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戰功顯赫,卻引起了朝中大臣與朝廷的猜忌:左宗棠擁兵自重,怕會形成尾大不掉之勢。於是,左宗棠就被朝廷召回了北京,並且入值軍機處。然而,生性剛直的左宗棠總是受到同僚們的排擠、甚至還時不時地惹怒慈禧太後。後來,左宗棠就被朝廷任命為兩江總督。上任後,左宗棠為江南的振興也作出了卓越的貢獻。
1881年2月25日,左宗棠奉旨到達北京。26日,入朝陛見皇上、皇太後。兩宮太後對他為國憂勞20餘年,慰勉有加。他上次來京陛見是同治七年(1867)八月,距今又已14年了。慈安太後看到他已衰老許多,念他多年在塞外戎馬馳驅,勉勵他說:今後擔子仍很重,國事全賴諸王公大臣襄讚。左宗棠自顧衰病,何堪當此重任,但回答說不敢不勉。
2月27日,也就是左宗棠回到北京的兩天後,清廷下達諭令,命大學士左宗棠管理兵部事務,在軍機大臣上行走,擔任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並負責管理兵部事務。至此,左宗棠由一個地方大員入值軍機,從而參與了清政府中央決策機構,對內政、外交、軍事都有發言權,清朝廷對他也真可謂“優禮有加”了。
左宗棠在來京之前,已料到在朝中難以有所作為,他那認真負責的脾氣又難以改變。對於同僚們揶揄侮弄倒不在意,看到朝廷許多弊端,很想振刷一番,但是朝中規矩繁瑣,處處都是限製,要想幹點事,有什麼想法,絲毫難於展布。提出一個問題,同僚們就會多方阻難,而要上一道奏折,卻又急於星火,要求即刻辦好,沒有仔細研究推敲的時間。同僚們知道他要研究某一件工作時,不幫他的忙,隻冷眼旁觀,讓他一人東翻西找,尋檢資料;弄得他顧此失彼,搞了幾天還茫無頭緒,因此要辦的事大都半途而廢,真可謂有誌難酬。
在京師幾個月,他辦的事中,有兩件值得一提。一件是提高鴉片煙進口稅,因為和英國訂有《南京條約》,不能限製洋煙進口,國內禁煙也難於辦到,因此他提出增加鴉片稅捐,這樣煙價必貴,那麼癮輕者必戒,癮重者必減,由減吸以至斷癮;比起憑一紙公文禁止,反而引起官吏丁役騷擾民間,更為利多弊少些。但即使要增稅,也必須先得到英國同意。他與李鴻章於是年四五月間與威妥瑪商談數次,威妥瑪不同意提高洋煙進口稅,道理上說不過去,就采取拖延策略。左宗棠認為“天下事當以天下心出之”,即“人民的事應由人民自己來決定”。他上疏朝廷,請敕下各督撫將軍全國上下大家來討論洋煙提稅方案,反對過去那種對洋務事事守秘密的辦法。諭旨下後,雖然總理衙門的主事者認為將洋務交全國討論,事無先例,但他毅然將諭旨連同《加洋藥稅厘疏》公布於眾。威妥瑪看到事情已公開,自己又理虧,就勉強答應了。洋煙原來每百斤征進口稅銀30兩,現加征稅厘為150兩;內地私種土煙也加重捐稅。左宗棠說:“所以議加稅捐者,非為聚斂豐財起見,而在禁民為非,用稅捐示罰。”實在也是不得已的下策。
另一件事是興修水利。他來京前先遣王德榜、劉璈和王詩正共率3000馬步兵馳赴張家口,原是應付俄國威脅、準備作戰的部隊;他到京後,中俄《伊犁條約》已簽訂,這支部隊的任務也得改變。京師附近幾條河流的水患很嚴重,左宗棠對辦水利素來重視,王德榜在甘肅開過渠,也有經驗。於是奏請興修京師和直隸上源水道,調王德榜、王詩正各營到涿州修築永濟橋堤。五月十二日,他親自到涿州察看,十九日由涿州出發,勘察了金門閘壩,沿南岸河堤巡視。二十三日到達天津,和李鴻章商議修治永定河,決定由淮軍和楚軍分段工作。他認為下遊要疏浚,上遊也要整治,以防急湍和泥沙大量下瀉,決定由王詩正負責下遊,王德榜整治上遊。
宦海沉浮,政壇紛爭,大出左宗棠的所料。清朝廷中大臣們一個個是精通世故,謹小慎微,看上麵眼色行事說話,對宮廷鬥爭也多少有些了解。其中也有少數正直、愛國、有學問的人,但在封建專製的大氣氛下,隻能唯唯諾諾,隨波逐流,不敢爭先出頭,多說一句話。偏偏左宗棠是心直口快的人,他大半生是在軍營戰陣中度過,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也藏不住話。來京師一個多月,言行莽撞,在廷臣們看來,簡直是不通世故,有時說的話,連慈禧麵子上都掛不住。朝廷中對他就產生了各種各樣的看法和議論,深諳世故的人鄙夷他,好心的人為他擔憂,小心謹慎的人疏遠他,以免受他株連。背後罵他的人也越來越多。
左宗棠入京後,準備“以閑散長居京師備顧問”,除了身體原因外,還有更重要的政治原因,那就是“免入軍機被人牽鼻耳”!現在,他因為受到掣肘,被人排擠,不僅不願居軍機,而且連北京也不願久留,急於求去了。
左宗棠在7月28日和8月16日奏請“賞假養病”後,在9月6日和10月5日連續兩次以病奏請開缺。10月28日,清政府授予左宗棠兩江總督兼允辦理南洋通商事務大臣,左宗棠乃於賞假期滿的11月27日以“病痊銷假”,接受兩江總督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