她隻完成了這本書初稿的一半,但按照原定計劃,此時她本應已經將全書的初稿完成。純如說她感到思路枯竭,不能像自己期望的那樣寫得那麼快。她還抱怨說,這本書的題目“美國華人”過於寬泛,比起南京大屠殺這樣的特定具體事件來說,如此寬泛的題目很難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