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回答:“沒問題,全包在我身上。”
魔窟的門又哐啷一聲開了,惡魔般的老板提著大刀闖進來,他獰笑著抓住“葛優”,刀光閃處,“葛優”的頭咕咚一聲落地,並在不停的滾動。他急忙彎腰伸手想捧起那顆頭,但見那顆頭上的眼裏流著淚水,鼻子和嘴唇微微顫動。他痛心地大喊:“葛優,葛優……嗚嗚嗚,葛優死了!”
“誰說葛優死啦?是你看電影入了魔,夢中還喊葛優。”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這是誰在說話?”他他睜開眼,發現自己擋在不知是誰家的暖炕上,室內光線明亮,他身上還蓋著花被子。近旁,一位老伯正用暖水瓶往杯中倒水。他奇怪地問:“難道這就是天堂嗎?看來我已經不是人了。”
“你不是人又是什麼?當我發現你時,你正在葛藤網上蕩秋千呢!不過我見你遍身是泥土,是血跡,估計你是在攀山時不小心跌下去的。”
張振生完全清醒了,原來自己沒死,是被好心人救起。他又忽然想起什麼,坐起身,滿含熱淚地說:”多謝老伯救我性命,令我終生難忘。我還要向您請教,據此不遠,山路盡頭有一豁口,旁邊是石壁,裏邊有一村子叫什麼村?”
“那村叫石門屯,離這裏有八九裏路呢!我放了四十多年羊,對附近的村莊如數家珍。”
“進村再往裏走,攀過大坡後上邊有一處人家是誰家?”
老伯想了想說“在我們這地區,每家的房子都是獨居一處,遠近不一。你問的那家姓殷,戶主殷文,曾當過販賣水果的商販,現在不知他做什麼,聽說他很有錢,身上配飾的金首飾有二三斤重。他有個哥哥是城裏某大醫院的頭,不知怎麼在前幾年被革了職,後來又被別的醫院聘去。殷家兄弟現在相處的得很火熱。”
“殷文的哥哥叫什麼?”
“叫殷光。”
啊?原來是他?難道殷光沒有受到法律的製裁?這時,張振生回想起那看去比較眼熟的白衣人,同時也讀懂了“踢人家飯碗”的含義以及受到“特殊照顧”的原因……
一想起殷光、殷文兩個吸血鬼,張振生就氣衝牛鬥;再想起那三十多位難友正在受苦,他亟不可待。他顧不得傷痛,請老伯為向導,拄著木棍,艱難的行走六七裏山路,到村委會撥打電話報案。
富水公安局接到報案後,當即研究抓捕方案。警官小元說:“我們要向其他局、所求援,調動大批警力圍攻抓捕。打快捷戰。”
婁隊長有異議:“不妥。第一,發案地點在深山區,範圍太大,很難圍攻,一旦他們聞得風吹草動,逃進大山裏,給拘捕帶來很大難度;第二,受難者被困在地下室裏,當罪犯狗急跳牆時,難免被他們殺害。所以必須慎重行事,尋求最佳方案。”
婁隊長找出地區地圖,在石門屯的標誌上畫個圈,分析著道路、河流及山況。經過仔細研究,心中有了眉目……
第二天上午,四位身穿藍色工作服,頭戴安全帽的陌生人走進了石門溝。那裏,山山緊靠,峰峰相連,把天空擠得隻剩巴掌大了。他們邊走邊讚歎這綺麗的風光。他們來到一條小溪邊,從挎包裏取出船樣的小木盆,用微型鍁鏟起河沙填進木盆裏,然後舀上水,雙手擁著木盆在水流中來回晃蕩。隻見沙粒在水流中緩緩漂移而去,底下留下些許閃耀著亮星的的東西,又被工人們如獲至寶的裝入標本袋中。
有兩個農夫悄悄走來,一個是矮胖子,另一個長著瓦刀一樣的臉。他倆驚奇地觀察著工人們專心致誌地淘沙。
“你們這是幹啥?沙子又不能煮飯。”矮胖子說問。
“難道你看不出來?這叫探礦尋寶。”一位身材高高的工人說道,他得手動作靈敏,水流不斷撞擊著木盆,發出嘩啦嘩啦響聲。
“裝進袋裏的是啥?”
“是標本,要拿到研究室化驗。是寶呢,收集起來,以便將來開掘;是廢品呢,就埋在地下——喂,老鄉,裏邊是什麼村子?”
“石門溝屯。”
“嘿,顧名思義呀!這裏的山勢真夠險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拉嗑。十點多了,太陽才剛升起。
“隊長,我肚子餓了!”一位工人說。
“是呀,我們還沒吃早飯呢!”被稱為隊長的人收拾好標本,順手把木盆拋進水中,使得木盆像陀螺似的旋轉起來。然後轉身對兩位當地人說,“二位大哥,打擾一下,我們實在餓了,能否允許到你們家吃頓飯?”
瓦刀臉回答:“不行。因為我家糧少,自己的肚皮還填不飽呢!”
“沒關係,你瞧我們帶著糧食呢,隻是借鍋灶用用。”
“那也不成。”瓦刀臉撇了撇嘴。
一個圓臉工人氣惱地說道:“以前聽說山裏人心腸熱,好客,全是扯淡!我今天算領教了,這山裏人哪,小氣得很,心眼就像蚊子的肛門!”
“誰小氣?”矮胖子接過話頭。
“明知故問。”
“那好,跟我走,酒肉管你們夠。看誰是蚊子肛門!誰要是不把酒喝足,誰就是王八犢子!”山裏人被激怒了。
山裏人把他們帶到有一道山坡上,那裏有一座洋房,他們在門前停下來。瓦刀臉前去通報。
瓦刀臉打開門進入客廳,貼近老板的耳邊低語:“又送來‘四桶紅油’,留下不?”
“是什麼人?”
“探礦工。”
“你們瞅準啦,別是探子吧?”
“不會的。他們身上隻攜帶淘沙的工具。”
“好的。”老板點點頭。
四位探礦人被帶進小洋房。大家分別落座。老板親手遞給四人每人一支香煙,又吩咐矮胖子端來茶水。
探礦隊長用犀利的目光掃視一下屋裏的環境,然後端起茶水送到嘴邊,輕輕地聞了聞,突然“啪”的摔在地上,四隻槍口同時對準三名歹徒:“不準動!動就開槍打死你!”
圓臉工人收回槍,從工具袋中取出手銬,逐個給歹徒戴上。
原來這是刑警隊的婁隊長帶著三名同事來化妝偵查案情的。
外麵“哐啷”響了一下,有一條黑影向後院逃去。婁隊發現,就立馬從後窗跳出,直撲那個逃犯。
前頭的逃犯拚命奔跑,後麵的婁隊緊追不舍。一隻果筐朝婁隊滾來,他躲閃不及,被絆了一跤。逃犯趁機逃出門,上了後山。
後山上路徑崎嶇,叢林密集,遍布著犬牙交錯的石崖。婁隊在石縫間、樹空裏左拐右折地追擊逃犯。他雖然持槍,但由於障礙太多不便射擊。他知道:留活口更利於徹底破案。逃犯也持著槍,時常乘機朝婁隊頻頻開槍,子彈打得鬆枝、鬆葉紛紛落地,石花迸起。
前麵是一條天然通道,道寬隻一米多,兩旁是陡峭的石壁。當婁隊的身體完全暴露在通道中間時,逃犯躲在拐角處,把槍口對準了婁隊,正要扣動扳機……“咣”地一下,一塊石頭從上空落下,砸在逃犯的右肩上,他手臂一晃,手槍哧溜落地。
逃犯忍住疼痛,彎腰去撿手槍,不料被飛來的一腳把手槍踢開。逃犯扭頭瞅見來人是仇人張振生,嚇出一伸冷汗。
“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混蛋!你才是鬼呢!殷賊!”
殷光被砸傷一下,一時不便起身。張振生見是自己的仇人,更火冒三丈。他又從地上搬起一塊四五十斤重的石頭,要去砸殷光的腦袋!
“石下留人!”隨著喊聲,婁隊趕到。他急忙出手推落了石塊,使石塊砰然落地,順著陡坡滾進了山穀裏。
“小婁,你為啥救他?”張振生嚴厲斥責。
婁隊一麵給殷光帶手銬,一麵解釋:“老張啊,冷靜點,要留活口。”
“不行!我非要砸死他不可!”張振生又搬起一塊石頭。
在婁隊極力勸阻下,張振生才放下石頭。但他又找來一根木棒,在殷光身上像搗蒜一樣亂戳,邊戳邊大罵不止。戳得殷光血肉模糊,痛得在地上打滾。婁隊恐怕歹徒被打死,隻好把木棒奪過來。
“這個惡魔,不知他害死多少人!他即使死一萬次也不解恨!不行,小婁,快還我木棒,我要親手打死他,為兄弟們報仇!”
“老張,別再這裏耽擱了!快去救救那些被關著的兄弟們吧!”
張振生這才被提醒,他衝下了山坡。
魔窟的門終於打開了,難友們得救了!張振生同大家擁抱在一起,百感交集,熱淚盈眶。他們很快地坐上前來接應的汽車。
當汽車要開的時候,“葛優”發現張振生不在車裏。他說:“弟兄們,誰看見張大哥去了哪裏?”
眾人搖頭。
“葛優”、大廖、小程等幾人下了車去找人。他們找遍洋房的前後院、屋內外,仍不見人影,大聲喊也沒人應。張大哥去了哪裏?難道因疲勞過度暈倒了嗎?“或許他還在魔窟裏。”小程猜測。
大家又向魔窟走去。
在魔窟中,張振生站在小田被狗吃掉的地方驀然肅立,臉上滾動著晶瑩的淚珠。他好像看見:活波可愛的小田就在身旁,耳邊還仿佛響起那歡快而又悲哀的聲音:“呀,快來看,張大哥醒啦!”
可是在今天,大家都走出魔窟,隻把孤單單的小田永遠留在這裏!多麼令人痛心!張振生似乎又聽到小田那悲傷地哭泣和淒婉的哀號!
“小田啊,隻得把你留下了。你可知道,我們是多麼想念你呀?”
“張大哥,我們回去吧,汽車馬上要開了。”葛優說。
張振生點點頭,抹了一把眼淚,跟著眾人的後麵往外走,但他又立刻轉身而回,從床底下找出一件破爛的衣物,那是當時他趁機從狗窩裏搶出來的小田的上衣。張振生鄭重的捧著它,就像捧著傳世之寶。
他們在向陽的山坡上挖個坑,把這件遺物埋了,還填起一個小土堆。
張振生默念著:“小田啊,請你安息吧!你也同大家一樣走出了魔窟。以後,我們還會常來看你的。你總是說你沒有親人,不,我們都是你的最親的親人哪!”
汽車開動了,顛顛簸簸地駛出陰森森的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