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預料這種刻意捏造的花邊新聞對一個有知名度的運動員會造成怎樣的惡劣影響,更不能預料自己會在這其中起到怎樣推波助瀾的負麵作用。
不敢想象……
她亂麻般的思緒被他明朗的聲音打斷了,“叫你不好好吃飯,麵湯都涼了,怎麼辦?”
顧以涵抬起頭,“岩昔哥哥,我糊塗了,剛才他們說的照片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大不了的。”孟岩昔安慰她,“體育圈也越來越像娛樂圈了,再者我這人性格太直,可能得罪過記者吧。想必他們不挖掘點緋聞出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會這麼簡單的,岩昔哥哥!”
顧以涵心底的疑慮越來越沉重。
他拍拍她的頭,“傻!我都不怕,你怕什麼?謠言止於智者,咱們兩個清清白白,還怕那些無理攪三分的人麼?他們想要深挖點東西爆料,無非是為增加報紙銷量在努力罷了。”
顧以涵被孟岩昔的話感動得淚光盈盈,卻忍住了重新撲進他懷裏的衝動。
“我總覺得是我做錯了什麼似的……”
“錯?從何說起呢——我不覺得哪裏出了錯。如果非要分個對錯,也是我錯在先,在G市的時候,我就已經做錯了。”孟岩昔麵上淡淡的。
“你是說為了救我被流氓打傷那件事?”顧以涵心口一疼,情不自禁地聲音顫抖。
孟岩昔表情嚴肅地搖搖頭,目光飄向了別處,“不,不是那件事。遇到危險的情況,即使是個陌生人,我也會幫她的。”他本想說“更何況是你啊,小涵”,可話到嘴邊,卻被他生生咽回喉嚨。
“那是……什麼……”
“我錯在不該接受你的采訪——”
顧以涵顯然不明白孟岩昔話裏的含義,“你討厭所有的記者嗎?連我也一並討厭了??”
“不,小涵,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接受你的采訪,就不會半途而廢欠你幾個問題。”他將溫熱的水杯放在她手心,“你也就不會在賽後遇到恣意鬧事的足球流氓,更不會發生接下來的事情。你不會千裏迢迢到D市來,我也不會愚蠢地想為你和堯遠牽線搭橋……”
“這些事跟照片有關係嗎?”
“怎麼沒關係?佛學裏講求因果,無因哪來的果?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我就是那個種下惡因的人——”
不論孟岩昔怎麼解釋,顧以涵終是誤會了。
“我明白了,錯的根源還是在我身上。放心吧,我很快就要離開了,明天一早就走……到時候不會再有一個冒失鬼給你惹麻煩了……”她小口小口地喝水,卻好像牙痛似的整個麵部的肌肉都變得僵硬了。
他眉頭深鎖,凶巴巴地說:“不行!病好了才能回G市!你在職校招待所的房間已經退了,所有行李我已經讓人幫著送到劉氏私房菜暫存。”
她卻不買賬,“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來管我?”
“小涵,我明天還有比賽,你不要任性好嗎?等會兒我送你回老劉那裏,再也不要悄悄跑掉了好不好?”
“很多事情我總得一個人麵對。”她將臉埋入水杯杯口的熱氣,幾乎都要落淚了,“既然說了要走,怎麼可能再回去?這點骨氣我還是有的——病慢慢就會好,謝謝你的關心。”
孟岩昔笑笑,臉色如常,語調也聽不出變化,“小涵,別擔心我,你的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等會兒我借程華章的車送你回老劉的館子吧。他那裏相對安靜也安全,不會有烏七八糟的人來煩你。”
“我不想回去!既然你都後悔認識了我,何苦又來扮演好心人?”
“小涵……”
他知道自己越解釋越讓她糾結,所以他選擇沉默不語。
店員程華章送走了三個瘟神樣的長途司機,渾身輕快了不少。
他一進超市就高聲咋呼,“孟岩昔,這次你霸占我的地盤裝神弄鬼,要怎麼謝我?”
見孟岩昔沒有反應,程華章上前去搡了他一把,“嘿,別裝大尾巴狼啊——我那法醫老哥說得沒錯,就衝你料事如神的勁頭,當刑警綽綽有餘,幹嘛非要轉行混體育圈?整天追著個破皮球滿場跑,真是浪費人才!”
“程丹青說的話你也信?那你怎麼不去刑警隊曆練曆練??”
“我哥嫌棄我個子矮外加近視眼,”程華章感歎道,“哪有你這麼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啊?完全可以在警訊節目裏當主持人了。”
“一邊去!你怎麼比陸霖還煩?”孟岩昔瞪視過去。
“我是崇拜你才厚著臉皮拍馬屁的……”
“趕緊把你那破車的油加滿,鑰匙準備好,我等會兒要用。不聽話我讓你哥收拾你——”孟岩昔抬起了金左腳,蓄勢待發。
程華章卻不怕他,“我是我,我哥是我哥。對我吆五喝六,哼,小心我翻臉不認帳!”
孟岩昔隻好搬出殺手鐧,“我知道你不怕你哥,更不怕我——但是,有個人你總得敬畏三分吧,她老人家發起火來保準你吃不了兜著走。我這就給他打個電話——唉,我把宋姨的號碼存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