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助理把偵察到的情況向韓鎮長進行了詳盡的彙報,使得韓鎮長的眉頭略有舒展。他想:不論是邪教,大仙,或者是佛像,都是違背黨的原則的不良行為,屬於重大錯誤。一個共產黨員,又是村幹部的家中,決不允許供奉這些烏七八糟的迷信東西!
韓鎮長伸出一根大拇指誇獎金幹事:“好!你小子挺提氣的。”
金幹事受寵若驚,謙虛地道:“哦,沒什麼,這些都是下屬應該做的。下一步是否報告給派出所,讓他們派人搜查?”
韓鎮長思考一下說:“不妥!因為我們還隻是猜疑,並沒有弄得水落石出,許多方麵還要進一步調查論證,掌握足夠的證據才可。金幹事,我們立即動身。”
“去哪裏?”
“月牙村,張振生的家。我們要進一步調查核實。”
汽車在村委會的門前停下。在往常,韓鎮長來村,張村長總是熱情迎接。而今天,作為村長的他根本不去理會,好像今天到來的是對頭冤家。
韓鎮長走進門,張村長依然毫不在意。他拿起一張報紙,埋頭默讀。
“張村長,我來了,你不知道?”
張村長沒有立即回答。過了好一陣,他才懶懶地說:“你來與不來,關我屁事?”
“你怎麼這樣說?我有事找你!”
“看是什麼事。如果是有關開礦的事,對不起,免談!”
“不!是有關原則性的重大問題。請你配合。”
“什麼原則問題?請講。”
“在我的辦公室裏,收到多封檢舉你的信件。我問你,你是不是加入了邪教會?”
張村長一驚:“沒有哇!這是誰說的?”
“是誰說的不能告訴你。俗話說,無風不起浪。再有,在你家的密室裏,是不是還供著蛇仙、佛像?”
“這……”
“這什麼?這是違背黨的原則的行為,已經夠開除黨籍的條件了!金幹事,我們走!”
“去哪裏?”
“當然是到村長家去搜查。把那烏七八糟的東西拿到鎮政府檢驗。”
“韓鎮長,你還講點道理不?那東西是我老父親的,想動它,必得經過他的同意才行。”
“是禁物就得沒收,沒有情理可講!”
韓鎮長帶領金幹事,直奔張振生的住處而來。
韓鎮長對於張振生的家並不陌生,因為他曾來過多次。當他們剛來到大門口,卻被迎麵趕來的楊波擋住去路。楊波橫眉倒豎,大聲問:“韓鎮長,你未免太無禮了吧!光天白日之下,你竟敢私闖民宅,知道嗎!這是違法的!”
“什麼違不違法?我們是來搜查的!”金幹事狐假虎威。
“搜查?那就請出示搜查證!”
韓鎮長擰了擰他的酒糟鼻子,說:“即使沒有搜查證,你也阻擋不了!首先,我以鎮黨委副書記的身份,前來檢查一個黨員的工作,總算合法吧!請讓開!”
楊波拉開架勢,做了攻擊的準備。這時,張振生趕上來,說:“楊波,讓開,讓他們搜!”
楊波用敵視的目光瞪了韓鎮長一眼,把身子閃向一旁。韓鎮長和金幹事走了進去。張振生和楊波跟在後麵。
他們走進東屋,在內側,韓鎮長伸手拉開裏麵沉重的布簾,裏麵露出一搧緊鎖的門。
“張村長,請你把門鎖打開!”
張振生用命令的口氣說:“韓奎,你先把布簾放下!”
韓鎮長隻好放下布簾。
張振生走過去,把布簾整理嚴實,然後站在布簾左側的一堵牆邊,推了一下安在牆上的一個木撅,咕隆隆一聲,那堵牆被推向一邊。眾人皆驚。細看,原來那緊鎖的門其實是牆,而看似牆的才是門。
大家先後走了進去,裏麵像是黑夜,但被燭光映出亮光。大家向有燭光的地方走去,發現那裏放著一張方桌,桌上有一張長條形木板,兩支蠟燭就在木板前麵燃燒著。其間有一位白發蒼然的老人,正在向木牌鞠躬,剛闖進來的四個人並沒有驚動他的虔心。
韓鎮長走在前頭,借著燭光的照耀,他看見木牌上寫著:“錢社長之位”幾個字。
韓鎮長疑惑地問:“老大爺,您這是紀念誰呢?”
鞠完躬,老人拿出一塊濕潤的白布,細心地檫著木板上的灰塵。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歎口氣回答:“他是我們的好社長啊!離開我們整整三十八個年頭了”
老人敘述:錢社長的臉上雖然布滿大個麻子,但他非常和藹可親。他曾經是包月牙村的公社幹部,與社員們同吃、同住、同勞動。他有時扛著鋤頭,帶著草帽,和社員們一起鋤地;有時他背著糞筐,把沿途上的牲畜糞便拾起,送到生產隊的積肥場;有時他在田間當場辦公,解決人們遇到的生產、生活問題……
夏季的一天,派飯輪到張振生家。當錢社長勞動歸來吃午飯時,張振生的媽媽給錢社長盛了滿滿一大碗高粱米幹飯,還有一碗鹹菜熬粉條。
張大娘親切地說:“錢社長,你先吃飯吧,鋤了那麼多的地,一定很餓了吧?”
“不,不餓。張大哥呢?還是咱們一起吃吧!”
“不啦!別等他,他去澆菜園子去了。還是你先吃吧。!”說完,張大娘也出去了。
錢社長想:往常在他家吃飯時,總是他與老張大哥同時用餐的,而今天為什麼變樣了?莫非他們另有用意?或許他家弄了些好吃的東西藏著?他懷著疑慮的心情走進廚房,看見灶台上另一隻鍋裏熱氣騰騰,果然不出所料……
當他揭開鍋,隻見鍋裏煮著的都是野菜!原來鄉親們把幹部當貴客對待,把好吃的讓給別人,而自己吃糠咽菜。錢社長的心頭猛然一熱,索性回到餐桌旁,把那碗高粱米飯倒在一隻空盆裏,然後盛滿野菜,大口大口吃起來,止不住的淚水滴灑在飯碗裏……
下午收工回到公社,他向社裏打了個報告,說他從此再也不吃農家的飯了,並建議所有下去的幹部都不要吃農家飯。
錢社長的建議不但沒被采納,反而遭來災禍,受到造反派的無情打擊,說他不與社員們同吃住,同勞動,就是蛻化變質的表現,就得挨批鬥、挨處分!
不久,錢社長就被派到鸚鵡塘水庫工地接受改造。於此同時,張力以及村裏五六十名社員也去鸚鵡塘工地修水庫,恰與錢社長分在一個施工連。
蓄水大壩建在兩座山之間,約有千米長。整個壩體,全靠民工們人拉車建造起來的。那時,勞動量很大,而吃的隻是紅薯麵窩頭,生活非常艱苦。民工的汗水,從頭頂一直流到腳底,所得的報酬隻有十個工分,合人民幣不到五角錢。盡管這樣,民工們幹勁十足,沒有一個人抱怨的。他們覺得這是給國家做貢獻,是每個人責無旁貸的使命。並且還經常進行勞動竟賽,把工地搞得熱火朝天,歡聲陣陣。
小五和德龍愛出風頭,尤其喜歡竟賽。當工地施工員登記車數時,這兩個小夥都要爭第一,拉車趟數要達到最高紀錄。拉起車飛跑一溜煙,可是,車上拉的土極少。
這種情景,錢社長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他和藹的對兩個年輕人說:“你們比賽爭第一是件好事,但不能弄虛飄的,你拉十也車不頂別人拉一車,即使得了冠軍也不光榮。年輕人,要腳踏實地的做人呐!”說完,他拉起裝得滿滿的一車土,向大壩走去。
當錢社長拉著小車從大壩上回來,又來到土場取土時,突然發現四五米高的土坎裂了縫!土坎下方,張力正在往他的小車上裝土。太危險了!錢社長來不及多想,放下車大喊著奔跑過去:“快躲開,要塌方!”隨著喊聲,他把張力猛力一下推出三四米遠,呼隆一聲,巨大的土塊快速滾下來,張力得救了,但把錢社長埋在土裏。
人們呼喊著錢社長,當把他從土裏扒出來時,他已經停止了呼吸,巨大的土塊,已將他的腹腔砸扁了!張力撲倒在錢社長的身上,痛哭失聲!
人們把錢社長埋葬在水庫旁邊的青山上,讓他和青山一起永存!一起安息!
張力為了方便祭奠恩人,就在自己的家中做了一塊靈牌,存放進自家的密室裏,為的是讓尊敬的恩人錢社長能夠有個清淨的安息之處。
聽了老人的講述,韓鎮長突然“撲通”跪在靈牌下,泣不成聲。
“韓鎮長,你為什麼這樣傷心?”金助理不解地問。
“小金,你知道那位錢社長是誰嗎?他是我的親爸呀!嗚……”
“啊?”大家都愣住了!
張力老人問:“既然他是你的親爸,那你和他為什麼不是同姓?”
“怎麼不是?那是因為他臉上有麻子,人們都說麻子就是銅錢……”
回到家,韓奎把黑礦主賄賂給他的三根金條取出來,主動交給了黨組織。
是的,金子是黃色的,但是,它能使那些貪婪的心變成黑色!
最近,蒼嶺監獄收到一張一百萬元的支票和一份獲獎證書。在證書裏還有一張委托信。信中說,請監獄負責人把支票和證書轉交給在押人員付正清,這是獎給他的一筆獎金。落款是:“海寧農業科技有限公司製劑廠”。
監獄長盧金福感到很意外,他在這裏工作二十餘年,還從未遇到過在押犯得獎的事情。莫非這位犯人,曾經對那個千裏之外的廠家做出過什麼重大貢獻?盧獄長來到檔案室,查找付正清的檔案。案中記載……付犯盜竊一車帶秧子花生後,由於在歸家途中行駛匆忙,半途中又誤軋死一個躺在路上的醉漢,然後乘著夜色逃逸。後來,警方按車輪的印記破了案。判刑八年。現在算來他已經服刑二年多了,可是,從來沒聽說他與那個海寧廠家有任何聯係。
監獄長又傳訊102號犯人付正清,詢問有關得獎詳情。付正清說:“我根本不知道這個工廠,更不用說什麼聯係了。對於獎金,更不可能是給我的,有可能是郵局郵寄錯了。”
監獄長把證書打開,上麵寫的姓名和地址都正確無誤。收件人的欄目填寫得也很清楚。最後,經監獄方研究決定,把這筆錢先放在監獄的賬戶上暫存,以便查清後再做處理。
監獄幹部們也就此召開專門會議,研討這一件事。指導員曹葛說:“從當前的情況看,這筆獎金屬於來路不明的財產,按規定應收繳歸公。”
隊副劉明也建議:“即使不歸公,也要把獎款退回原處。”
隻有監獄長盧金福有不同看法。他認為:犯人被剝奪的應該是政治權利,而不是經濟權利。於是說:“我們暫且不要急於處理獎品,重要的是要把它的來龍去脈理清。如果是他應該得的,就歸還他;如果另有原因,或者還牽涉某個鮮為人知的其它案件,那就複雜了。”
盧監獄長是個細心人,他做事一貫丁是丁,卯是卯的。
會上最後決定:暫時采用盧金福的主張。
這一消息很快在監獄內部傳開,大家對此做出種種推測。有人說,102號犯人付正清與廠家可能有鮮為人知的聯係,隻是不願公開罷了;也有人說,那個廠裏也許有他的親屬,采取找借口、編排虛假措辭的方式資助他,不然就是付正清掌握廠家有關把柄……
號獄友問:“付老弟,你真傻啊,到手的錢為啥不接過來?以便一旦出去後,手頭就有成本啦!”
付正清平靜地回答:“我不那麼想,不是我的,就不能要。我不可再犯錯誤呀?要不是當初一時貪心,偷了人家的花生,能會有今天的惡果嗎?”
號說:“這事與那事不同。一不是你偷的、二不是你搶的,有啥不能要哇?你看你,老婆改嫁了,孩子帶走了,你出去了,連討老婆的錢都沒有,嗨!多難受?若是我,也要設法把錢弄到手。”
付正清歎了口氣,還是搖搖頭。回憶起兩年前的情景。
服刑前,付正清並不是個偷盜慣犯,而是賣鞋的小商販,每天和妻子一道追集擺攤,掙些小錢過日子。
這天趕集回來,他半路上來了內急,就把三輪柴油車停在路邊,去找比較僻靜的地方解決。回來時路過一片花生地,見那花生秧長得旺盛,很是喜人。當時已到收獲季節。他順手拔掉一株花生,隻見花生長得好極了,莢果又多又整齊,真眼饞!於是,他突生邪念:這裏離村較遠,乘夜裏來偷不是手到物來嗎?
當天夜裏,他和妻子開車來偷,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就裝了滿滿一車。但在往回趕的途中,因為做賊心虛,車開得比較匆忙,車前有一物體沒來得及躲,就碾過去了。不料那物體發出呻吟聲,他嚇壞了,立即加快大油門逃之夭夭。他僥幸的想:深更半夜出事,誰也找不到的。沒想到警方按輪索跡,很快破了案……除此之外,他再沒做什麼,怎麼會忽然得獎呢?現在他不圖別的,就想好好接受改造,刑滿出獄還自由之身。
對於102號犯人得獎的事,盧監獄長一直掛在心頭,他一定要查清事情的原因。他撥通寄件單上填寫的廠家電話號碼,對方的回話很模糊,隻是說獎金發放沒有誤差,原打算召開一次頒獎會,但因得知獲獎者已在服刑,才不得不取消會議,改為采用郵寄的方式頒獎的。
盧監獄長對於這樣的答複並不滿意,因為他心中的疑團沒有解開:付正清因何得獎?這種獎項合理、合法嗎?其中是否另有隱情?但是,怎麼去調查呢?派誰去呢?經費怎麼辦?再說,像調查這類事務,一向都是警方的內務,不是他該插手的。如果圖省時省力,把錢寄回或交公,但他覺得那是敷衍了事的做法,不是他的工作風格,他要對每位在押犯負責啊!
為了解疑,盧監獄長第二次來找付正清詢問有關事項。
“關於得獎的事,你理出了頭緒沒有?”
“沒有。盧獄長,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事出必有因!你再把你的熟人、親戚、朋友在大腦中過濾一遍,不要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付正清又想了十幾分鍾,還是搖頭。最後,他無奈地說:“盧獄長,您不如找到我們村長了解了解,讓他幫您調查一下。”
“你們的村長?他姓甚名誰?肯幫這個忙嗎?”
“我想他會的!他叫張振生,是個熱心腸的人。”
“好吧,那我就先寫一封信與他取得聯係。”
四月六號,月牙村村長張振生收到一封從蒼嶺監獄寄來的信,寄信人是監獄長盧金福。張村長想:自己一向與那個監獄沒有任何聯係,更不認識盧金福這個人。但他知道,在那個監獄裏關押著一個叫付正清的人,他曾是月牙村的村民,後來犯了法,就被捕入獄了。張村長疑慮的打開信,內容是這樣的:
張村長你好!
我叫盧金福,時任蒼嶺監獄長。在押犯付正清向我介紹你後,我才冒然給您寫這封信的。當前,我處遇到一件難事,就是在押犯付正清突然得到一筆一百萬元的不明獎金,頒獎方是兩千裏外的海寧農業科技有限公司。奇怪的是頒獎方並沒有說明獎勵的原因,因而使監獄方無法核實和做出恰當的處理。如果這種獎項的源頭弄不清,就可被視為來路不明的款項,會被退回原處或者充公的。我曾詢問付正清本人為什麼得獎,他說不得而知。我又用電話向原判法院負責人谘詢,但也未能得到滿意的答複。據我初步推測,事情應在三年前付犯沒被關押前起因的。因此,我拜托您在百忙中抽出一些時間調查這件事,然後把您得到的可靠信息通知我。謝謝!
張村長看罷信,覺得一頭霧水。罪犯得獎,真是一件新鮮事,他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那位尊敬的盧監獄長,卻要把這件事交給他打理,真是莫名其妙!盧獄長一定是聽了付正清的胡吹後才異想天開的。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幹脆推脫掉算了。但看到信裏那懇切的言語,又覺得這封信很有分量,張村長好像看到監獄長那焦急、猶豫的目光……
於是,他打開了播音器開始廣播:“楊波,柳濤,請你們立刻來到村委會辦公室……”
幾分鍾後,楊波、柳濤二人先後趕到。
“村長,又有什麼新任務?”楊波急切地問。
“村長,請吩咐吧!”柳濤也催促。
張村長一連吸了幾口煙說:“不急,你們先看看這個。”村長從抽屜裏拿出那封信,遞給二人看。
看完信。楊波不滿地說:“這個監獄長也忒會使喚人了,竟然讓我們當跑腿的,而且又是個很難解答的問題。”
柳濤道:“我們明著好像為監獄辦事,暗中實質為罪犯效力,犯得著嗎?”
“是啊,村長,您得多考慮。付正清是個很自私的人。聽說一次在集上,他給前來趕集的老爸買了一元錢的包子。老爸吃完包子後,就在在兒子的攤位上買了一雙布鞋。老爸把布鞋選好,就從衣袋裏掏出十元錢遞給兒子。兒子就毫不推脫地把錢放進袋子裏,又去忙著招呼別的顧客了。老爸不耐煩地催問:‘找我錢呀’?‘找你什麼錢?’你的鞋不是賣九元一雙嗎?我交給你的是十元錢。’‘對呀,還要扣你一元的包子錢呢?’楊波憤憤不平地講述。
張村長語重心長地道:“我們暫且不要評論他的人格如何,咱做事要對事不對人,人民的安寧不隻是公安、法院、監獄的職責,同時也是整個社會和每個公民的職責呀!需要大家共同努力才行。從信中的字裏行間浸透著是什麼?是責任心,是一個普通監獄長應做的事。即使是罪犯,該維護他們的權益時也必須要維護。絕不含糊!我們的任務是摸清得獎的真實原因,了解案發時,或者案發前的某個與其相關的主要細節。”
柳濤又說:“我覺得奇怪的是:為什麼頒獎方不說明原因,難道另有隱情?或者有些事情不便公開?”
楊波也提出問題:“或許那個廠家在有意炒作。現在,炒作之風很盛行。有些名人、演員、歌手等多用炒作的方式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甚至編些緋聞,引起大家的高度關注。”
對於付正清的案子,張村長隻知道大致狀況,並不了解裏麵錯綜複雜的細節。說不定他得獎的原因就潛藏在某些細節裏。
第二天,張村長和楊波首先來到付正清的老家找他的父親付宗林詢問。老人住在村子東頭,那是一間陳舊的房舍,由於付正清被羈押,他的妻子帶著孩子已經改嫁他人,家中隻剩下一個年過七旬的孤老頭艱難度日,所以,付家的院落顯得很蕭瑟。
兩人見房門緊關,推不開,可能從裏麵上了栓。張振生一邊叩門一邊叫:“付大叔,請開門哪!”
沒有回聲。又敲了幾下,還是如此。
一種不想的預感湧上張振生的心頭:莫非老人出了什麼事?門在裏麵上栓,證明家中有人。現在已是上午八點多鍾,早該起床開門了,但為什麼會這樣?
“楊波,你立刻翻過牆頭,看看裏麵什麼情況。”
“好的。”
楊波攀牆而上,然後跳進院裏,拉開門栓,打開大門。張振生進了門。來到房前又敲擊房門,依舊沒人應。
楊波在窗前隔著玻璃向屋裏看,見有一老人在炕上躺著,好像一動不動。楊波焦急地大喊:“村長,他大概死了!”
“什麼?快踹門!”
兩人破門而入。張振生把手伸向老人的鼻口邊,還有氣息。忽然那人伸伸脖子,氣息忽急忽緩,眼睛時睜時閉,好像頃刻就要死亡的樣子。
張振生急忙說:“楊波,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救護車來了,村長和楊波把付宗林抬上車。
到了醫院,診斷出老人由於長期患肺氣腫病症,有一口痰卡住氣管吐不出來,險些噎死。經過一番搶救,老人終於脫離了危險。
老人得救了,但產生了一千二百一十四元的醫療費。怎麼辦?誰付費?付宗林沒有錢哪!
“請26號患者交費。”院方下了催款通知。
“不成,患者沒有錢。”張振生無奈地搖搖頭。
“他的家屬呢?讓家屬交錢!”
“他有個唯一的兒子在監獄服刑,怎麼交錢?”
“那也得想其他的辦法,我們這裏也不是慈善機構!”
“這我知道。但他的情況特別,我建議這筆醫療費暫時欠著,等他的兒子出來後再連本帶息一起交還。”
“不行!那得等到驢年馬月呀!”
張振生向來是個辦事果斷的人,但此時隻得磨嘰了:“醫生,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另行處理嗎!”
“怎麼處理?”
張振生想了一下道:“比如說,打個四折、五折的?”
“打折?你以為賣爛葡萄呀!少一分也不行!
張振生的臉上呈現不滿地神情,說:“不行就不行吧。楊波,我們回家。”
“好的。”楊波站起身。
醫生卻慌了:“回家?醫療費呢?”
“我不是已經說過了沒錢麼?現在隻好把患者作為人質抵押在醫院裏了。”他轉身對付宗林道,“大叔,我看這裏環境不錯,您就安心住下唄,吃飯就去醫院食堂。”說完,兩人快步往外走。
當二人走到樓梯口,就被那個催費的醫生叫住:“二位大爺,請留步,請你們把那位老祖宗帶走吧!醫療費就依你們,暫時欠著。”
“好的。但是我還有個要求。”
“請講。”
“派輛救護車免費把我們送回家。”
在救護車上,付宗林問:“村長,波子,多虧你們救了我。我要問,你們到我家來莫非有什麼事情?”
“是的。我還有個問題沒搞清,需要向您打聽。”
“什麼問題?請說。”
“你們家有遠方親戚、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