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獎勵盜賊(3 / 3)

“你指的‘遠方’有多遠?”

“千裏之外。”

付宗林用手指戳著太陽穴,思索了一陣回答:“有。在舊社會,我的哥哥去了吉林省上營地區逃荒,後來就在那裏安家落戶了。現在我哥哥去世了,聯係也斷了。”

“哦。在其它南方省區,還有別的親朋沒有?”

“沒有。”

“我再問,你兒子在案發前,與什麼人聯係過?”

“不知道。這要問他自己了。”

當張振生陷入沉思時,老人突然說:“村長,我兒子曾說過一件事:一次,他在市場上賣鞋時,曾有一位男顧客買下他的一雙皮鞋。這位顧客離開時,把一個公文包落在攤位上。等我兒子發現,已不知丟包者的去向,隻好暫時代為保管。半小時後,那位買鞋的顧客風風火火地跑來找包,我兒子立即把包還給他。那人當時拿出五百元錢酬謝,我兒子沒收。”

“丟包的是外地人嗎?”張振生又加上一句。

“可能是。細情我不清楚,你得問我兒子。”

“他離得太遠,不方便查問。另外誰還知道這件事?”

“我原來的兒媳許秋芝也知道。”

“她在哪裏?”

“已改嫁到前胡村。”

楊波歎了口氣,輕聲對村長說:“本來,付正清是個善良的好心人,但他怎麼突然變質,鋃鐺入獄呢?”

張振生語重心長的道:“人哪,要時時刻刻給自己敲響警鍾,永久保持頭腦清醒,不然,一不留神滑落泥塘,就很難拔腳呦!”

救護車停在付家門前。張村長和楊波把老人扶下車,摻著他慢慢地走進屋裏。屋裏冰冷,水缸裏也沒有水。張村長挑起水桶,到百米外的井裏去打水。楊波抱來柴火,忙著給老人燒炕。他兩人一直忙活半天才總算打理停當。

張振生心情沉沉的。他想:一個年邁的老人孤獨度日,而且還患著肺氣腫、支氣管炎病症,真是太艱難了!怎能讓老人家過的好些呢?這也應是村長的責任哪!他左思右想也沒有琢磨出好點子,最後他想起政府辦的敬老院,隻有那裏才是老人最好去處。

第二天,張振生騎著摩托車馳騁二十多公裏,來到敬老院。敬老院的樓房座落在波光閃閃的水庫邊,近旁是秀美的青山。外麵的綠地上,草木蔥蘢,花兒開得正盛,好似仙境一般。

張振生下了摩托車,把車放在停車處,然後,向敬老院裏走去。他邊走邊向在外麵散步的老人點頭致意。他走進院長辦公室。

辦公桌邊坐著一位中年男子,他正在看一份文件。

“宋院長你好!”

張振生的一聲問候,使那位中年人默然抬起頭:“喔嗬,是張村長呀,稀客。是什麼浪濤把你卷來的?”

宋院長原來是鄰村的村支書,與張振生是好哥們,後來被調出來當院長的。

“今天特來拜訪,並有事相托。”寒暄一番後,張振生直取主題。

“什麼事?盡管吩咐!”

“吩咐不敢!隻是討求……”張振生一番敘述後,又說,“隻肯求敬老院高抬貴手,收下那位不幸的老人。”

宋院長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行!因他不夠條件。更何況還是一個在押犯家屬。如果收留了他,不就等於間接地支持犯罪嗎?這也不符合規則呀!”

“在押犯家屬咋啦,他也是個公民哪!規則是人訂的,可以修改!”

”修改?嗬嗬,看你說得多輕鬆!規則不是我定的,是縣政府、縣民政局定的!你說他是公民沒錯,但也絕不能收留他!記住:這裏是國辦公益敬老院,不是難民收容所!”

張振生見對方口氣堅決,知道自己這份辛苦白費了。但他心裏不平:“在押犯的家屬有困難,就不應該幫助解決嗎?”

“應該不應該解決,你去跟政府講,跟我說不上。”

回村後,張振生找來楊波,柳濤。三個人在付家的院裏,挖出一口壓水井,解決了付宗林的吃水問題。張振生還打算向鎮裏遞上把付宗林納入低保戶的申請。

“村長,這樣做恐怕不妥。”柳濤提醒說。

“為什麼不妥?”

“因為他的兒子是在押犯哪!”

“那也不該排斥在外,有困難就得幫助,同時也有助於在押者的改造。”

“村長,我算服了,你想的真遠!”

“要懂得,老百姓的安寧就是我們的責任哪!”

“村長,下一步幹什麼?”楊波問。

“說說你的意見。”村長反問。

楊波思考一下答:“依我看,公安局、法院就不必要去查了,我想在那些案件卷宗裏不會有我們所需要的內容。要去查的隻有原告被軋死者祁瑞,丟花生者張成以及那位買鞋顧客。”

“說得不錯,你很有長進。但我總覺得希望渺茫。”

“為什麼?”

“你想,在軋死者的家屬那裏,也不可能有與我們意圖相關聯的事情;再說那個丟花生的主兒,他的花生丟了,盜賊抓住了,案情大白,裏麵怎會蘊藏得獎的玄機呢?”

“此外還有買鞋客呢?”

“那好,我們先去前胡村,找到許秋芝,從她那裏打聽買鞋者的下落。”

摩托車行駛了有二十分鍾,前胡村到了。在一位村民的幫助下,他們找到許秋芝的住處。但隻見房門緊鎖,宅旁雜草叢生。他們又向許秋芝的鄰居打聽,鄰居說:“你找的那戶人家都去了外地打工。”

“知道他的地址以及電話號嗎?”

鄰居搖搖頭。這條線就這樣也斷了。

兩人隨後又直奔小張莊,去找丟花生的張成查問。

張成不在家。他妻子問:“你們找張成有什麼事,是不是也開了豆芽廠,需要發功助長?”

“怎麼發功助長?”張振生不解地問。”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功法,會使豆芽快速生長,能提前三天出成品,而且產量高,品質又好。”

“能有這樣的事?”楊波詫異。

“年輕人真無知!不相信你去親眼去看哪,我當家的張成正在給東村胡家豆芽廠發功呢!”

在這一階段,不知什麼原因,五花八門的“功”冒出地平線:什麼天地神功、長生不老功、開天眼功……這不,又冒出來個豆芽功。奇怪的是有好多人對這些“功”深信不疑,有的人不明真相,索性加入這些“功”的行列,弄得人心散亂。他們信了“功”後,就不務正業了,到處集會,傳授練功技法,嗨!

不多時,兩人到達胡家豆芽廠。隻見張成正向二十多個盛裝豆芽的器皿發功力。他穿著一身寬鬆的服裝,緩緩執掌,時而把掌向前推,時而往回收,時而朝左邊壓,時而向右方揚。反複數遍後,才長長呼出一口氣,收了功法。

“二位有何公幹?是否需要施功法?”張成問。

張振生回答:“這倒不是。我們有一件緊要的事需要調查一下,請您配合。”

“什麼事?請講,鄙人一定效力。”

“謝謝!請您講講三年前您丟花生的那件案子。”

“我想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因為案子早已經破了,罪犯也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知道。不過,我還想查明一些細節。”

“細節?有用嗎?”

張振生點點頭:“當然。”

“哦,我明白了,你們是否要給罪犯開脫,或者翻案?”

“都不是。是與另一事件相關。”

“什麼事件?保密碼?”

“沒有什麼保密的。”說著,張振生把那封信拿出來,遞給張成。

張成看著,看著,臉上忽然大放光彩:“哈哈!還有這樣的好事?這個獎項應該我得呀!”

“你得?為什麼?”張振生和楊波都覺得意外。

“走,回到我家,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

又來到張成的家。張成從倉庫裏找出一個沾滿灰塵的農藥袋,他指著包裝袋上的幾行字說:“那個頒獎者是不是這個廠?”

張振生和楊波定睛一看,果然不錯,袋子上寫著:莢多豐,紅加綠植物調節劑。廠家是:“海寧農業科技有限公司”字樣。再細追問,張成介紹了一段別開生麵的案情:

……當那樁偷花生案子比較明了後,原告張成要求被告賠償丟花生的損失時,發生了爭論。

張成說,被偷花生約四分地,按畝產一千二百斤計算,應賠償四百八十斤花生。當時遭到被告的駁斥,認為原告虛報產量訛人。因為在當地花生畝產最高不超過七八百斤。法官也認為原告的要求離譜,不予支持。張成不服,他說確實沒有虛報,不信可以當場驗證。那塊地共八分地,被偷去4分地的,還剩餘4分地。隻要把剩餘的花生現場收打晾曬,問題就明了了。

法庭采納了這一建議,宣布暫時休庭,立即派人去監督收打剩餘的花生。收打完畢,結果產了502斤。當時場麵很火爆,招來了很多農民來看熱鬧,大家無不交口稱讚花生長得超好,每垵八九十個莢果,比其他戶的產量高出百分之五十還多。有幾名記者聞風前來采訪。記者追問增產的原因。起初張成不肯講。但在記者的說服下,他才講出增產的秘密:“在花生生長期要噴施兩次紅加綠調節劑。第一次在下針期,濃度比廠家的要求減低百分之五十;二次在生旺長期,按原比例減百分之七十噴灑。”

三天後,這個消息在電視裏播放,幾家報紙上也刊載記者的深入報道,引起很大轟動。不久,‘紅加綠’生長調節劑在全國搶手。以後逐年有增無減。廠家一下子賺了兩個多億!

原來如此,張振生心頭的雲團一下消散了。

“謝謝您提供的信息。”張振生客氣地道。

“不用謝!不過,這獎應該歸我所有。因為廠家賺錢的根源是因我而起的。也隻有我才是理所當然的獲獎人。如果把錢獎給那個罪犯付正清,不就是等於獎勵盜賊嗎?這是多麼荒唐的事啊!”

張振生思考一下說:“你的見解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過這是廠家的決定,別人是無法改變的。”

“那我向廠家提出索要獎品的要求。”張成顯得信心百倍,他想,如果把這100萬弄到手,就再也不用練什麼功了,一輩子也花不完。

“那是你自己的事,與我們無關。”

第二天,張成按照藥袋上的電話號碼撥通了廠家的電話,闡明自己的要求和意見,但被廠方拒絕:“很抱歉,您的建議沒被采納,因為您的行為過於保守和自私,是不配授獎的。”

張成聽後氣衝牛鬥,於是,他把廠家告上法庭,請求法庭維護他的權益。這消息一經傳出,又引起社會多方關注。對於獎品應給誰的問題眾說紛紜。有的說應該獎給張成;有的說獎給犯人付正清沒有錯;還有的說,獎給媒體或者法律部門更為妥當……

法院對此案子進行了細致分析,最後決定:這樁案子在法律上尚未有明確規定,本院不予受理。

四月裏的一個晴朗的上午,張振生乘坐長途大巴汽車,來到蒼嶺監獄大門口。

門衛問:“先生,您有什麼事?”

“探監。”

“探視誰?”

“正在服刑的付正清。另外請問,監獄長的辦公室在什麼位置?”

對方上下打量一番張振生,然後說:“在三樓樓梯口右邊第二間。”

“謝謝指路。”

張振生來到那裏,輕敲了一下門。

裏麵有人答應:“請進!”

張振生推門而進,室內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獄警正在電腦前忙碌。他抬起頭望了一眼剛進來的陌生人,問:“您找誰?”

“找盧監獄長。”

“哦,我就是。”

“幸會!我是月牙村的張振生。”

那人急忙放下手中的工作,驚喜地道:“哎呀,是張村長駕到,總算把你盼來啦!來前您咋不吱個聲,我好派車接您哪!”

“不好意思打擾呀!”

盧獄長趕忙讓座,遞煙,又端茶倒水,問寒問暖,好像招待他的上司。

一刻鍾後,盧獄長期盼的問:“張村長,我托付您的事有頭緒嗎?”

張振生點點頭,從包裏拿出一份書麵材料,遞給盧獄長:“都在這上麵,請過目。”

盧獄長非常認真地默讀那些文字,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情不自禁地說:“真是太好了,您為我們監獄提供了很大的幫助,謝謝!謝謝!”

“不言謝!你們在監內拉車,我們在監外助力!因為我們有同一個目標:改造好罪犯,為社會和百姓增加安寧係數!”

“說得好!”

“盧獄長,我今天來,還有一個意圖——探監,這是付正清的老父親委托的。”

“是嗎?可以呀!”

張振生來到探視室。不一會兒,付正清被帶來了。他撲過來,要抓張振生的手,但隔著厚厚的玻璃牆怎麼會抓得到?

“村長,村長,是你來看我?真是想死我了!’

“想我,你就要好好改造,脫胎換骨,重新做人,爭取早日出去,咱們共同建設家園!”

“村長,我聽你的,一定要好好努力!”

“我這次來看你,主要是你的老父親托付的。他每天都在想你,盼你回來!”

一提起老父親,付正清的心猛然蕩了一下,止不住的淚水簌簌地流下來:“我,我老爸的身子骨還好、好嗎?”

“還好。你不用惦記,有我們大家呢!”張振生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封信,先遞到管教手裏,因按規定,犯人的所有信件都要經過檢查的。

管教檢查完畢,把信交給付正清。

付正清雙手顫抖著接過父親的信,一字一句認真地讀著:

“孩子,你不要惦記我,放心服刑吧!在家裏,由張村長牽頭,組成一個愛心小組,他們輪流照看我,幫我整理家務,還幫我幹責任田裏的農活,又在院裏給我打了一眼壓水井,這樣,吃水也非常方便了……另外,張村長還給我入了低保……”

“謝謝村長!謝謝!請您受我一拜!”

付正清雙膝跪地,向張振生磕頭。

張振生急忙說:“快起來,你不要謝我,應該感謝的是政府呀?”

“為什麼?”

“因為低保戶是政府批準的,由政府提供最低生活費。”張振生提醒他。

付正清好像恍然而悟,轉身又向管教磕頭,他認為管教能代表政府。

“不要磕頭了。隻要你好好表現,就是感恩政府。”管教說。

一項別開生麵的頒獎儀式在管教辦公室舉行。與其說是“儀式”,不如說把這一消息告知對方,並且把賬轉過去。前來參加“儀式”的有正負監獄長,四五名管教人員,還有張振生村長,當然,必不可少的是付正清了。盡管獄方全麵封鎖消息,但是,還有三四名記者聞著了味道前來采訪。

盧獄長麵無表情地對記者說:“記者同誌,請回吧,我們謝絕采訪。”

“為什麼?這是我們的工作呀!不然,我們怎麼上欄目,上鏡頭呢?”

“請您理解。這次與往常不同。我覺得我們是站在邊緣地帶,就像淌水過河,不知道自己會被河水淹死呢,還是能夠到達彼岸。”

“但您不希望我們為您提供船隻嗎?”

“誰能保證你們的船不翻呢?再說,這也是頒獎廠家的意思。”

“這麼說,廠家沒來人?”

“是的。他們委托我承辦。”

“既然……那以後你們有重大的消息需要發布宣傳,就別怪我們不給情麵!”記者們很不高興。

“別,別呀,這不是例外嗎?”盧獄長有些急了。

張振生插言:“盧獄長,請您別死背教條好不好,凡事都可以變通啊!我想,媒體來參與了,或許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名高個兒記者善意的譏諷道:“盧獄長,我看你要變成小腳女人了。”

“不是變與不變的問題。當下,不管做什麼事都得謹慎為上。那好吧,儀式開始進行。”

停了一下,監獄長又說,“於管教,把102號留下了嗎?”

“留下了。”

原來,在押的犯人大多在鹽場勞動改造。

“把他帶上來!”

“是!”

付正清走進門來。他沒帶手銬,身穿的獄服也是幹淨的,眉間的皺紋擰成了疙瘩。他卑恭地站在一邊。

“坐下吧,隨意些,不要拘束。”盧獄長和氣地說。

付正清在一空位置上小心地落座。

記者們都把鏡頭對準他。

“付正清!”

“到!”他快速站起答話。

“根據廠方的意願以及本監獄的決定,現在把獎金全部撥轉到你的賬戶上。這是我受廠方的委托代辦的。下麵我宣讀廠方寄來的一封信:

“……我廠在幾年來獲得的良好收益,的確因付正清那次案件曝光意外取得的。根據廠規原則,如果某個員工,或者某個行為人,為廠家做出卓越的貢獻,就要受到相應的獎勵。這次效益巨大,我廠賺了兩個多億!為了回報給廠家帶來效益的發起人,我們決定拿出一百萬元做為獎品(這是稅後數字)。但獎給誰呢,我們為此費盡了心思。獎給媒體吧,不妥,因為錄製新聞是他們的業務;獎給公安機構吧,也不太合適,因為破案、審案是他們的職責;獎給原告吧,也不正確,因那人使用紅加綠產品五、六年了,卻從來沒向別人披露過,可見他是個極端保守者。最後就落在罪犯付正清的身上了。其實獎勵他也不見得明智,因為好像鼓勵了犯罪,蔑視了法律。但是我們還是確定他了,這筆巨大的效益的確是付正清“偷”出來的。消息傳出,引起許多非議,批評、指責聲不斷,廠方因此受到不小的壓力……這就是我們先前沒有明確告知獎勵的原因……”

宣讀完畢,盧監獄長又說:“小馬,你立即把款轉到付正清賬戶上。”

“好的。”

付正清的臉上並沒有欣喜,眉間的疙瘩仍舊集聚著。剛才監獄長讀信的內容和宣布的決定,他也聽得清清楚楚。他衝著監獄長搖搖頭道:“不,不要轉到我賬上,要轉就轉到張村長的賬戶上吧。”

“為什麼?”

“大家都知道,我在這兒不便操作。”

付正清的這一動作也出乎張振生的意料。他猜想自己隻是給付正清當當保管員而已。因此就沒有推脫。這時他接過話茬問:“還需要怎麼操作?錢是你的,一切由你做主。”

付正清思索了一會兒說:“先拿出二十一萬三千元補付給因車禍事故而亡者的家屬,這是當時我欠下的死亡賠償金,這筆賬算我向廠家暫借的,等我出去了掙錢再還。然後把剩餘的錢全部捐獻給村裏的公益事業,用來補給村中考上大學的孩子。讓他們不要像我這樣,因交不起學費而中途失學,最後因素質低下而鋃鐺入獄,悔恨終身。注意:捐獻人不要寫我的名字,要寫‘海寧農業科技有限公司’。張村長,拜托您了!”

“你不給老父親留錢?他的生活怎辦?”一個中年記者問。”

“不用留。因為村長已經幫他加入了低保。”

“那也得為自己留錢呀?不然一旦刑滿出獄,豈不艱難?”

“那就更不用了!出去後,我要靠自己腳踏實地賺錢而生活,不靠外財。”

啪啪啪……

在場的其他人一起鼓起掌來。

付正清隔窗望著外麵的天空,臉上第一次露出欣然的笑容。

第二天,張振生要回去了。臨走時,他又來看望一次付正清。兩人又嘮扯了有半個小時。時間到了,付正清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問:“村長,我家窗台上的那盆月季花生長得怎樣?”

張振生一時不知所雲,當他看到付正清傳遞過來的眼神時,就說:“花還在開,隻是朵兒不大,有些蔫。”

“那是它缺營養造成的。恰好我這裏有特製的肥料,你拿回去,用小鏟切開土層,把肥料下進去,再蓋上土,澆水,半月後就能轉變過來。”說著,他委托管教遞來一小袋什物。張振生接過一看,原來是些發了黴的剩米飯。

“這能行?”

“能行!記住,我在裏麵加了特製的配方。”

在歸家的汽車裏,張振生在默默思索:配方?什麼神秘莫測的配方,值得從幾百裏外帶來?莫非裏麵藏著什麼東西?

張振生疑惑的打開塑料袋,撥開剩米飯,裏麵現出一個小紙包包。打開,是一折疊的紙條。展開,上麵有幾個字:“村長,在我家東牆邊的炕沿窩裏,有506塊錢,那是我以前存放的私房錢,同時也是我現在的全部家底。請你把錢取出來,交給我老爸,用來補貼他老的生活費用。我怕過不了管教關,才想起此下策。再次拜托!”

張振生捧著這張紙條,忽然覺得它很重很重!付正清啊,付正清,你的確是個孝子,但在你當初犯法的時候,怎麼沒有想一想自己年邁的老父親呢?

海寧農業科技公司銷售科潘科長看到蒼嶺監獄方把獎金轉交給得獎人的新聞播出後,心裏有所不快,廠裏花出100萬元資金做獎勵,卻連一個“謝”字也沒換來,真是可悲可憐可氣!看來那個付正清很不通情達理,獎勵他是個天大的錯誤!潘科長把不滿情緒向田總經理傾訴。

田總經理不露聲色地說:“我看不見得。起碼他不貪財,不圖名利,說明他已有很大的感悟,難得呀,更何況他還為我們廠儲備了德,樹了碑,這是無形的財富耶!”

果然不出田總經理所料,外界紛紛讚揚他們廠捐資助學的善舉,使廠子美名遠播。接著,產品訂單像雪片似的飛來,效益又在翻番……

田總經理又撥通盧獄長的的電話:喂,盧獄長,我先撒下一個約定:付正清刑滿後,我廠聘請他為正式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