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是繼屈原之後最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他將浪漫主義詩歌推向了頂峰。他追求自由理想、批判黑暗現實的鬥爭精神,繼承了儒家風雅比興的詩歌傳統和屈騷的象征寄托的創作手法,“凡所著述,言多諷興”。他的《古風》五十九首等還繼承了《詩經》的創作傳統,是政治抒情詩的傑作。他還繼承了陳子昂等先賢詩歌複古運動的旗幟,使詩歌言之有物,表達意向深遠。李白的各體詩歌都有佳作,尤其是樂府歌行和五七言絕句,樂府歌行如《蜀道難》《襄陽歌》《將進酒》《廬山謠》《梁甫吟》等詩,縱橫開闔,跌宕生姿,顯現出詩人天才的創造,其絕句則風格瀟灑,自然天成,為人推崇備至,其律詩則寫得氣象雄逸,可與杜甫相比,如《登金陵鳳凰台》《贈孟浩然》《秋登宣城謝脁北樓》等,都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李白的詩歌是中國文化藝術的珍寶,他的詩歌哺育和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優秀詩人和文學家。
李白對待生命是嚴肅、真誠而熱切的。他不將生命寄托在來生,隻善待今生。他為理想而奮鬥,是為了今生的幸福與歡樂,而非為了精神的永恒。在李白看來,真實地享有此生才是他的理想與願望,這表明了李白有強烈的生命意識。
倘若屈原的詩表現著為理想而奮鬥,陶潛的詩表現著為自由而奮鬥,李商隱的詩表現著為愛與美而奮鬥,那麼在李白的詩歌裏,同樣有著奮鬥的對象,那就是生命與生活。李白對生命與生活的追求是如此地執著與熱誠,以致於他在詩歌中對種種情緒的抒寫都發揮到了極致,如愁殺、醉殺、惱殺、笑殺、狂殺這些極度誇張的詞語,在別人是不常用的,但李白卻在不經意中,總是喜歡用這些特殊而醒目的字眼。這反映出李白對生活與生命的真誠而深切的感受與體驗:無論是痛苦還是快樂,是得意還是失意,李白都比別人感受得要深刻一些,要真實一些。雖然,他也追求道教幻想中的逍遙世界,但這並不能使他對此生的執著有所削減。
在李白的詩歌集裏,關於那些極度誇張的字眼比比皆是。《淥水曲》中有:“荷花嬌欲語,愁殺蕩舟人!”《猛虎行》中有:“溧陽酒樓三月春,楊花茫茫愁殺人!”《橫江詞》中有:“白浪如山那可渡,狂風愁殺峭帆人!”《當塗趙炎少府粉圖山水歌》中有:“若待功成拂衣去,武陵桃花笑殺人!”《嘲王曆陽不肯飲酒》中有:“笑殺陶淵明,不飲杯中酒。”《寄韋南陵冰餘江上乘興訪之遇尋顏尚書笑有此贈》中有:“月色醉遠客,山花開欲燃。春風狂殺人,一日劇三年。”《答裴侍禦先行至石頭驛以書見招期月滿泛洞庭》中有:“恨不三五明,平湖泛澄流,此歡竟莫遂,狂殺王子猷。”《陪侍郎叔遊洞庭醉後》中有:“劃卻君山好,平鋪湘水流,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在《贈段七娘》中有:“千杯綠酒何辭醉,一麵紅妝惱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