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很喜歡餘老師,但明顯更喜歡不上學的日子。不過成天不準出門的日子也不好過,我在床上從東頭翻到西頭,又從西頭滾到東頭,就在我快要成功將自己弄暈的當兒,外婆來看我了。
外婆來看我的時候還帶了不少東西,有水果、餅幹,還有“太陽神”口服液,這口服液那段時間非常走俏,不過聽說近年來總公司都被查封了,似乎是因為質量上出了什麼問題。另外我最喜歡的就是糖水罐頭,有桔子的,有枇杷的,一律浸在糖水裏,滋味很美,美得我就想從此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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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吃著糖水罐頭,想著從此一病不起的時候,爹回來了,並且很快地治好了我的“病”。
他說:“幾天沒上學了,功課不能落下,來,我幫你默幾個詞語。”
於是我隻能乖乖地放下罐頭,拿出本子規規矩矩地坐到爹的跟前。爹用手指舔了舔口水,翻著書頁,然後開始報詞語。報的詞語第一個就驚人:殺雞!
我一聽渾身都激靈:“殺雞?”
“嗯,殺雞。”爹漫不經心地說。
我說:“不可能,沒這個詞語,這幾課。”然後站起身,湊過頭去看。爹一巴掌把我拍坐下,說:“老實點!”
於是我老實地咬著筆頭說不會,讓我再看一遍。然後爹指著那個詞語給我瞧,我一瞅就樂了:“這念‘希冀’好不好,還殺雞呢!”
爹抽回書,仔仔細細端詳了一陣,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書上印錯了!”接著又給了我一巴掌,“讓你不會!寫,殺雞!”
好的吧,按他的念法,那句話該這麼讀:我對明天充滿著期待,我的未來充滿著殺雞(或殺機?)。
未來是不是充滿殺機,我暫時不清楚,清楚地是在爹這樣“殺機”四伏的報詞方式下,我今晚必將成為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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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個詞語又讓我愣住了:冬瓜。
我先猶豫著寫下“冬瓜”,然後畏畏縮縮地問:“這幾課沒有冬瓜吧?”
爹一拍桌子,瞪著眼睛吹胡子:“這不就是?題目上就有,冬瓜先生和娘。”
我樂了個去,霎時間無語。
接下來一個,爹報正確了,這次不幹東郭先生的事,是“南瓜先生”的“濫竽充數”,偏偏他難得報對一個,我還就不會,於是琢磨了一下,寫上“亂魚衝樹”。爹一看,又給我一巴掌。
再接著報:打油。
我捂著後腦勺,不服氣地說:“這個真沒有!”
爹又看了下書,說:“‘油’前麵還有個提手旁。”
我頓時明白了,這個詞念“打擾”,和“打油”有個毛線關係。
…………
就這樣,在爹和我兩個人的共同努力下,當晚我的默詞幾乎全軍覆沒。爹臨了撂下句話作為總結:“一塌糊塗。”
我覺得吧,這句話意帶雙關,既表明了我學得“一塌糊塗”,又說明了爹誤人子弟誤得“一塌糊塗”。
爹還說明天晚上繼續,於是第二天一早我的“病”奇跡般的好了,堅決要求去上學。
所以還是那句老話說得好:沒文化,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