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在尾小生和著公司裏的越野車隊出去的七天裏麵,陶心兒和施建軍也沒閑著。
因為到賓館裏去開房間很是麻煩,再說大家都在北京,說不定就碰到熟人了,以前和陶心兒在一起時,他也極少和她去賓館開房,通常是到她家裏去。現在,當然,也是更不想和她到賓館去開房了。
他們在外麵吃著飯,這一條街和他們電視台隔得很遠,這個飯店很偏僻,他們挑選的位子也在角落裏,也很偏僻。
可是施建軍仍然是時刻緊張不安,低著頭坐在那裏,時不時的警惕的往外看幾眼,好像很緊張,那樣子就像一隻老鼠出洞偷食,東張西望的害怕模樣。
陶心兒看他這樣子實在看不過去,皺皺眉對他說道,你這樣會自己嚇死自己的。
施建軍才笑了笑,對她道,沒辦法,我實在是放不下心。
陶心兒道,這麼沒膽量就不要約我出來,說是請我吃飯,自己這樣戰戰兢兢的,害我吃飯都沒胃口了。
她把筷子用力的把桌子上一放,板著臉坐在那裏。
施建軍想著她這樣板著臉和他坐著,要是被熟人看到,就更加解釋不清了,要知道如果一個女人和不是自己的老公的男人坐著,如果是在哭泣或者在生氣,外人看到了,總會以為有不正常的關係的。施建軍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對陶心兒勸慰道,好啦,好啦,你沒生氣,行,我聽你的話,膽子大了,大了,你看我不往外麵看了。
他一邊說著這些話一邊故作輕鬆的坐在那裏,臉上掛著笑容,盡量讓眼神緩和下來,麵皮也鬆弛下來,可是他自己知道,雖然這樣做了,然而他的心裏一直有一根弦緊緊的繃在那裏,一直繃得細細的,稍有風吹草動,那根弦受了驚嚇,就會崩的一聲,斷掉了,然後整個弦絲都絞成一團,琴麵的零件跳躍,亂成一堆,他就像一把被人拆壞了的吉他或者是鋼琴一樣,會茫然失措,對著一個亂攤子,隻有一心等死,不知如何收拾的份。
陶心兒看到施建軍表麵上的輕鬆和大膽,終於不再那麼生氣,衝他笑了笑,一邊用筷子吃了一口菜,一邊輕聲埋怨道,我以為你不會找我呢。
相比起施建軍,她顯得相當的輕鬆平靜,仿佛她可以隨心所欲的談情說愛一樣,對於這樣的女人,施建軍覺得不可思議。
施建軍笑了笑,他看到陶心兒不再生氣,又轉而想到自己現在微笑著裝作輕鬆的樣子,不自覺的想道,縱使有熟人看到了,也會以為他們是在談電視台的公事吧。如果碰到熟人走過來,和他們打招呼,他應該也能從容應付,就說和下屬出來吃吃飯,順便把白天沒有談完的工作上的事情說一說。
這樣一想著,他也心安了不少。倒是真的輕鬆下來了。
可是他的緊張,如今就像走出洞口很遠的耗子,隻要有稍微異常的響動,他都會不要命的衝回洞裏去,而他就是不要命的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偷情有時候就是平衡木都不拿的高空走鋼絲,是在刀尖上跳舞,驚險刺激緊張不安然而正因為如此,卻顯得浪漫激情萬分,不是正常的戀愛所能理解的。
你怎麼不回答我的話啊?
陶心兒又嬌嗔的說了他一句。
施建軍才笑了笑,說道,要我說什麼?
陶心兒一愣,然後笑了笑,說道,不是你說找我吃飯,有事要跟我說麼?
施建軍愣了愣,然後笑了笑,心想女人畢竟是女人,任何時候都要擺架子裝模作樣,他真想粗魯的告訴她,還能找你做什麼,想****唄。
可是他也還是文質彬彬的笑了笑,緩緩說道,想你了不行啊。
陶心兒笑了笑,抬起手來,攏了攏掉落在耳朵邊的發絲,把它們攏到耳後去,然後笑了笑說道,我也想你。
她的耳垂嬌嫩柔軟,讓人想去細細觸摸。
施建軍道,剛好你老公也出去玩去了,不如我們到你家去?
他建議,想著以前也這樣,現在這樣當然是水到渠成,最正常不過了。
可是沒想到陶心兒卻臉上一板,說道,不行,我們去賓館。
施建軍愣了愣,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不能去賓館的。要他自己花錢可能性太小,多半是公費報,公費一報,難免日後成了習慣,到時留下馬腳。所以不能破這個先例,開這個口子。
他這樣一想著,便還是繼續對她道,我想去那裏嘛,你就答應我。
陶心兒道,我很害怕,我總覺得我老公知道什麼,我再也不敢把你往家裏帶了。
施建軍道,你這人也真是,可以把我帶到他麵前,介紹我們兩個認識,現在他不在家了,你反倒不敢把我往家裏帶,這是什麼邏輯?
陶心兒聽到這裏,也語塞了。
施建軍繼續輕聲央求著對她道,心兒,好心兒,你就答應我吧,你體諒體諒我,我身為電視台的台長,要是被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我就完了。
陶心兒看他一眼,對他道,你真是,你就沒想過我嗎,發現了又怎麼樣,大不了你和你老婆離婚,我也離婚,我們結婚在一起。
她說話的時候,想起從前,多次對他要求希望他能為她離婚,他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了,如今想起來,就覺得分外的委屈,所有的心酸全部想起來了。
施建軍聽到這裏,最害怕她舊事重提,汗都要下來了,他對她道,我們都是有家庭的人,不能這樣的,我孩子都讀高中了,正是最要緊的時候,我不能這麼做的,現在不是很好嗎。
陶心兒也知道這樣說下去沒有意思,跟從前一樣,到時又是輪回,她哭著要他離婚,他苦口婆心的說出他種種不離婚的理由,到最後她也隻會答應他,不再跟他提離婚的事情。
施建軍看到陶心兒沒有說這話題了,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吐了一口氣,然後笑道,走吧,我們去你家。
陶心兒看他一眼,然後看到他眼裏已經仿佛火山口溢出的岩漿那樣熾熱的****,她隻覺自己也渾身滾燙,不想拒絕他,也不想拒絕自己,他們距離上次在杭州做愛,也快一個月了。
當下便點點頭,衝他笑了笑,說道,好。
施建軍便笑了笑,說道,那好,我們快點把飯吃完。
不到一個小時,他們就在深夜的掩護下開車到了她家裏,帶著他進了門,然後急快的返身鎖上了門,然而她仍然很不安,施建軍已經開始在脫她的衣服,在狂吻她,陶心兒一邊回應著他,一邊想道,自己到底為什麼不安?
她在脫衣和擁吻的間隙裏,騰出一隻眼睛來,打量著自己的家,客廳,廚房,主臥,客臥,陽台,目光一寸一寸的緊張不安的從這些地方挪過,她突然想起尾小生走時仿佛陰雨連綿的視線,這些房子,雖然如今仍然像從前一樣安靜,就像尾小生在國外的時候,可是現在的她,卻沒有了當時他在國外的心情,她當時和著施建軍可以任性胡來,做一場愛,變換無數資勢,無數地點,從陽台做到浴室,從客房做到客廳,甚至他抱著她,對著長長的穿衣鏡,兩個人****著身體,看著鏡中的自己。
如今想起來,卻再也不能像那個時候那樣放得開了,她的眼睛四處轉動著,一間一間打量著房子,總覺得每一間房都有著陰影,那影子層層疊疊的,像是尾小生投在牆壁上的影子,每一間房都昏昏暗暗的,即使亮著燈,也像鋪滿了悲傷一樣,悲傷就像可以看見的實體,黑黑的粘乎乎的一團一團,在房間裏一層一層的鋪著,占據了房間的整個空間。
有人說,鬼由心生,魔咒也是心成囚籠的緣故。
陶心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安,她卻不知道那是因為在潛意識裏,她知道自己對不住尾小生的緣故。
施建軍已經脫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他對陶心兒說道,也不知怎麼的,我一在你家,欲望就特別強烈,比平時厲害許多。
他雖然自己說不明白突然勇猛萬分的原因,實際上心裏清楚得很,那是因為偷情的緣故啊,而且是在自己情婦的家裏,想著她平時和她老公也在這樣的房間裏做愛,如今自己去偷了別人的老婆,能想著不興奮不厲害嗎。
我們到主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