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長子坐在椅子上,疑惑的看著坤寧宮太監總領附在母後耳邊說話,隨即母後的臉上便露出了幾許笑容。他皺了皺眉,待那太監總領退出去後,不由問道,“不知何事使母後這樣高興?”
皇後看著已經十二歲的兒子,麵上笑容不禁更盛,招招手,讓兒子坐的離自己更近些,這才道,“不過是後宮那些瑣事,有什麼可說的。”又怕兒子盡在這些事上用心,便囑咐道,“你隻管用心學習,萬事都聽你父皇的就是了,其他的自有母後,你無需理會!”
皇長子想了想,便點頭應允,又和母後說了會兒話,陪著用了膳,見母後露出疲色,方才告退。
出了坤寧宮,他便仿若不在意的問身邊的侍者,“不知今日父皇可有時間,昨兒寫了篇時文,先生說已經有些模樣了,我想拿去給父皇瞧瞧。”
那侍者會意的道,“奴才去問問喜總管,殿下不妨回南三所稍待片刻。”
皇長子點頭,見那侍者轉身往養心殿方向去了,這才背著手,慢悠悠的往南三所走。待回南三所等了片刻,侍者便滿頭大汗的回來了,“殿下,喜總管說皇上此時忙著,殿下若是有好文,不妨先送過去,待皇上有時間了,喜總管自會代為呈上。”
皇長子眉頭一挑,溫聲笑道,“不過是比照從前有些進步罷了,既然父皇忙著,便日後再說罷。”
侍者想了想,上前一步,小聲道,“殿下,您不妨將文章拿給老聖人看,想來老聖人……”
皇長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太妃娘娘身子不好,老聖人頗為掛心,我就不去叨擾了!”見那侍者還想再說,便擺擺手,“罷了,你下去吧!”
那侍者隻得躬身告退,這時皇長子身後的一個小太監才抬起頭來,看了看拿侍者的身影,悄聲道,“殿下,皇上似乎見了兵部蕭大人之後,便大發雷霆。”
皇長子點了點頭,小太監又低頭退到他身後。皇長子手中拿起書卷,心裏卻反複思量,自從紀希堯得封國公回京,紀勇去了西北,接掌紀家軍,德妃著實老實了一陣,可母後似乎並沒有掉以輕心,紀勇雖說與主家不睦,可他畢竟也是紀家人,這便是割不斷的血脈。
皇長子明白自個兒母後的心思,不就是怕這位紀大將軍日後真的站到三弟身後麼!他心下暗笑一聲,覺得母後太過小瞧了父皇了!既然父皇能把紀勇派去西北接掌紀家軍,那就一定是信得過紀勇的人品,相信他一定不會攪和到儲位之爭裏——起碼是短時間內不會!至於日後……皇長子哂然一笑,人心善變,變善變惡不過是一念之間,誰又能說的準呢!
皇長子興致盎然的翻了一頁書,仿佛讀的津津有味,“球球,你說,咱們那個新封的靖國公,其人如何?”
那小太監半天沒有聲音,似乎是在考慮該怎麼回話,皇長子卻也不著急,過了將將二刻鍾,方才聽那小太監細聲細氣的道,“殿下,安平郡主倒是個幸運人兒!她幼年失母,不經年偏又喪父,不想卻得了個好兄長,對其回護有佳。”
是啊,從這點上看,靖國公倒是個值得托付的人!皇長子輕柔的撫摸著書頁上的文字,似乎是被那字裏行間的情誼所打動,聲音也愈發柔和,“我已經十二歲,書也讀的夠多了,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裏路……聽說過些日子安國府太夫人及安國公一行不日就要回蘇州,我索性稟明了父皇,與他們一路南下,你說如何?”
名曰球球的小太監似乎愣了愣,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便有些苦笑著道,“殿下,皇上不是讓您先隨著林將軍好生習武麼……”
皇長子不耐煩的揮揮手,“整日在宮裏呆著,習的再好有什麼用!”
“殿下,皇上傳您去養心殿。”
皇長子不由挺直身軀,聽了回報後,便點點頭,“知道了,你下去罷。”
球球忙上前服侍著他換了衣物,又忙將他近日所作的文章整理好,仔細的裝好,皇長子見都妥當了,就又背著手,慢條斯理的往養心殿去。
待進了殿,見皇上正在奮筆疾書,皇上身邊的紅人,乾清宮大總管四喜公公正在一旁磨墨,皇長子不疾不徐的施了一禮,見四喜對他點頭示意,便輕輕的走到近前,接替了四喜的位置,拿起墨條,緩緩的畫著圈兒。
養心殿內一時靜謐下來,過了小半個時辰,皇上才擱筆,皇長子忙將自己的文章呈上,“魏師傅說兒子的文章已經有幾分意思了,兒子一時求功心切,不免急著來父皇這兒顯擺一番。”說罷,還嘿嘿笑了兩聲。
皇上看著長子寫的文章,時而皺眉時而點頭,聽了他的話,不由的笑了,“你長居宮中,不知疾苦,不懂時弊,能寫出這一番道理,倒也算是難得。”說罷,便將文章放在一旁,看著這個越來越像自己的長子,起身拉著他的手,去了東暖閣,又吩咐四喜晚膳準備些他喜歡的菜式,這才問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前幾日你母後還曾與我提起,想要請京城勳貴世家的夫人們進宮賞梅,你可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