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徑自安排(1 / 3)

(十五)

尾小生這幾天經常想起端午節那天晚上。那天晚上,陶心兒哭得很厲害,起先是壓抑著,偶爾才聽得到她哭泣的聲音,在黑暗中看得到她的肩膀間或的抖一下,可是到了後來,在尾小生的勸說下,她索性哭得更厲害了,聲音也不再壓抑,痛快的哭出來,聲音那麼大,好像最委屈的人是她一樣。

見到陶心兒哭得那麼厲害,尾小生也收口了。他想著自己不能落井下石,反正此刻她也不可能有什麼理性的回答。

於是,在心裏歎口氣,慢慢伸出手去,在黑暗中摸到她溫熱的好像馬上就要被淚水浸透的身體,一把輕輕抱住她,對她道,老婆,你別哭了。

陶心兒依然在那裏哭得厲害。

尾小生對她說道,事情過去就算了,我承認自己無能,但我很重視我們的家庭,以後我不想再受到傷害,我們努力一下,好不好?

他是抱著忘掉一切,非常真誠的心,向她提出請求。

然而,回答他的,仍然隻是沉默,陶心兒還是不出聲,但是哭勢明顯減弱。

尾小生也放棄繼續等待她的回答了,一個人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慢慢躺平了,將兩隻手擱在心口上,仿佛用兩隻手輕輕的蓋著,心就不會受傷一樣,他想,沒辦法,綠帽不想戴也戴了,戴一段時間舊了就扔掉,當沒戴過好了。不過,他的心裏,也還是希望陶心兒能讓他表個態,告訴他,她也跟他一樣,會和過去一刀兩斷,和他好好的重新開始,兩個人一起共同努力,不讓對方再受到傷害。

他希望她能像他一樣表個態,這樣他的心裏會安穩一些,也會好受許多。

雖然讓她表態,把這層窗戶紙捅破會很為難,陶心兒一直在那裏哭,應該也是因為這個吧。然而,他卻沒有聽到。

她的啜泣慢慢聽不見了,漸至無聲。

尾小生在黑暗中側過頭來看她一眼,看不到她,不知她縮在黑暗的哪個角落,隻得皺皺眉頭,合著眼睛睡下。

那一個晚上都沒有事,兩個人各自懷著心事睡下。

到了第二天,又各自客氣的打了招呼,然後去上班,尾小生找了鄭錢,陶心兒自然要去找施建軍。

尾小生竟然知道了。

這是陶心兒沒有想到的。她走到路上,過了端午節,天氣已經非常的炎熱了,她就像那害怕天熱害怕雄黃的蛇一樣,走在路上,被太陽炙烤著,汗珠如雨一樣,不停的落下來,她的心情也像這天氣一樣,仿佛在油鍋裏煎一樣,痛苦焦急萬分。

一邊往前走著,腦海裏不停的思索,尾小生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他知道了為什麼是這樣一個態度,他表現得太奇怪了,如果尾小生像其它男人一樣打她罵她或者用其它法子報複她,那麼,她會心安理得,想著辦法去對付他,可是他沒有。他隻是說要和她做一次長談,然後到了床上,拉黑了燈,他才有勇氣說出口,告訴她,他一早就知道了,問她,那個姓施的有什麼好?對她說,是否如果她不是嫁給他,是不是會比現在幸福許多?

當時的陶心兒聽到尾小生這樣的問話,隻覺得六神無主,心裏仿佛鑽進了無數毛毛蟲,在那裏坐立不安,隻覺得害怕張惶極了。她方寸大亂,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話,也不知道思考,所以到了後來,她隻用了萬無一失的唯一反應,那就是哭。

她在他麵前哭,一是因為害怕,二是因為不知如何作答如何思考,三是,聽到他說,我們重新開始,大家一起努力,忘掉過去,重新開始好不好?

她不是不感動的。

和尾小生從大學戀愛開始,他們在一起也有五六年了,她以前一直認為他是那種陽光型的大男孩,真心專一沒有什麼心眼,同時心智與他的個子和長相成反比,他根本不了解她,他們兩個人結了婚,雖然結婚買房買車都是尾小生家裏出的錢,雖然他對她很好,可是她仍然覺得寂寞,覺得沒有人懂得自己,理解自己,沒有人明白她的理想,她的抱負,她對事對物的看法,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是個有主見有看法的女人。

這些,尾小生永遠不會明白。

而施建軍卻不一樣,他和她都在電視台,屬於同一個行業,她的理想,她的事業,她的困惑,她的喜好,施建軍全部了解,甚至有些和她也是一樣的,和他在一起,陶心兒就感覺自己遇到了知音一樣,有說不完的話,有樂不完的事。

施建軍老了,比她大了二十多歲,他因為年紀大,身材也不可避免的像他那一個年紀的男人一樣,微微發福,頭發也是同樣的趨勢,他已經開始局部謝頂。

然而,她陶心兒自己長得漂亮,對於一個男人好不好看,已經無所謂了,她不是膚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