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駕,護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麗景台大殿中亂成了一團。
兩個宮女被幼娘攔住,也使得李顯總算是恢複了鎮定。他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裝,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卻見丹陛的另一側,出現了一個舞姬。
那舞姬一眼看去,就是個胡姬,生得頗為嬌媚。
也許是剛才的大亂,她慌不擇路爬到了丹陛之上。
李顯正要斥責這胡姬,卻見胡姬手拍腰間長帶,倉啷一聲,一支軟劍便出現在手中。
“武瞾,死來!”
那胡姬二話不說,挺劍就刺。
軟劍在刺出的一刹那,唰的挺直,寒光閃閃。
原本,幼娘是站在武則天的身後,負責保護武則天的安全。可現在,她被那兩個刺客引開,武則天身邊竟無人保護。
武則天坐在龍椅上,瞳孔驟然放大。
她卻不驚慌,而是看著那胡姬撲來,眼見越來越近,突然啪的一聲拍擊在龍椅扶手之上,一道冷芒飛出,一支小箭如閃電一般射向胡姬。
胡姬的身手不弱,手中軟劍一顫,便拍飛了小箭,繼續撲向武則天。
不過,她還是停頓了一下。
也就是在她停頓的一刹那,幼娘已經覺察到了不妙,雙劍逼退了兩個宮女之後,騰身而起,身體在半空中舒展開來,若嫦娥奔月一般……手中的雙劍唰的脫手飛出,宛若流星。
胡姬當然可以繼續攻擊武則天,但也必然會被幼娘所殺。
所以,她不得已隻好向旁邊閃躲。
而趁此機會,幼娘已經到了武則天身前,雙手虛空一招,那兩口短劍便飛回手中。
“保護聖人和太子。”
她嬌叱一聲,便向胡姬撲去。
武則天依舊端坐在龍椅之上,鳳目含煞。
“不要放走一個刺客,所有人都不得離開麗景台。”
她厲聲喝令,從丹陛周圍撲上來了數以十計的千牛衛,便把那兩個宮女包圍在中間。
胡姬見狀,也知道不妙。
最關鍵的是,幼娘的劍術太高明,高明到她根本無力抵擋。
見此情況,她也不敢戀戰,手中軟劍刷刷刷連環刺出,趁著幼娘後退的刹那,便轉身朝丹陛下跑去。
可沒等她跑下丹陛,迎麵一團黑影襲來。
一張沉甸甸的酒案呼嘯著砸向胡姬。她此時,已來不及閃躲,被酒案狠狠砸在了身上。嬌軀被那酒案砸的淩空飛起,那胡姬哇的噴出一口鮮血,便摔落在地上。
這胡姬倒是個狠角色,吐血之後,反而激起了骨子裏的凶性,翻身爬起來,從地上抄起軟劍,又向武則天撲了過去。隻是這一次,她再無任何僥幸……楊思勖已經到了丹陛上,見胡姬上來,臉色陰沉,手中大槍一顫,嗡的刺出。
“賤婢,找死!”
楊思勖的身手極為高明,就連楊守文也非常敬佩。
那胡姬又如何擋得住他這凶狠一槍,手中軟劍一下子被崩飛出去,旋即一槍透胸而出。
與此同時,楊守文也衝上了丹陛。
他快走兩步,到了那胡姬身邊,卻臉色微微一變。
“魯奴兒?”
她認得這胡姬,竟然是當初在碎葉城相識的魯奴兒,也就是薄露的外孫女。
魯奴兒已倒在血泊之中,口中不斷有鮮血流淌而出。
那小麥色的肌膚,呈現慘白。
她看到了楊守文,眼中卻閃過一抹柔色。
“長老,我們又見麵了!”
“你怎麼……”
楊守文本想說,你堂堂突厥的公主,為什麼要跑來做刺客?
但話未出口,他又咽了回去。
他想明白了……以默啜那涼薄性情,之前對魯奴兒好,怕更多是因為薄露的原因。
薄露已經死了,魯奴兒母女對默啜而言,也就沒了利用的價值。
所以……
他想到這裏,走上前,在魯奴兒的身邊蹲下。
卻見魯奴兒伸出手,握住了楊守文的手掌,輕聲道:“長老,再見你,魯奴兒好開心!”
說完,她頭一歪,便沒了氣息。
不知為什麼,楊守文的心裏突然一陣絞痛,眼中淚光閃閃。
這是一個極為可憐的突厥女子!想當初,在碎葉城的時候,魯奴兒就對他生出情愫,他當然知曉。隻是,那時候他身負任務,不可能接受這麼一段美好的情感。
可是,當看到魯奴兒死在他麵前的一刹那,楊守文覺得,好難過!
“青之!”
武則天在幼娘的攙扶下,走到了楊守文的身邊。
此時,兩個宮女已經被千牛衛拿下,跪在一旁。
而麗景台大殿中,張易之兄弟也被按在地上,一動不動。
武則天輕聲道:“你認得這胡姬嗎?”
楊守文抬起頭,輕聲道:“陛下,這胡姬名叫魯奴兒,是默啜的女兒……當初我去西域時,與她相識。她是薄露的外孫女,薄露死後,我就不知道她的下落。”
“大兄,你沒事吧。”
“我……沒事!”
楊守文伸手,把魯奴兒的眼睛合上,慢慢站起身來。
他深吸一口氣,而後強笑一聲道:“隻是想到了一些往事,所以心裏有些感傷。”
幼娘似懂非懂,可武則天,又如何看不明白呢?
楊守文和這胡姬之間,一定有某種不為人知的關係……
她伸出手,拍了怕楊守文的手臂,而後朝張易之兄弟看去,目光驟然間變得森冷。
“楊思勖!”
“臣在!”
“朕命你立刻率人前往奉宸府,將奉宸府所有鷹犬拿下。
若有人敢反抗,勿論身份,格殺勿論……來人,把張易之兄弟拉出去,碎屍萬段!”
她甚至不準備去審訊張易之兄弟,也不打算廢話。
張易之倒也光棍,掙紮著站起來,向武則天躬身一揖,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