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吳鉤”休息艙——
不滿意親昵的氣氛被奧楞攪得一團淒慘,也為了防止爺爺可能出現的騷擾,達Q娜打發埃美爾檢查飛行梭,拉著麥克斯維跑進休息艙。打開“千井星際”,蛇特星人的纏綿歌聲飄出來:“喔喔咯咯……”
“可以……關掉嗎?”黑發男人差點閉過氣去。聽不懂是其次,別謀殺他的腦細胞行不行?
“哦!”達Q娜想了想,調整接收數據,未幾,變為地球人的歌聲。
還是……聽不懂,但好點,不會死腦細胞。
麥克斯維搖搖頭,走到類似酒吧台麵的懸浮桌邊坐下。盯著翻開的曆史書,他突然開口:“達達,我為什麼能聽懂宙外星係的語言,看懂你們的文字?”
“用宇磁波刺激你的大腦皮層,增加語言數據即可。”
“你們的學習都這麼簡單?”
“對於日常使用的知識,我們沒必要浪費太多時間去學習。而且,就算在大腦內輸入所有知識,長時間不用,皮層上的信息也會慢慢磨平消失。”
“……”學以致用是吧?黑發男人點頭,目光鎖在調配泛大陸氣腫液的女子身上。良久,他輕問:“達達,法盟會給你什麼懲決?”
手上動作停頓片刻,女子“噫”了聲,不回頭,答道:“奧楞說失去自由,法盟大概會讓我麵壁反思。”
“受罰,是因為……護甲艦受損嗎?”聲音更輕了。
“對。”
“因為……我和埃美爾打賭,修改了航道數據。”幾近歎息的聲音,是肯定。
“……可以這麼說。”達Q娜不怎麼在乎地聳肩,一杯泛大陸氣腫液送到他麵前。單掌支頜,深紫色的眸定定看他,發現他的異常。
嘴角掛著淡笑,非關愉悅,倒像是諷刺,隱隱透著令人憐憫的悲傷。
他這抹諷刺,給誰?
不淬毒汁的夜眸微顯黯淡,恍恍惚惚間,仿若飄浮著一層嘲諷。金屬的流光映射其中,卻激不起半卷波瀾。此時的他,像逸散在宇宙邊沿的光之須,縹緲而孤獨。
“麥維……”情不自禁貼近,輕輕在他耳邊叫喚。不見得想吻,隻是想親近些。
倏地,他側身躲開她的親近,神色怪異地盯著她,“達達,因為我一時的好奇打賭而牽連你受懲罰,你不生氣?”
“氣啊。”她皺眉,對他的遠離極為不滿,“我已經氣過了。”還差點把他當宇宙垃圾扔掉。
“你……不責怪我?”
“怪啊。”鼓起腮,她點頭,“已經責怪過了。”
“可我並沒覺得受到你的責怪,甚至……”他甚至從未愧疚過。
除了脫離致命笑巫後流露的些許怒意,她真如自己所言——“我會合理支配自己的意識,無謂的事不必保留太長時間。”
如此的輕描淡寫啊……因為沒有生命的威脅,所以生氣責怪也可有可無嗎?
“如果……”他澀澀開口,“因為我一時的好奇,害得飛行梭被毀,而你將麵臨生死存亡的危機,你也這麼灑脫,這麼不介意?”
她的表情有一秒驚訝,隨後開懷大笑,“麥維,黑暗宇宙中誰有能力毀滅我的飛行梭?你就為這麼點小事不高興?還是……介意我受懲決?”
這是不是關心她的表現?她樂嗬嗬捧起自己的小下巴。
看著自我陶醉的紫眸女子,麥克斯維慢慢垂下眼簾,胸口如同塞了一團厚厚的棉花,呼吸艱澀,令他難受萬分。
她可以輕描淡寫,他不可以。
記憶的存在,總引誘人類在潛意識裏比較某些事情,兩者或許不盡相同,但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太空葬”,那是……那些是他的夥伴啊……
“達達,你對每個救助的人都這麼……體貼入微?”他試探著問。
“當然,我們尊重生命的存在。”話,隻說前半句,後麵的被她隱去:前提是救助的生命體對飛行梭不會造成傷害,否則,依據宇宙平衡法則,可以不救。
“你發現我的時候,我……死了?”
“以地球的醫學水平,你是死了。在我們看來,你隻算昏迷。”倚在他身邊,她聊勝於無地拍拍他的肩。
“我的……呃,死因,是什麼?”
“昏迷,窒息。”
“達達……我真好奇……”有點好奇她了呢……罪惡的黑眸盯著質感一流的淡紅卷發,帶著些許迷惑,潔淨的指挑起一縷,歎息吹在她頰邊,“我小時很笨,長大了好點,差強人意。我醉心宇宙研究,似乎……”他傾頭想了想,毫不知自己無意間展露的迷人微笑令她一陣陣暈眩,“與生俱來的感覺。大學時申請進入國際聯盟宇航署,很幸運通過考核,隨後是長時間的訓練。我的工作研究成分居多,一年至少九個月待在太空。為了建設冥王星空間站……嗬嗬……你知道嗎,曾經有一段時間,天文學家認為冥王星不是地球九大行星之一。他們總是胡亂規定是什麼不是什麼,也不問問那顆星球願不願意被這樣劃分。”
她點頭,非常同意他的最後一句。
“我的導師……”他抬頭,唇角升起緬懷而回憶的笑,“可以說,他既是一個激情的智者,又是一個執著的強者。這次飛行前,他來送我……”聲音低了下去,“飛船離開地球十天後,有消息傳來,說我的論文是剽竊來的。我成了剽竊醜聞的主角,揭發醜聞的正是我的導師。”
“真不幸。”她輕輕嘟了句。
“也許吧,那時我想,為什麼不是其他人而偏偏是我的導師。如果揭發我能讓他的晚年生活寬裕一些,我不怪他。我可以忍受同航夥伴的眼神。有句古話……啊,就是我的國家古人的話:禍不單行。當時飛船載了一批動物做太空養育,大概沒鎖牢,一條蛇從籠裏飄出來,鑽進了製氧艙,將機器攪得一團亂,結果它自己也成了肉碎。飛船無法供氧,艙內殘存的氧氣隻供十人呼吸一小時,而火星空間站的救援船要一個半小時之後才能到達……”
“所有為了節省氧氣,你這個論文剽竊醜聞的主角就被他們當成垃圾拋進宇宙。”她已經推想出他含在口中的話。
“對。”他垂眸,不再說話。其實……不想比較什麼,他隻是難受。
淡淡的表情,淡淡的眸子,淡淡輕抿的唇……她想她喜歡淬滿毒汁的眼睛多一點。
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達Q娜等待下文。
三分鍾……五分鍾……七分鍾過去,她用手肘拐他,“還有呢?”
“還有?”他這樣還不算倒黴?
當然!眼神這麼說著,她咳嗽一聲,提醒:“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同時應付11個地球情人。”
他表情怪異,“達達,我和你談的是科學剽竊和太空站。”
“對,這個已經聽過了,接下來你可以說點別的。比如你是怎麼和11個情人交往?”
聞言,他張張嘴,嘴角抽搐,想大笑,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最終形成啼笑皆非的表情——他想談的是知識,想聽她對剽竊醜聞和空間站建設的見解,譏諷他落後也沒關係,可……她卻隻想知道他的……私生活?
“達達……”
“是一天換一個,還是白天一個晚上又一個?”
“……”
“是——”
“達達,還有多少天才能抵達宙外星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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