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岩昔放下馬克杯,微笑著說:“是我,沒錯。那是瞎編的身份,說你是我孩子的家教老師,因為授課時間有變動又聯係不到你本人才不得不找上門的。她沒給你看登記薄麼?上麵有我的名字。”
“沒有。”
“我們就這麼錯過了。”
顧以涵幽幽地歎了口氣,“那時,已經過了熄燈時間而且我又很睏,再說我手頭根本沒有家教的活兒,所以直接回寢室睡覺去了……”
“傻瓜,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你好意思說我——岩昔哥哥,那天我的手機餘額不足,等我充了值給你回電話過去怎麼都打不通,我就尋思著,一定是你把我的號碼拖進黑名單……”
“不。我沒那麼做。”
“可是,我每次撥過去都會提示‘您撥叫的用戶暫時不方便接聽’?”顧以涵疑惑不解。
孟岩昔站起身,做了個投擲標槍的動作,“那是因為,我一氣之下把手機扔得遠遠的。直到訓練結束才撿回來。奇跡的是,雖然是開機狀態,但操作係統已經完全崩潰了。”
“難怪。”
“小涵,很大程度上,我要感謝那兩個把我撞進醫院的記者,要是沒有他們,你就不會一聽到我受傷的消息連夜趕來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誤會這麼說開了,兩人忽然都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顧以涵想笑,眼眶卻已然濕潤了。“笨……”
“誰笨?”孟岩昔攬住她單薄的肩,耳語道:“說你自己呢吧?傻瓜,咱們這天造地設的一對,早被月老用紅線拴住了。哪怕是是隔了山隔了海,總會遇見。”
“嗯,總會遇見。”
顧以涵輕聲應著,深深偎進了他的懷抱。耳朵緊緊貼在他胸前,隔著線衫和襯衣,清晰地感覺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聲,撲通、撲通,這樣沉穩而踏實的節奏,讓她心安。不知不覺,她竟有了倦意,於是索性闔上雙眼,像個無尾熊一樣縮進他的臂彎。
一秒鍾一萬年,天天這樣該有多幸福……她想。
然而,溫馨一刻很快結束。
孟岩昔的手機響了。震耳欲聾的烈焰隊隊歌終於換掉,傳入顧以涵耳畔的,是一首深情款款的《onlylove》。
“換了?”
“對啊,你不說讓我換個鈴聲麼?我換了好幾個都被大哥否定了,這一首,是他幫我拷的。”孟岩昔說,“你喜歡就好。”
顧以涵點點頭,“這歌真美。”
“你愛聽的話,就讓它播完了我再接電話。”
顧以涵偏過頭,正瞧見屏幕上程丹青的名字閃動不停,鈴聲越來越震耳欲聾。“岩昔哥哥,如果你一直不接,丹青哥會發瘋的!”
“他瘋他的,我無所謂。”
鈴聲一陣緊似一陣,“說不定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呢!”顧以涵趁孟岩昔愣神,指尖輕輕摁下了免提鍵,點開屏幕的解鎖。
“好你個王八蛋,居然無視我!!!”
孟岩昔無奈至極,先瞪了顧以涵一眼,而後以盡量平緩的語氣說:“丹青,你忙正事要緊。我和小涵很好,不必惦記我們。”
程丹青在話筒那一頭怒不可遏,“別臭美!誰稀罕惦記你啊——你這個王八蛋,說過就忘!不是前兩天還讓我幫你找的家庭旅館麼?”
“哦……是有這回事,怪我記性差。”孟岩昔直冒冷汗。
“我找到合適的了,就在你說的那個滑雪場的山腳下。也不是那種掛牌營業的家庭旅館,就是當地人閑置的房子,我看他們收拾得挺幹淨就把定金付掉了。”程丹青稍稍停頓一下,問,“你和小涵今天過來麼?”
“過來。”
孟岩昔的回答多多少少讓程丹青放下心,“那好。你們出了山,就沿高速公路走,約莫一會兒就能到這兒。我手機24小時開著,有事打電話聯係。”
“行。我們盡量在晚飯前趕到。”
“知道了。我從市區買了不少食材帶了過來,生了火等你們過來咱一起吃燒烤!”
“親愛的丹青,你真是體貼賢惠啊……”
話筒那頭傳來清脆的咣當聲,很顯然,孟岩昔的話激起程丹青一身雞皮疙瘩的同時,對方更是把某物品碰落在地。
一聲慘呼,“哇——1982年的紅酒啊——就這麼報廢了!!!”
“我們馬上出發。先掛了。”
收線後,孟岩昔哈哈大笑著在沙發裏伸了個懶腰。
顧以涵直起身,點了點他的鼻頭,“岩昔哥哥,幸災樂禍不是乖孩子。”孟岩昔正巧麵熱心燙覺得燥,她指尖涼涼的,一下一下,清爽的觸感使得他不自覺地閉眼享受。
隻聽她輕聲問:“喀爾巴阡山麓天然雪場離這兒遠嗎?”
“之前我問過神父,他說如果路好走的話,大概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
“岩昔哥哥,你不能盲目樂觀。昨天咱們來的時候我就觀察了路況,積雪很深,這裏又偏僻,萬一沒有路標指示,咱們迷路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