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上次喜歡葉蘇潔的事還有後遺症。

一幫兔崽子聯合起來整我。

正寫著“a、o、e”呢,餘亮報告老師:

“老師,張偉不寫字,在玩橡皮。”

天地良心,哥就沒有橡皮好不好?

沒等我反駁呢,楊偉也報告:

“老師,張偉還在笑呢!”

倪老師頭也不抬,繼續批她的作業,隨口說:

“知道了,張偉最不好!”

××報告:“老師,張偉踢我凳子!”

奶奶的,他坐第一組,我坐第四組,我是姚明也夠不著踢啊!

…………

…………

一輪狂轟濫炸,我自巍然不動,但隻差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了。

最後一根稻草來了,身邊的楊丹報告:“張偉在摳腳丫子,臭死了!”

倪老師似乎想起了開學那天我爹的行為,皺皺眉頭放下了筆。

楊丹又補充一句:“他還罵你呢!”

這已經不是稻草了,這是如來佛的五指山,大師兄都拿它沒轍,更別提小小吊絲我了。

於是,我扛著長凳站在教室門口練舉重,當然因為舉不動,所以動作不規範,板凳是歪著的。接著,最讓人傷心的事發生了,下課,葉蘇潔看到我,說了一句話:“你是個笨蛋!”我很傷心,以為葉蘇潔看到我舉凳子的姿勢不好看,於是我把凳子撐平,舉得分外努力。

17

算了,不提這些了。

放晚學時,我不敢回家,因為家裏有個哥們總是風雨無阻地為我守候。

奶奶一直在我家住,那陣子她在門口養了一群雞,一隻公的,一群母的;而上文我提到的那哥們就是奶奶養的那隻大公雞。

隻要我一進門,它就像看到情敵似的,喔喔喔地啼叫著,撲棱著翅膀向我撲過來。

話說它就兩條腿,我也兩條腿,可就跑不過它,有次它居然飛了起來,直奔我的麵門,我下意識用手一擋,它一口啄在我中指和無名指交界的軟肉上,硬生生地啄去一塊肉,疼得我眼淚花兒直冒。

從此我總是把手縮在袖子裏,頭紮進書包裏才敢進門。

18

今天進門時,很意外沒見到它,以為它改邪歸正了,於是直衝進奶奶屋裏。

家裏就兩間破瓦房,奶奶就在屋東麵靠牆用蘆葦稈子與木條搭了間草房住著。房裏用麥秸編的墊子綁在木棍上,用來防風擋雨,也可以吸掉屋裏的潮氣。

屋裏還有一土砌的灶台,奶奶常在上麵煮些東西。不過灶台不高,常有螞蟻成群結隊地往裏爬,也都煮成了粥,到了我的胃裏。話說這玩意高蛋白,還能預防風濕,因此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風濕關節炎什麼的。

今天,鍋裏煮著的就是那風雨無阻的哥們了,我那個驚喜無以複加:一來喜今晚可以大快朵頤,二來慶幸從此本吊再無天敵。

奶奶叮囑我看下灶裏的火,便踮起小腳去河邊拎水去了。我看著灶下的熊熊火焰,又看看身邊的麥秸牆墊子,突發奇想。據說人類對火的好奇心是與生俱來的——火苗開始在麥秸上蔓延起來,起初我挺興奮,還在嗬嗬傻笑,後來覺得不對勁了,便慌了起來,於是決定吹熄它。我深吸一口氣,開始“撲——撲——撲——”,“撲——撲——撲——”的結果是,火借風勢越來越旺了,而我也被嚇蒙了,不敢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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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秸燃燒發出的“劈剝”聲讓我很快回過神來。我連滾帶爬地逃出屋外,靜靜地看著火焰燃燒,火焰肆虐,火焰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