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崩潰 (3)(1 / 2)

純如於是把電視關掉,等了一會兒,然後又打開,結果發現所有那些醜惡的圖像都消失了。我說,或許是電視裏正在播放某部戰爭電影。我說,電視台在半夜時經常會放一些恐怖片。

純如接著告訴我,她一到這家旅館,就覺得不對勁兒。前台的服務生看著她的表情很可疑,還與另外一個後來頻頻注視純如窗戶的人交談。純如跟我打電話的時候,她說,她仍能看到那個人就站在不遠處的草坪上。她從窗簾裏向外打量的時候,這個人還在看著她的窗戶。純如對我說,她懷疑她的房間裏裝了竊聽器,她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圖像都是真的,是有些人故意放來嚇唬她的。

那時候已經是肯塔基時間淩晨5點多了。我問純如,她到底有沒有睡過覺。純如說她睡不著,筋疲力盡,頭痛欲裂。我能聽出她病了。此行之前,她已經連續三四天沒睡覺了,她怎能不病呢。

純如也沒怎麼吃東西,甚至有一段時間沒喝水了。她說她叫了一份外賣送到旅館房間,但她卻沒有胃口。她也不想喝水,擔心有人在裏麵下毒。我知道,在極度缺乏睡眠的情況下,人可能會出現幻覺。在這種情形下,我當時所能想到的隻是找一些附近的朋友幫忙。我們沒給布瑞特打電話,因為不想在這麼早的時候吵醒克裏斯托弗或勞恩。

我問純如,她在路易斯維爾認不認識什麼人。我讓她聯係那些與此行有關的聯係人。純如說,她認識一個退伍軍官,就住在路易斯維爾附近,但她說這個人太老了。我對純如說,至少他就住在附近,或許可以過來幫忙。有個人陪在身邊也是一種安慰。我不想讓她自己一個人待著。

純如一直等到早上6點鍾才最終給這位老兵打了電話。他和他的妻子很快趕到旅館。這位老兵的妻子是個退休的護士,在觀察了純如一陣後,她建議純如去醫院看看。純如很快被用救護車送到了醫院。

純如動身前去醫院後,我給醫院的急診部打了電話。他們告訴我,純如已經到了,現在急診室等待醫生給她作檢查。

與此同時,布瑞特也得到通知,他給醫院打了電話,回答了與辦理入院手續相關的所有問題。布瑞特一直在給純如打電話,了解她的狀況。純愷也一直打電話過來,了解我們兩個和姐姐純如的進展。我一整天都在忙著打電話。此外,我還在發瘋一樣忙著訂飛往路易斯維爾的機票。最早的一班飛機也是第二天的了。8月14日,紹進和我搭乘6點20分的美國航空班機前往路易斯維爾。飛機途中在芝加哥的奧黑爾機場停留了3個小時,我們最終於下午5點25分到達。一路上,我的心都在劇烈跳動。我等不及要看到純如。

一到路易斯維爾,我們立刻前往純如住過的那家旅館。旅館讓我們進入她的房間,在我們趕到之前,我們讓旅館將這個房間鎖起來,留給我們。我們發現,純如的兩個行李箱還在房中,完好無損。我們立即搭上一輛出租車,前往醫院。在醫院裏,我們被告知,純如是在精神病病房。

趕到純如的房間時,她已經睡熟了。她的房間是一個標準的病房,有一個衛生間,與我之前生孩子時住過的產科病房很相像。我們意識到,純如應該是被注射了幫助睡眠的針劑。我們耐心地等她醒來。

突然間,純如翻了個身,睜開眼睛,看到我們。她猛地坐起來,叫著“媽媽”,眼淚就流了出來。我走上前去緊緊擁抱她。哭了一陣後,純如看起來感覺好多了,我能看出,她放鬆了許多。純如開始向我們描述從旅館到醫院的經過。她對我們說,在急診室,他們為她進行了許多化驗。因為沒有發現她的身體有任何異常之處,她被送進了精神病房。

很明顯,醫院給純如使用的藥物的藥勁兒還沒過。當時她非常脆弱、非常情緒化。我們安撫她,跟她解釋說,這一切隻不過是因為她之前沒有正常進食並缺乏休息,太疲倦的結果。現在有人照顧,她很快就會恢複的。

幾個護士走了進來,詢問我們的狀況。後來,所有的護士都對我們說,我們能來太好了。我們和純如在病房裏一直待到晚上9點,直到探視時間結束。我們安撫她說,明天一早我們就會再來。

我們住在純如之前住過的同一個旅館房間裏。這家旅館離機場很近。飛機的起飛降落聲非常吵,我們幾乎沒法入睡。我想著,純如睡不著覺一點都不奇怪。我打開電視,查看所有頻道,但在屏幕上看不到任何異常。這是一個非常標準的旅館房間:雙人大床,圓桌,兩把椅子,梳妝台上擺著一台電視。我想,那位老兵和他的妻子頭一天上午應該就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跟我用手機通的電話。

長途跋涉和在醫院探望純如令我筋疲力盡,但我沒辦法像紹進那樣入睡——在任何情況下他都很容易睡著。我不行。許多問題令我困惑:這個旅館房間真被人竊聽了嗎?純如在電視上看到的圖片是有人故意設置好要威脅她的嗎?真的有人像純如認為的那樣在追蹤她嗎?為什麼半夜裏會有人從外麵向她的窗戶裏看?這是她的幻覺,還是真事?那天晚上,我沒辦法回答這些問題,今天,我一樣沒法回答。在我心中,這仍是一個巨大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