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人與宇宙,自然交融(1 / 1)

李白的一生,深受道教的影響,將宇宙人化和人宇宙化,使他的詩歌變得曠達而豪放。在道教理論中,人和宇宙都是由同一的基礎而生的,因此人與宇宙同源。

葛洪在《至理篇》中說:“夫人在氣中,氣在人中,自天地至於萬物,無不須氣以生者也。”這就是說,天地萬物都是由氣產生的。正因為同源,所以人與宇宙都可化而為一,不分彼此。莊子所說:“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都是講的宇宙天地與人可化而為一的意思。

正因為李白崇尚道教理論,所以在詩歌創作中不自覺地受到了道教的影響,將宇宙人化和人宇宙化。例如將宇宙人化,這是李白處理自然事物的常用手法。李白心目中的宇宙是有精神力量的,所以在詩歌中將自然賦予了一種人格化,如《題情深樹寄象公》詩雲:“腸斷枝上猿,淚添山下樽,白雲見我去,亦為我飛翻。”將白雲人格化,使它也通了人情。

如《月下獨酌》:“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李白與月亮幾乎成了知心朋友,無法分開。

又如《對酒》中有:“勸君莫拒杯,春風笑人來。桃李如舊識,傾花向我開,流鶯啼碧樹,明月窺金罍。”《獨酌》中有:“春草如有意,羅生玉堂陰,東風吹愁來,白發坐相侵。獨酌勸孤影,閑歌麵芳林,長鬆爾何知?蕭瑟為誰吟?”在《待酒不至》中有:“玉壺係青絲,沽酒來何遲,山花向我笑,正好銜杯時。”將春草、桃李、花朵、明月等,天地萬物,都擬人化,讓人讀了感覺到親切可愛。在李白看來,這些事物都是有生命的存在,像人一樣在表達著無窮而豐富的感情。從李白將這些事物擬人化來看,他對自然界的萬事萬物都有一種強烈的熱愛之情,是李白情深的一種表現。

在李白所作的將自己宇宙化的詩歌中,最典型的是《獨坐敬亭山》:“眾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閑,相看兩不厭,隻有敬亭山。”這首詩寫鳥飛雲去,喻眾人各有所趨,避我而去;唯有敬亭山不舍我而去,無情者反最有情,這正是對人間世態炎涼的諷刺。山中獨坐,與物俱化,寫出了心中的大孤獨感,仿佛如萬古不動的大山一樣的孤獨。

《山中答俗人》詩雲:“問餘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這首詩中,李白深得道教之旨,心閑無事,似乎與桃花流水等一樣悠閑自在,達到了與物同化的境界。這首詩具有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妙處,如同陶淵明的田園詩歌中說“欲辯己忘言”,達到了物我兩忘與物同化的地步。

由於李白將自己與宇宙連成了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所以詩歌展現出一種與宇宙同在的曠達情懷,心胸裏似乎包攬著整個宇宙,整個宇宙也都在他的心中,所以李白的詩歌展示出一種宇宙氣息。長江、黃河、山川、銀河、雲彩、月亮等一切宇宙物體都在李白的胸懷中,並被賦予了真情。這展示了李白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曠達胸懷,展示了他對自然界的關切與熱愛之情。

在李白的詩歌裏,向我們展示了一個全新的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融的關係。在李白的世界裏,他關心自然界裏的一切自然及動植物,他與周圍的自然界生物都有機地融為了一體。在中世紀,由於科學還不發達,人類與自然界之間存在著嚴重的對立關係。在一個莽莽叢林、野獸橫行的自然世界裏,自然與人之間的敵對關係是很顯然的。但李白所展示的,卻不是人與自然間的恐怖、緊張,而是一種和諧交流的關係,一種自然人化和人自然化的互為朋友式的親切關係。這是一種人與自然關係的全新突破。

建立和諧的人與自然之間的關係,是人類社會的普遍願望與要求,李白的詩歌把人們帶入了一個很完美的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世界。這種對自然的關懷之情,展示了他內心深處對自然界的深刻感情,展示了對自然界的博大的愛,是與當時到處戰亂頻繁,人民生命如草芥一樣的現實相對應的。李白的這種對自然的博大的愛,是對現實到處充滿仇恨與不可調和的對立關係的反抗,以此來喚醒統治者要體恤生命,建立和諧的人類社會。

在李白這樣一個博愛者看來,自然界的一切和人一樣,都是有自己生命的。風、河流、山川、銀河等,給人類帶來了很多益處很多美好,人類應該好好感受它們的美,好好與它們交流,從而好好地珍惜它們。如果人不能體恤天地萬物,自高自大,則人類就會遭受自然的報複,最後自我毀滅。人類在這個世界上生活,如果離開了這些良好的自然環境,就如同魚離開了水一般,將無法生存。所以,必須協調好人類與自然的關係,關愛微小生命與親近自然。

“大智不形,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同樣,天地有大美而不言。而天地的大美,在於人類與自然界之間的和諧相處,在於大自然的美好,在於人能真實地感受到自然之美,憐愛自然之美。李白可謂是能真實地感受自然美的智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