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的一瞬間，莫於川險些被刺目的陽光閃瞎了眼——
透亮的陽光穿梭在金色的樹林裏，腳下厚實的落葉輕輕用力便會感覺到輕微的陷落感，發出吱嘎的哀鳴，明明是無比真實的場景，可是莫於川卻不由地怔了足足三分鍾。
冷清的公寓不見了，浴室不見了，該死的馬桶蓋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會是N大球場邊的樹林？！
這個鬼地方早在大二的時候就已經被拆掉改建教學樓了吧？
莫於川張口結舌地瞪著眼前的場景，手指禁不住掐了一下手心——疼痛的感覺是那麼真實，耳邊甚至能聽到籃球拍打在地麵的悶響，以及學生的吵雜聲。
所以說，之前的一切才是夢境，而現在的自己才是真實的？
莫於川挑挑眉，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樣子。
黑色的褲子，白色的襯衫，領口大敞，露出結實的小麥色胸膛，生日當天精心挑選的領帶還鬆散地掛在脖子上，已經皺得好像一條發黴的海帶。
仔細地聞聞袖口，還帶著無法忽視的酒臭味道。
即使說是夢遊也太過牽強，這片林子自己是不可能認錯的，當初被移平的時候，他和其他好多學生一樣，都很舍不得。
莫於川有些不清醒地揉了揉抽痛的眉心，煩躁地一把扯掉了領帶，纏繞在了手掌上。
“管他呢，就當是做夢吧。”
他搖了搖頭，宿醉使得他的頭痛愈加劇烈，心情也連帶著並不是很好，腦子裏也一團亂七八糟。
既然夢到了這裏，舊地重遊也不錯。
打定了主意之後，莫於川踩著自家的棉拖鞋，兩手抄進口袋，做出一副散漫的樣子，打算邁開步子，卻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吵吵嚷嚷的交談聲傳了過來——
“怎麼辦？林老師不在的話，我們學院就缺一個人上場啊。”
“我變裝替他？”說話的是個女生。
“你變性先。”
“……”
“那我來代替？”說話的是個男生。
“你整容先。”
“……”
莫於川饒有興致地倚在樹邊看著那幾個年輕的學生嘰嘰喳喳，記得自己大一的時候，也有發生過這種事情。
教師運動會的自行車比賽，結果因為一個導師生病缺席，導致整個學生會都急得要上吊，最後還是去其他學院借了導師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聲刺耳的大叫驚醒了他的回憶，莫於川一個激靈，就聽其他人也在怒，“你叫什麼啊？”
大叫的男生並不理會他人，徑自哆嗦著手指指著倚在樹邊的莫於川，“啊啊啊啊啊啊啊！”
“……”
莫於川左看右看，周圍確實沒有其他人，於是他默默地挑眉，指了指自己，“我？”
大叫的男生死命點點頭，瞪著他突然以熊的力量豹的速度飛快衝過來，猛地握住他的手，“老師！你哪個學院的？”
莫於川抽搐著嘴角看著自己被他汗濕的爪子緊握的手，不置可否，“有事？”
男生喘了好久才把心中的激動平息下來，認真而鄭重地問道，“老師沒有報名參加單車越野吧？”
單車越野？
莫於川的心裏突然砰咚一聲，不敢置信地看著男生的臉，打量了許久，然後緩慢地搖了搖頭，“沒有。”
“那太好了。”
男生激動地握著他的手道，“請問老師能不能幫我們一個忙呢？”
等莫於川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幾個人簇擁著拽到辦公室裏，正在享受著帝王級的待遇——
被伺候著換鞋子。
“老師你剛睡醒吧？是住在教職工宿舍嗎？竟然還穿著拖鞋。”
替他換鞋的是一個女生，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眼角眉梢還帶著些嫵媚春情。莫於川抿著唇看著她，覺得心髒都跳得有些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