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歎了口氣,“我也隻是年輕的時候,偶爾從長輩口中得知,林家這雙國公,還在咱家隻上,隻是這敕封,安國公先是拒辭不受,後雖接受,卻也請旨退回山林,靖國公雖一直留在朝中,但這爵位傳來傳去的,不知怎的,到了林姑爺父親一輩竟被奪了爵位,收回鐵券。”停了半晌,方又說道,“聽說,兩家初時倒也親密,後來,安國公無嗣,便要從靖國公這過繼一個,可這邊也隻得一嫡一庶,無法,也隻得將庶子過繼……”
以庶充嫡!雖說是出於無奈,可這牽著爵位承襲,那就是最大的短處了。老太太歎息,“別說靖國公,就連當時的世子——林姑爺的祖父,據說也是不同意的。”那是當然,一個小小的庶子,日後有可能就和自己平起平坐了,這誰能願意。“可當年安國公娶的正是□□爺嫡女,太宗爺親妹,正經的皇親國戚,既是公主願意,誰還能說什麼,這事兒便也定了下來,為著這事兒,兩家便疏遠了,後來,老聖人繼位,老一輩兒都沒了,安國公府又在蘇州鄉野,幾乎不出來行走,漸漸的,人們也就不再提起他家,”說到這兒,老太太皺眉思索了半晌,才猶豫著說道,“連當今繼位的時候也沒提起他家。到了如今,林海以詩書起家,也不算墮了這公府門楣,可這安國公的後人,沒了世襲爵位,也不見人來科舉傳家,不知道現如今怎樣了。”
眾人恍然,都跟聽了一出大戲似的,沒想到啊,這林家當年還曾這等風光,王夫人、王熙鳳等人想著,公侯出身又如何,如今也不過是個無爵無職的鄉村之家,而賈璉卻想著揚州時林暉的行事做派,隱隱覺著不是那麼回事兒,見王夫人、鳳姐等眼露輕蔑,不由的皺了皺眉,賈母想了想,又問道,“璉兒見過這林家小子,可覺著他如何?”
賈璉略一頓,方才回話,“在揚州時因姑父的緣故,與他到也隻得幾麵之緣,不過,看其行事倒不像是那等上不得台麵的,倒也大方得體,頗有氣度的樣子。”
王夫人在這邊緩緩點頭,“到底是你姑父親自選的,總不會錯了大褶。”
賈璉硬著頭皮,沒有附和,賈母歎了口氣,“不論如何,將你妹妹托付與個陌生人,總是讓人心裏不踏實。”
鳳姐聽了這話,忙道,“老太太若是不放心,便派個人去瞧瞧就是了,若是妹妹過的果真不好……”
賈璉聽了這話,忙擺了擺手,“姑父臨行前特叫了我去跟前,說與我聽的,讓林妹妹與他哥哥一同回老家守孝,且林家表弟也與我說,守過重孝一年,便會與林妹妹來京,替長輩們在老祖宗跟前盡孝。”
王夫人想著,果然最後還是要來沾榮國府的光,心內便越發的不屑起來,口內卻稱佛,“阿彌陀佛,果然這林家哥兒是個識大體的。”
賈母聽罷,也知道這個時候讓黛玉違逆父親遺命甚是不妥,便也不再說什麼。這才笑著道,“璉兒這一路辛苦,快回去好生歇著,家裏有了大事,還要你這年輕人跟著仔細張羅著。”說的一屋子的人登時便是滿臉的喜色,賈璉也是心內一喜,便也就起身退了出來,鳳姐隨後,跟著回了自己的院子。
賈璉忙問,“看來事情是真的了?”
鳳姐笑著回,“這麼大的事兒,誰還有膽子誆你不成。恭喜國舅老爺!!”
賈璉禁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上前摩挲著鳳姐白膩細致的脖頸,輕聲調笑道,“那我也要恭喜國舅夫人不是?”
鳳姐抿唇不語,隻拿一雙鳳眼斜睨著賈璉。賈璉心裏一蕩,也顧不得旁的,隻摟著鳳姐一陣揉捏,鳳姐也讓他挑撥的不行,總算還記得心裏有事兒,便推著他道,“別鬧,我還有正事兒問你。”賈璉隻是不理,一頓癡纏,鳳姐輕喘著問道,“你今兒是怎麼了?難不成那林家的小子還真有三頭六臂不是?”
賈璉聽了這話,方才正經起來,思忖半晌,方對鳳姐道,“你且聽我一言,日後若是林家表弟真的來了,暫且別跑在前頭衝鋒陷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