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暉念著到底這是後院,便走了個過場,見裏麵的人也沒心思搭理他,就退了出來,隻在外頭等著。
黛玉一則念著寶玉,二則怕賈母傷心太過,便也顧不得旁的,一路進去,見寶玉臉色煞白,口角流涎,人事不知的躺在那裏,賈母、王夫人二人圍在床邊,隻剩下哭了,一時忍不住,叫了一聲“外祖母”,便也扶在賈母身邊嚶嚶哭了起來。
賈母摟著黛玉,又想到早逝的女兒,更是哭的昏天黑地!
隻王夫人,看到黛玉,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一時忍不住,竟哭道,“我的兒,往日裏說了多少次,你隻不聽,偏要親近那些不該親近的!焉知不是犯了忌諱,才有此難呐!”說著,竟撲倒在寶玉身上,大哭起來,“我的兒,你若是有個好歹,可讓我靠著哪個!”
董嬤嬤聽了這話,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正要上前去扶起黛玉,偏紫鵑擋在前麵,也跟著哭的傷心,竟是沒理會得王夫人的話。
董嬤嬤隻好拿眼去看賈母,見她也仿佛哭的傷心,沒有聽到王夫人的話,可細看她摟著黛玉的手卻微有鬆動。
而黛玉似乎真的沒有聽懂,仍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董嬤嬤心內焦灼,又怕黛玉本來沒聽清,若她冒然上前,反倒讓黛玉驚覺,便按下幾分心思,想著不如等回去告訴大爺,讓大爺處置就是。這才忍下怒火,拉了拉紫鵑,偏紫鵑哭的專心,沒理會她。董嬤嬤無法,隻好給後麵的雪雁使眼色。
王夫人卻又哭起來,“你對他們素日裏千好萬好,如今怎樣!都是那些黑心肝的下流種子克了你,我的兒,從今往後,聽娘的話,離他們遠遠兒的吧!!”
賈母摟著黛玉的手已經放了下來,黛玉仍舊一無所覺,雪雁還有些不明所以,外頭的丹雀早就聽不下去了,也不管別的,隻衝了進來,拉著黛玉也哭了起來,“我的姑娘,您在南邊兒的時候都好了,前幾日卻突然犯病,大爺已經告誡過奴婢們,您今日又這樣,若是更重了,哪裏還有奴婢們的命在!看在奴婢幾個伺候的還算盡心的份兒上,求姑娘千萬保重自個兒!”
藍鶴跟在丹雀身後,就著丹雀的勁兒,扶起黛玉,邊給她拭淚,邊道,“姑娘快別哭了,老太太、太太哭的這樣傷心,您該勸著些才是。”
黛玉這才稍稍醒過神來,隻努力收了眼淚,哽咽著安慰賈母,“外祖母放心,他們一定會好起來的。”
賈母拍了拍她的手,隻看著寶玉哭的說不出話來。
王夫人卻怒叱,“哪裏來的小蹄子,都給我滾出去,都是你們克了我的寶玉,都是你們克了我的寶玉!!”說罷,又哭倒在寶玉身上,“我的寶玉~~”
黛玉被王夫人猙獰的臉嚇得一哆嗦,紫鵑這時才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擋在黛玉身前,董嬤嬤要恨死自己的優柔寡斷了,這時也顧不得其他,隻吩咐雪雁,“快去叫大爺!”雪雁應了一聲,忙忙的去了。
黛玉睜大眼睛看著賈母,見她哭的傷心,仿佛沒有聽到王夫人的話,心下一鬆,頭卻一重。
丹雀和藍鶴哪還顧得了紫鵑,兩人扶著黛玉,丹雀哭聲都沒停,隻聲音更大,“老爺、太太,您們睜睜眼吧,姑娘一肚子的委屈沒處訴,您二位快來看看呐!!”
賈母哭聲一頓,王夫人怒意更甚,藍鶴卻不待她說話,便冷笑著接道,“傻丹雀,若是什麼都等著去了的人做主,那活著的人越發沒個活路了。”又安撫的拍著黛玉的背,“姑娘別怕,大爺馬上就來!”
你道賈母如何沒有反應,卻原來是也犯了嘀咕,大正月裏,黛玉戴著孝來了賈府,卻偏偏她走了沒兩日,寶玉就被燙傷,如今又這樣,賈母如今也是急的沒了分寸,聽了王夫人的話,也有些埋怨黛玉不該在這種時候過來,她卻忘了,當日她是如何急急忙忙的要接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