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岩昔淋浴過後,打開衛生間的門,卻發現屋內一片漆黑。
“小涵,這些燈都壞了嗎?”
“不是的……”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異樣。他顧不得立刻打開電燈開關,而是頗為擔心地跑到臥室門口察看,“你怎麼了?不舒服?”
“我還好……”
視覺神經適應了黑暗之後,孟岩昔走進臥室,摸索到了吸頂大燈的開關,摁下去。房間亮起來的時候,他們倆人都有些不自然地眯了眯眼睛。
靠窗的那張單人床上,顧以涵將滿床被子緊緊的裹住周身,隻露一張小臉在外頭,眼睛眨啊眨,閃爍的雙眸仿佛是深夜的星辰。
“岩昔哥哥,我已經做好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準備了。”
“啊,什麼?”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不是說……讓我躺下等你……”她從被子裏伸出一條光溜溜的胳臂,攤開手心,Durex單片裝赫然出現,銀灰色金屬光澤顯得格外刺眼,“在這件事情上,你是老師,我是學生。雖然……我有點不知所措,但是不像剛才那麼害怕了。”
“天哪,你這個傻瓜!”
他即刻石化,未擦幹發梢上的水滴不疾不徐地落在哭笑不得的臉上。
她枕邊那摞衣服,最頂部儼然是一條卡通印花圖案的小可愛。也就是說,被子下的她不著寸縷?唉,全亂了……呆立門口,他拚命回想自己不久前說的每句話,難道不經意講了什麼讓她誤以為是那方麵的暗示?是什麼呢?為什麼全無印象,比得了健忘症還要健忘?
見他半天不挪地方,她按捺住滿心的窘迫,問:“岩昔哥哥?”
“唔,那個……”他醒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解釋,“小涵,你誤會了我的意思。”
“誤會?離開西餐廳的時候,你不是說時間就是生命,要抓緊嗎?”她撐著手臂坐起來,被子輕輕滑下一角,露出了肩窩和鎖骨,“還有啊,你到藥店買東西神神秘秘地不讓我尾隨。誰知道你買的是什麼……”她的麵頰愈發紅潤,欲語還休。
“我……”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對吧?”顧以涵重又躺下,“再過一個月我滿二十周歲,早就脫離未成年人的行列了——”
孟岩昔突然覺得自己百口莫辯。
他愣了幾分鍾,終於反應過來,先去廳裏找到藥店的購物袋,折回臥室,徑直走到床前想把袋子裏的物品展示給她看。
“小涵,你看,其實我買的都是……”
她卻像是一株生長在白色床單上的藤蔓植物,出其不意地伸展著觸角,將他緊緊纏住。購物袋打翻了,裏麵的東西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床。她不去看,也不吭聲,但兩條胳膊相當用力地勒住他的脖子,一刻也不肯放開。
“小涵……”
“噓,別出聲。”
她貼上來,微微顫抖的唇瓣夠著了他的,深深吻了上去。他以一個半坐半躺的別扭姿勢倚在床邊,與她之間,僅隔一層薄被和酒店提供的浴袍。
憑心而論,目前的膠著狀態,似乎是常在魂牽夢縈的時候出現,亦是他期盼已久的。他們胸前的肌膚已經慢慢地貼在了一處,心跳狂飆,像極了疾馳賽車上的儀表盤,讀數節節攀升。
但不知為何,腦海那一點點僅存的理智毫不講理地奮力跳了出來,飄在半空中衝他犀利地冷笑:孟岩昔,瞧瞧你都在做些什麼?!你心心念念要給她的承諾在哪裏?既然已作出了鄭重的決定,就不該如此荒唐行事,不是嗎?一句話,兩個人,牽手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