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獎勵盜賊(1 / 3)

鎮裏的彙報會剛散,韓鎮長就把張振生叫到一邊,輕聲說:“張村長,你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張振生來到三樓的鎮長辦公室,推門而進,隨後,韓鎮長把門關緊。在辦公桌邊的一把椅子上,坐著一位大腹便便的胖子,他頭頂光禿禿的,閃著栗子皮般的光亮。

“這位就是月牙村村長張振生。”然後又對張振生說,“那位是林秋礦長。”

林秋沒有起身,翹起的二郎腿上下顫動,一股灰色的煙雲在他的頭頂上繚繞著。

張振生沒有理會他,而是搶先坐在鎮長的位置上,並把椅子調轉方向,背向林礦長,然後用右手指彈著粘在左邊衣袖上的塵灰。

林秋瞄了一下張振生的後影,矜持地說:“張村長,我覺得你冷漠如深,不待敬客人。”

“怎見得?”

因為你背對我!”

“林先生,我看是您用語不當,在這裏,我並不是主人。再說,您與鎮長大人麵麵相對,我的位置在中間,我不能把脊背對著我的頂頭上司吧!”

韓鎮長接過話茬:“嗬嗬,是我的失誤所致,二位不必在意。”說著,他把椅子挪到近旁,張振生也隨後轉過臉。

林秋站起身,從煙盒裏抽出一支大中華香煙,向張振生遞來。張振生沒有接煙,而是從衣袋裏掏出煙口袋和一張卷煙用的紙條,說:“謝謝!香煙不對我的口味,我還是抽老旱吧!”

林秋深吸了一口煙說:“張村長儀表不凡,真是名不虛傳。”

“過獎。您應該稱呼我張振生,或者張同誌都可,唯獨不要稱村長。”

“為什麼?”

“因為我這個村長之名,隻能在本村內使用。出了這個範圍,我隻能是一個社會行為人。”

“呦嗬,說得好,說得好啊!我們都是社會行為人。張振生同誌,你最近做什麼工作?”

“撥拉土塊,就像蚯蚓一樣在泥土裏滾打。”

“但你知不知道從土塊中也能撥拉出黃金來?”

“不會的!因為那隻是童話裏的故事。我們能把肚皮混飽就念阿彌陀佛了,誰還敢有那般奢望?”

“這不是奢望,而是真實。你可以變身。”說著,林秋從桌子上的皮包裏拿出十打大鈔,“這是見麵禮,它是你的!”

張振生顯得有些吃驚:“是我的?本人無功,怎可受祿?”

“我在你村的月牙山西麓,探測出蘊含著大量的鐵礦,我打算開采,您能不能答應?”

張振生幡然醒悟,不假思索地回答:“這恐怕不行!月牙山屬於集體財產。按照憲法規定,礦藏屬於國有資源,更何況我們費盡艱辛,在山上種植了大量的鬆樹、栗子樹、核桃樹等,怎能隨意破壞原生態呢?”

這時,韓鎮長插話了:“怎麼算破壞?采完礦,進行回填後再重新栽植嘛!再說,林礦長會給你們數目可觀的補償。”

“補償?怎樣補償?損壞的環境能補償嗎?億萬年形成的植被能補償得了嗎?韓鎮長,你的神經怎麼也麻木了?”

“不是我神經麻木,我看是你徹底麻木了!你知道現在是什麼年代?是搞經濟建設的年代,是大抓錢的年代。我們各級領導幹部,都要轉變思維,拓寬路子,創造財富,為官一任,就要富一方百姓。你想,開礦有什麼不好?既能壯大集體經濟,又能給村民們增加打工的機會,這是雙贏的舉措呀!我本想就我與你的上下級關係處得好,凡是鎮裏有肥肉,我都要讓你們嚐頭一口,沒想到你反而不領情!”

“不是我不領情。我絕不能因自己得到好處而出賣集體的財產和子孫後代的利益。我覺得這與漢奸、叛徒的行為無二!如果我收下了這些錢,那麼,我就真的變身了,變成了坑害村民們的螻蛄、蠐螬了!”

說完,張振生憤然地摔門而去。

張振生走後,林秋埋怨道:“這個張村長真是難啃的骨頭,若是換了別人,見了這麼多錢早就眉飛色舞,乖乖地拜倒在我的腳下,而他卻無動於衷!你還總是口口聲聲說你們的關係鐵,我看鐵個屁!他根本不把你放在眼中!”

“是我低估他了。”韓鎮長有些頹喪。

“下一步怎麼走?你能不能利用職權,把他的村長職位撤掉?”

“不行啊!那個張振生在村民眼中威信大著呢!我得另想辦法。”

回村後,張振生把在鎮裏遇上開礦老板林秋的事向老支書溫國海做了彙報。老支書的“老慢支”又患了,出氣呼哧呼哧像拉風箱似的。他咳嗽幾聲後,說道:”振生,你頂的對呀!絕不能讓黑礦主進村開礦。這些人吃通黑白兩道,都是禍國殃民的魔頭,不次於當年的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實行的是殺光、搶光、燒光的三光政策,而他們實行的也是三光政策,就是:奪光、掠光、掏光。他們一旦進了村,你就永遠趕不走,老百姓就要遭罪了!”

老支書還說,在他女兒住的哪個村,就有一家開礦老板。沒進村時,說是每畝賠償一萬。可是進村後,連一千也給不上,有的幹脆白占!一個姓齊的農民,因為沒有得到賠償費,氣憤憤地去找礦主理論。礦主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礦石,“啪”的砸在姓齊的腦袋上,蓋得他頭骨碎裂,成了植物人,礦主一分錢也不賠償。此後,誰也不敢去要賠償費了。

是啊,關於黑礦主胡亂開礦,欺壓敲詐百姓的事例很多,聽了讓人氣憤。可是,誰又能製服那些凶神惡煞呢?誰有威力無比的降魔杵呢?張振生覺得身孤力單,要想抵住那股惡風,感到吃力又無助,因為韓鎮長站在人家一邊。但盡管如此,他也不能退卻呀!

“老支書,請你放心,我用黨性保證:絕不讓他們進來!”

“好!那我就放心了!”

話音未落,突然走進兩位不速之客——韓鎮長和他的得力助手金幹事來了。

張振生沒有理會韓鎮長,隻是對他怒目而視。

老支書溫國海斜視韓鎮上一眼,頓了頓嗓子說:“鎮長駕到,有何公幹?”

“想必你也知道了,就是關於開礦的事宜,想和你們進一步談談。”韓鎮長開門見山地說。

“免談!”

“為什麼?”

“我村不歡迎討伐隊!”

“嗬嗬!”韓鎮長冷笑一聲,“你說我們是討伐隊?”

“鎮長大人,你說的‘我們’是指誰?包括黑礦主嗎?”張振生插話。

“你為什麼這般仇視所謂的黑礦主?”

“我不但仇視黑礦主,而且還仇視所有損害國家和公眾利益的人!”張振生字字鏗鏘。

這時,金幹事開話了:“請大家不要搬弄火藥。我和韓鎮這次來,主要是跟大家進行多方位溝通,摸摸情況,以便達成一致。題外的話,就不必講了。”

韓鎮長長吐出一口氣,好像他忍耐了許多侮辱似的,他說:“廢話少說。關於開礦的事,你們兩個村幹部說了也不算數,我要聽聽廣大群眾的意見。聽好嘍,我鄭重宣布:溫國海、張振生,我指示你們立即召開一場群眾大會,我要做報告!”

“使喚我召開會議?大爺沒空!”張振生表態。

溫國海搖搖頭,說:“不去!”

韓鎮長跳腳喊:“你們敢不聽我的指示?”

“那好吧,你不是想做報告嗎,我給你找個好地方。”張振生忽然改了口。

韓鎮長的眉頭鬆了些,道:“什麼地方?”

溫國海著急地說:“振生啊,你怎麼這麼快就變卦了?”

“我帶你去的地方就是劉老萬家,他家養了二十多條毛驢,讓鎮長給毛驢去做報告吧!”

張振生的這句話,氣得韓鎮長聳了聳肩膀,又歪了歪鼻子,2慍怒地道:“好!張振生,你就橫吧,將來有你窩擺的時候!”說完,通通通地走出去,上了停在門外的小汽車。

車剛開出村頭,金幹事道:“鎮長,咱不能白來一趟啊?”

“不白來還能怎樣?”

“我看,我們自己召開群眾大會,讓大家表態。隻要有一部分村民同意,即使張、溫二人不同意,我們也能照樣實施那項計劃。”

韓鎮長略思索一下說:“那也好。”

汽車掉過頭,又向村委會住址開去。

村委會的大門洞開著,但辦公室和廣播室的門緊鎖。

韓鎮長有些為難:“沒有廣播怎麼召開大會呢?”

司機小於道:“有辦法了,車上有半導體廣播筒,我們可以開著車沿街宣傳哪!”

“好的!”

於是,流動型廣播站開業了。金幹事負責廣播:“村民們請注意,村民們請注意,請馬上到村委會開緊急會議,會議由鎮政府主抓幹部韓鎮長主持……”

真起作用,很快來了不少人。但當他們到會場後,沒有發現支書和村長的影子,互相議論:“村長呢?支書呢?他們為啥不來?”

“聽說這是由鎮裏直接召開的。”有人回答。

人們聽了,就又陸續散開了。

韓鎮長的汽車沿街跑了七八圈,金幹事也喊破喉嚨。回到村委會一看,整個會場隻有一個人,他就是弱智的吳二。吳二看見鎮長進了門,就緩緩地走過來,吐字不清地說:“是阿舅?給糖吃哦!”

韓鎮長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在地……

“鎮長,你這是怎麼啦?”醫院裏,匆匆趕來的林秋關心地問。

“我是被他們氣得昏了頭。”

“這些無法無天的刁民,你看我非把他們整服不可!派人好生收拾!”林秋捋了捋袖子。

“不可呀!不要把事情鬧大,那樣會對我們更不利的。”韓鎮長阻止。

“咋辦哪?”

“我看這麼辦,首先給張振生製造一些壞輿論,敗了他的名聲後,再把他設法撤換掉。”

林秋亟不可待地說:“不行!那得等到驢年馬月?要耽誤多少錢財呀!”

是的,林秋不能等了!他暗中做了安排,開始下一步行動。

這天,張振生、楊波、柳濤幾個人,正在月牙山上被礦主定點的地方查看。在那裏,有一大片栗子樹,還有一片鬆樹。栗子樹是三年前種植的,又經過新技術嫁接而成,現在已結出手指肚大的幼果。鬆樹已有四、五十年的樹齡,樹幹過抱粗,樹冠遮天蔽日。在樹林的空隙間,生長著許多灌木和雜草。

張振生心事重重地望著這些山林,眉頭上的濃雲難於舒展。他想,那些不法礦主,為了自己發橫財,處心積慮地破壞山林,毀掉大自然賜予我們的美好環境,祖國的大好山河,怎能任憑他們隨意糟蹋?我們的主管部門,為什麼不嚴謹地進行管理,反而放縱他們,甚至有的還成為他們的刀槍和盾牌!

張振生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無力回天,因他哪裏有那麼大的能量呢?他隻有在自己管轄的範圍裏,用最極限的努力佑護這點河山啊!

張振生找來一塊黑色的石頭,楊波拿出磁鐵一吸,把那塊石頭吸住了。

楊波說:“從磁鐵的吸力判斷,這裏的礦石含量較高,難怪那些人盯住不放。”

“楊波,你在巡山時,有沒有發現過探礦的人?”

“曾經發現過兩次。當時我並不知道他們的來意。我曾詢問過他們是幹什麼的,對方說是來測量的,還說要在這裏修建反導基地。”

“反導基地?這謊可扯大了!他們穿的是便衣還是軍衣?”張村長繼續問。

“是便衣。”

“看你被蒙了不是?反導基地是軍事用地,哪有穿便衣的人來測量?”

楊波點點頭:“看來還得多長幾個心眼哪!”

“今後,這些人再來,一定要多加注意!”

談到這裏,李安慌慌張張來報:“村長,又出事了,你老爹不見了!”

張振生急忙往回趕。老父雖已八十高齡,但身板硬朗,經常下地鋤草,或者到蘋果園裏幹活。當他趕到蘋果園時,隻見鋤頭放在蘋果樹下,卻不見老人的身影。他大喊幾聲也沒人回音。難道老父突然得病,暈倒在某處?

這時,又來了七八個人幫著一起找。溝邊、河邊都找到,仍舊徒勞。

老父到底在哪裏?張振生急得滿頭大汗。莫非……他心頭迸出一閃念。於是,他對大家說:“大家不必找了!”

“為什麼不找?”楊波問。

“事出必有因!可想而知,我父親為什麼早不丟,晚不丟,偏在這時丟失呢?我猜是那些人幹的。”

“你指的是黑礦主林秋?”

張振生點點頭。

“村長,那咋辦呐?幹脆,找他們去!”楊波氣憤地說。

“報警吧!讓警方去抓那些不法之徒!”

“不行!如果報警對方會撕票的。”

下一步怎麼辦?張振生的心裏也沒有定數。有句俗語叫“當事者迷,旁觀者清”,他也如此。他一時急得團團轉。倒是楊波出了個主意。

張振生想了想說:“楊波,你了解林秋雇傭的打手嗎?”

“了解一些。我的師兄陳剛告訴我,林秋主要有兩個心腹保鏢,一個是胡勝,另一個是惠俊勇。這兩個保鏢無惡不做。特別是惠俊勇,他在公交車上強奸婦女都沒人敢管哪!”

“那你打算怎樣行動?”

“我和柳濤同去,然後再聯係幾位師兄前來協助。”

“我再說一句,我們是正義之師,要使用軟辦法……”

“村長,請放心。明白。”

兩個小時候,張振生的電話鈴響了,他趕忙去接。對方說:“你是張村長嗎?”

“是的。”

“你的老父在我們手裏,就看你的表現了。”

“你是誰?”

“是個山大王。”

“你們不要喪盡天良,傷害無辜的老人,放開他!”

“我看喪盡天良的是你!是你逼我們這樣做的。假如你答應我們的條件,在合同上簽字畫押,我們就會把老人放回。不然,就把他分成六塊,分別仍在不同方位,讓他屍骨不全,看你這當兒子的能不能忍心!”

張振生惱怒地說:“你們知道嗎?多行不義必自斃!不過,你們嘴上說綁架了我父親,我有疑慮,我要親耳聽聽老人家的聲音。”

“好說。”於是,話音轉向那邊,“老頭,你跟你的兒子嘮幾句吧!”

那頭果然傳來老人的聲音:“生兒,你別聽他們的,你可不要在合同上簽字呀!想當年,鬼子隊長田埂三郎為了從我口中得到八路軍傷員隱藏的地點,軟硬兼施無效後,就從家中綁架了你爺爺。但我為了保護親人八路軍,仍舊守口如瓶。你爺爺就被鬼子殘忍的割耳朵、挖眼睛、挑鼻子,活活折磨死了!而今天,黑礦主綁架了我,我的這條老命不要緊,死也不足惜!但你可要保住家園,絕不能讓他們糟蹋呀!”

“窮老頭你說什麼來著,找死吧?”打手惠俊勇拿起特製的鐵管,鐵管那頭焊著十幾根尖利的鐵釘,這是他自創的刑具,隻要輕輕往你的身上一戳,然後一拉,你就會立刻皮開肉綻,血流如注。眼看刑具就要向老人戳來……就在這時,對方的電話裏傳來另一種聲音:“俊勇啊,你可別犯混哪!”

惠俊勇一驚:“爹,是你嗎?你在哪裏?”

“哦,是我。我現在在張村長他們手中,如果你打他爹,他就會打你爹我呀?”

惠俊勇一聽急了:“爹,你也被綁架了?”

“是啊,都是因為你作的孽呀!”

“他們打你了嗎?”

“還沒有。張村長說,你對待他爹怎樣,他就對你爹怎樣。”

惠俊勇對著電話大喊:“張村長,不準你戳我爹一根指頭!”

這邊張村長也對電話猛嚷:“惠俊勇,你聽清,也不準你們動我爹一根毫毛!”

兩邊對峙著,一時都沉默了。

其實,惠俊勇也是孝子。他雖然對別人凶惡,但對自己的父親還是很孝敬、關愛的。他所做的壞事,都是瞞著父親幹的。如今,老父知道兒子在外麵做壞事,氣得在電話裏大罵兒子:“兔崽子,你背著我做傷天害理的事,看我非扒你的皮不可!”

“爹,你聽我說……”

“說什麼?還不趕快把人家放回去!”

“好!你把電話交給張村長。”

張村長接過電話,對方嚷著:“是張村長嗎?算你狠!我們互相交換人質吧!”

“可以。在什麼地點?”

“在黃家坡。不過,雙方都不準多帶人,隻有你我和各自的兩位老人,一小時後交換。”

“好的。”

一小時後,雙方果然應約到場。他們在相距五十米處站定。

張振生向對方大聲說:“惠俊勇,聽說你也是個孝子。你年輕少壯,為什麼不勤勞致富,而偏要充當別人的打手,為虎作倀呢?”

“我不是為了別的,就為的是來錢快捷!沒有錢就寸步難行!至於勤勞致富嘛,那隻是一句不著邊的話,請問,世上有幾個富翁是靠勤勞發起的?他們大多靠的是歪門邪道。”

“你要知道,走歪門邪道的人早晚會折跟頭的,因為天理不容!”

“哈哈!天理?世間哪有天理?少廢話!還是先交換人質吧。”

“但是,我希望你遵守承諾,別打歪主意!”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張振生說:“好!我喊一二,咱們同時放人!”

“行!”

“一、二,放人!”

兩位老人各自同時離開原處,向對方走去。當兩人走到近前,相互認真地看了一下對方,不禁都怔住了!

張力老人突然說:“嗨呀,你莫不是惠平兄弟嗎?你左邊的半隻耳朵是不是被反動派的飛機炸掉的?”

“是啊,難道你就是恩人張力大哥?”

兩位飽經滄桑的老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淚流滿麵。

原來,那是在一九四八年三月的一次戰鬥中,在攻打灰筒山高地時,張力和惠平都參加了支前工作。他們推著獨輪車,車上裝著糧食、肉類、蔬菜等食品,行走在鄉間路上。半途中,突然飛來三架敵機,嗷嗷叫著越飛越低,隻見飛機的機翼一傾斜,一連串投下七、八顆炸彈,直炸得大地顫動,塵土彌天。當敵機飛走後,大家抖抖身上的土,扶起車繼續趕路。張力剛走幾步,並沒有發現走在他身後的惠平的身影。隻見惠平的車子在路邊倒著。張力放下車去找他。

“惠平!惠平!你在哪裏?”

沒有應聲。不知惠平去了哪裏?也許在剛才飛機轟炸時,他去找較安全的地方躲避。張力突然發現不遠處有個小土包,這小土包是炸彈炸起的土飛起來,又落下形成的。他靈機一動,莫非惠平在土包裏?

他走到土包前,用手扒土。幾下就扒到一條大腿。他加快速度,很快把他扒出來,見惠平仍有氣息,隻是耳朵血淋淋的,把土都浸濕了。張力急忙背起惠平,把他送到戰地救護站。

就這樣,很多年過去了,兩人從此再沒見過麵。

“我曾到處打聽你的下落,但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惠平說。

“我也是。就是我們互相都不知道對方是哪裏人……”

兩人越嘮越親切,這可把張振生和惠俊勇都看愣了!

惠俊勇走過來對父親說:“爹,張村長他們折磨你了嗎?”

“沒有。我是自願挨綁架的”。

“為什麼?”

“為的是贖回你犯下的罪惡。你真是個忤逆之子!還不快給張大伯磕頭謝罪?”

惠俊勇轉過身,撲通跪倒在張力老人的麵前,連扣七八個響頭,羞愧地道:“張大伯,是我有罪,委屈您了!您使勁踢我、打我吧!”

“都是我的錯呀!我在五十九歲時生下他,因老來得子,被我寵慣壞了!”惠平老人說著,忍不住又流下眼淚。

惠俊勇見父親這樣傷心,自己的眼裏也濕潤了,他懇切的道:“爹,您別哭了,兒子向你保證:我一定要改邪歸正,做個好人,不再給您丟臉。”

“孩子,你要知道,我和你父親以及很多老一輩人,為了共和國的解放事業不惜獻出鮮血和生命,而今天的你,不但不熱愛她,嗬護她,而且想方設法坑害她!這是背叛哪!”

的確!在當今,有些人為了個人的目的,不顧公益,背叛了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可恥啊!

惠俊勇連連點頭:“嗯,晚輩明白了,都記住了!”

惠平對張振生說:“張村長,我把俊勇交給你了,能給他安排個差事嗎?你要帶我好好管教他!”

“當然可以。我村管護山林正缺人手。就讓他和楊波、柳濤住在一起。”

在寫字樓的一間辦公室裏,韓鎮長正在對林秋等人大發雷霆:“你們哪,你們,你們做得太過分了,竟然瞞著我去綁架人質!後果怎樣?賠了夫人又折兵不是?”

“我這不是著急嘛!料不到的是那個張村長太狡猾了!在曆次行動中,我都屢屢獲勝,唯獨這次輸了!下一步咋辦?”林秋有些頹喪。

打手胡勝說:“我們再找些兵馬,繼續跟張村長來硬的!”

“不行!”韓鎮長否定道,“你想,張村長的手下又多了一名虎將。另外,你們有所不知,他有個拜把子兄弟名叫鮑萬青,是赫赫有名的武術教練,手下有徒弟七八百,個個都是高手,有的當了公安,有的當了保鏢,還有多名徒弟給高級首長們當貼身護衛。假如惹惱了他們,你就徹底死定了!”

“那怎辦?這麼好的礦石不能放棄呀!”林秋也為難了。

韓鎮長繼續道:“我不早就說過嗎?要從他的後背下手,要用有實際效果的軟刀子宰他,要想方設法找他的毛病,一旦抓住狐狸尾巴,就緊握不放,直至把他掐死!”

韓鎮長派下金助理前去月牙村明察暗訪,專門收集有關張村長的不良信息。蒼天不負有心人,金助理連續調查九天後,果然有了收獲。據一位村民反映:在張村長的家中,有一間鮮為人知的小暗屋,厚厚的門簾常年掛著,沉沉的木板門永久鎖著,窗戶上的窗簾也是晝夜不拉開。不知裏麵藏著什麼秘密之物。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其中必有緣故。有人猜疑在張村長家可能是某個邪教教會的秘密集會點;有人說張村長的母親生前曾是蛇仙附體,患仙時,她會向蛇一樣爬行,還喜歡吃活蹦亂跳的生青蛙。在她臨終前,一條黃色的大蛇爬到她的床前,向她告別,蛇的眼睛裏還留著淚水……那間神秘的屋裏,一定供奉著蛇仙的牌位;還有人說,神秘的屋裏麵有一尊佛像……眾說紛紜,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