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反郝部 樹立警標
1945年8月,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抗日戰爭取得了勝利。蔣介石依靠美國人的支持,想一舉消滅共產黨領導的部隊。內戰不可避免,這個時候情報工作就顯得十分重要。黨組織加強了與張克俠、何基灃的聯係。
抗戰勝利以後,張克俠、何基灃一起到信陽受降,何基灃的身份也是國民黨軍第三十三集團軍副司令。受降不久,蔣介石命令三十三集團軍由張克俠帶隊開往徐州集結。10月,蔣介石發布命令,重新組編軍隊,準備向解放區進攻。第三十三集團軍改稱第三綏靖區,並將偽軍郝鵬舉部劃歸第三綏靖區指揮,張克俠任中將副司令。
張克俠、何基灃將郝鵬舉部安排在台兒莊駐防,他們的用意在於使該部便於受到解放區的影響,適當時候舉行起義。
郝鵬舉河南閿鄉(今靈寶市)人,1903年1月出生,國民革命軍中將。郝鵬舉早年就讀於洛陽的河南省立第四師範學校,1920年加入馮玉祥的西北軍,原是馮玉祥的傳令兵。1925年郝任西北軍幹部學校大隊長,同年被派往蘇聯烏克蘭基輔兵種混成幹部學校學習炮兵指揮,但未及學成,郝便放棄學業回國參加五原誓師,因此為馮玉祥不喜,回國不久即當了少將旅長。本來是馮玉祥一手栽培起來的人,但在中原大戰期間卻叛馮投蔣。以後他有奶便是娘,屢換門庭,追隨過陳立夫、胡宗南。
抗戰爆發後,郝鵬舉在胡宗南麾下任參謀,在胡宗南的安排下出任中央軍校西安七分校少將總隊長一職,但不久又因為與一位團長的夫人通奸事敗而被蔣介石親自下令羈押。1940年,郝鵬舉設法越獄成功,投奔當時在汪精衛政權任職的繆斌,在其推薦下得到重用,先是策反了蘇北的地方實力派——國民政府魯蘇遊擊副總指揮李長江,後又於1941年出任汪偽“中央陸軍將校訓練團”教育長。
1944年,郝鵬舉被任命為“淮海省”省長兼省保安司令,駐守徐州,建立起四個師和一個獨立旅的武裝力量,被封為汪精衛政權第八方麵軍總司令,成為一個地地道道的大漢奸。
抗戰勝利後,蔣介石出於發動內戰的需要,將郝部收編為第六路軍,任命他為新編第六路軍總司令,實際上是用他來當炮灰。郝鵬舉由於背負著“漢奸”惡名,始終不得國民政府重視,蔣係軍政人員根本不把郝鵬舉當人看,不斷對郝部敲詐勒索,引起郝鵬舉與該部將士的強烈不滿。收編不久郝鵬舉就接到命令要求其盡快向新四軍發動進攻,郝鵬舉認為國民政府在借刀殺人,於是開始同中國共產黨秘密接觸。
郝鵬舉也知道自己不是蔣介石的嫡係,按照他一貫腳踏兩隻船的性格,為了保全自己,曾向解放軍進行了試探。因此,策反郝部有較大的可能性。
張克俠和郝鵬舉有一層特殊的關係,他們同是西北軍故舊,又同是1926年被派到蘇聯去學習的,兩人是相識二十年的熟人。現在郝部劃歸張克俠、何基灃的第三綏區指揮,張克俠又是他的上級。所有這一切,都有利於張克俠去做郝鵬舉的策反工作。
1945年12月,陳毅派出的密使張國恩通過國民黨軍第六路軍一師師長、中共特別黨員乜庭賓的關係,與張克俠接上了頭。
1945年底,張克俠護送陳毅派來的代表馮文華離開徐州時,再次來到郝部做郝鵬舉的工作。此時已受盡蔣係軍政人員敲詐勒索之苦的郝鵬舉,他知道張克俠不會到老蔣那裏告他的狀,就把滿腹牢騷吐了出來。他說蔣介石不把他當人看,比日本人對他還更壞。或許是想投石問路試探張克俠,訴苦之後,郝鵬舉還感歎“不知出路在哪裏”,懇求張克俠給他指條生路。
“對你來說,隻有一條生路,那就是起義投奔共產黨!”張克俠見郝鵬舉還用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就嚴肅地告誡他說:“不要再猶豫了,不當機立斷就會反受其亂。起義的事決不能再遲疑,否則等老蔣動了手你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12月31日,山東野戰軍參謀長宋時輪和膠東軍區政治部主任兼社會部部長王少庸在張國恩的帶領下,順利抵達乜庭賓的師部。乜庭賓也是第一次見到中共方麵的高級領導人,異常高興。張克俠與何基灃(國民黨第三十三集團軍副司令)也趕到了乜庭賓的師部。雙方密談了六七個小時,直到淩晨兩點鍾才結束。在這次談話中,張克俠和何基灃向宋時輪提出:應利用第三十三集團軍總司令馮治安希望保存實力、不願打內戰的心理,由他們勸說他按兵不動,與國民黨淮海綏靖公署長官、第六路軍總司令郝鵬舉一起滯留於現有陣地,叫國民黨第十九集團軍(總司令陳大慶)單獨北進,以便讓解放軍集中優勢兵力,消滅陳大慶部。然後,力爭馮治安、郝鵬舉部向徐州退卻,解放軍則正好可以乘勝追擊,形成對徐州的包圍。
在梁漱溟等人的斡旋下,新四軍軍長陳毅派遣郝鵬舉在蘇聯的同學朱克靖前來郝部勸他起義。郝鵬舉不見真神不燒香,他提出要見解放軍的領導,問張克俠有沒有辦法聯係上。1946年1月4日晚,張克俠親自陪同他,到了兩軍陣地前,秘密會見了陳毅。陳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給他分析了國內的形勢,講清了我軍對起義人員的政策,希望他認清形勢退出內戰,舉行戰場起義。郝鵬舉當即表示:一定考慮陳毅的建議。
就在這緊要關頭,張克俠在顧祝同的徐州行營看到了一份密件,內容之一是“要將部隊重新編組,第三十三集團軍改為第三綏靖區,將郝鵬舉的第六路軍劃歸第三綏靖區指揮。”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做,密電解釋說,這是按照蔣介石的指示,要把改編和未改編的偽軍全部解決,以應對全國輿論要求懲辦漢奸的強烈呼聲。密件的另一個內容,是關於進攻解放區的作戰部署。
l月7日,張克俠趕到台兒莊郝鵬舉部的駐地。他在與郝鵬舉交談時,故意將蔣介石已下令解散偽軍的消息透露給了郝鵬舉。張克俠見時機已到,就誠心誠意地對他說:“老蔣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不可能把你當嫡係。”說著張克俠將一份蔣介石從南京發來的絕密件給郝鵬舉看。郝鵬舉一看,是蔣介石要解散偽軍的命令,當時氣得禁不住哭了起來。他對張克俠說:“你現在是我的上級,你我有二十年的交情了,你說我該怎麼辦?我一定聽你的!”
經過陳毅的感召、在張克俠、朱克靖等人的努力,1月13日郝鵬舉在國民黨的逼迫下,終於率部起義。郝鵬舉宣布“退出內戰”,率部改編為“華中民主聯軍”,駐守贛榆縣。
郝鵬舉所部的12000多名官兵在魯南戰場上的起義,使解放軍避免了不必要的犧牲,同時順利地結束了魯南戰役,給蔣介石國民黨以沉重打擊。盡管事隔一年之後,郝鵬舉又在蔣介石的誘降下叛變,但在當時的背景下起義在政治上還是產生過積極的影響。
同年6月,張克俠以送馮玉祥赴美考察為由,從徐州來到上海,秘密與周恩來接上頭。周恩來指示:“現在,要多向蔣軍官兵,向那些高級將領和帶兵的人,說明我們黨的政策,指明他們的出路。蔣介石是一定要打內戰的,他要打,我們就打!我們不但在戰場上狠狠回擊他們,也要從敵人內部去打擊頑固派。要爭取策動高級將領和大部隊起義,這樣,可以造成更大聲勢,瓦解敵人的士氣。”張克俠當即表示:“現在大多數官兵,都認識到跟國民黨走沒有出路,起義的條件是具備的。隻要黨下命令,我可以保證隨時率部起義。”
這次秘密會麵後不久,張克俠重返徐州。為便於聯絡,中共黨組織決定將張克俠的關係轉給華北野戰軍黨委。華北軍區聯絡部部長劉貫一根據黨的指示和張克俠的請求,派出了交通員,互通情報。按照周恩來的囑托,張克俠也積極展開活動。他先後找過五十九軍軍長劉振三、副軍長孟紹濂等人談話,向他們分析形勢,言明出路。
郝鵬舉起義後,並未與國民黨方麵斷絕聯係,而是秘密籌劃重新投誠國民政府,並對陳毅等人進行誘捕。誘捕計劃失敗後,郝鵬舉於1947年1月將朱克靖逮捕,並再度宣布加入國民革命軍,被蔣介石委任為第四十二集團軍中將總司令。但是其部隊旋即在白塔埠戰役中被解放軍徹底消滅,郝本人也被俘,不久喪命。
關於郝鵬舉的死有多種說法:有的說是他罪大惡極被處決的;有的說是在押解途中趁下車解手之機逃跑被擊斃的;也有的資料介紹,1947年5月,蔣介石向山東解放區發起重點進攻,魯南機關向渤海軍區轉移,郝鵬舉也被押解隨行。郝鵬舉以為時機已到,尋機逃跑。一天,當部隊撤至小清河邊準備渡河時,突然遭遇國民黨飛機轟炸。郝鵬舉乘大家隱蔽時躍起逃遁,被隨行的華東軍區政治部秘書長、魯南區黨委城工部長王少庸和解放軍戰士開槍擊斃。不管是怎麼死的,這都是他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