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狠邊臣絕殺千裏 猛將軍蕩平三秦(3 / 3)

張孟金大不以為然,“洪承疇可不是楊鶴,他是來剿的,不是來撫的。況且陝甘已平,更沒來由撫了。主撫的楊鶴尚且殺了茹成名,何況主剿的洪承疇?即便降了,姓洪的豈能放心?這張應昌是個殺人魔王,今日降了,明日就把咱切了!”

黃友才心中大奮,張孟金沒想透,神一魁隻要將咱倆的腦袋送與張應昌,自然就保住了他那顆腦袋。隻要張孟金不願降,事便可為,遂向城下叫道:“張應昌,你可願招撫我等?”

張應昌哈哈大笑,“招撫?撫你何益?還想撈個守備?夢你婆娘去吧!想活命,就投降,不降,就出來送死!”

“降不降你,容我們大頭領思量一晚,明日複你如何?”

張應昌心中暗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向後一揮手,“回營。”當晚便布置妥當。果不出張應昌所料,三更時分,一隊人馬從城中潛出,及近了張應昌大營,發聲喊殺入,卻是座空營!黃友才心知上當,叫苦不迭,伏兵四起,黃友才、張孟金哪是張應昌對手,加之心中又悔又急,亂了方寸,隻一個回合便被斬於馬下。張應昌遍尋神一魁不見,隨手拎過一個小嘍囉一問,果然是被黃友才殺了。張應昌揮軍入城,見神一魁橫屍府中,笑道:“這點兒損招都看不出,還想造反?”

見周延儒、溫體仁進來,不等二人行過禮,崇禎就打開一份奏疏,“宣大總督張宗衡說洪承疇把賊人都趕到山西來了,賊氛大熾!賊人有三十六營,二十萬之眾,他手下隻有從關中赴援的李卑、賀人龍、艾萬年三個總兵,許鼎臣還和他爭。賊已連陷大寧、隰(xí)州、澤州、壽陽、太原、汾州、交城、吳城、沁州、武鄉、遼州諸州縣,全晉震動!”讀完甩下來,“洪承疇照這種打法,不是要把賊人都趕到京城來了?”

“皇上,張宗衡所言不確。甘陝賊眾被洪承疇剿殺過半,二十萬乃是號稱。曹文詔已領三千五百精銳步騎經潼關渡黃河,進抵山西蒲州、河津,李卑、賀人龍、艾萬年亦分路守扼山西入豫、冀要隘,防禦賊東竄,臣想斷不致騷擾京畿。許鼎臣是巡撫,怎敢與總督爭兵?是因為許鼎臣駐汾州,賊據吳城,窺汾州,故鼎臣請求援兵。”周延儒道。

“什麼是三十六營?”

“賊首王嘉胤死後,其眾並未潰散,而是推舉外號叫作紫金梁的王自用為首領。王自用便聯絡羅汝才、馬守應、高迎祥、張獻忠、李自成等,共三十六支,重新集結,大攪山西。”

“哼!皇太極圍京城不過十萬,內賊倒有三十六營二十萬!張宗衡再請援兵,你們說怎麼辦?”

兩人互相看看,都不說話了。崇禎也知道他倆都不知兵,看著眼前這倆大臣,忽然覺得真遇到了事,可商量的人太少了,站起身在禦案前遛了兩圈兒,“何如寵、孫承宗去了,閣員隻剩你二人了,再推一人吧。”曆任閣員多讓崇禎失望,他不想再搞大了,三人成單,湊數而已,“要推一個知兵的。”

周延儒陡然起了精神,抗衡溫體仁的機會來了。西學士子與東林友善,銳意進取,多與溫體仁之流不諧,遂一步搶出,“皇上,徐光啟學貫中西,著述頗豐,不但知天文數術,而且知農知工知兵,是中土西學弟子先驅,可領袖群倫。”

崇禎想想,倒也讚同。朝中大臣懂洋兵法、知洋火器的本就鳳毛麟角,又被孔有德一家夥逮了仨,今後誰去溝通洋人,請洋教習,購洋槍洋炮?還真少不得這些人。正要發話,高時明小跑進來,溜邊兒跑到前邊,抬手招呼王承恩,咬了一陣耳朵。王承恩打個挺,返身往上跑,差點摔在側階上,踉蹌跑到崇禎跟前兒,附耳低語數句。崇禎先是一愣,臉更沉了,“人在哪兒?”

“投大理寺去了。”

崇禎轉臉看著周、溫道:“孔有德放了孫元化!”二人瞠目結舌!“同回的還有張燾、王征。”崇禎又轉向王承恩,“謝璉呢,回來了嗎?”

“沒有。”

“去問他們,謝璉在哪兒。還有,叫徐光啟來。”王承恩應一聲出去,叫高時明去問孫元化,自己去招呼徐光啟。崇禎回座,又沉了半天,才道:“先不說孫元化,接著剛才說。”想起他倆說不出來,也不再催問,自己掰著指頭心裏過籮,把他知道的武將都過了一遍,也沒想出個三六九。

高時明小跑進來,“萬歲爺,奴婢問了孫、孫元化了。”

“謝璉怎樣了?”

“回皇上,謝大人死了。”

崇禎瞪起眼,“怎麼死的?”

“絕食自盡。”

崇禎頻頻點頭,緊咬牙關,腮幫子咬出倆酒窩,“又是一個張春啊。”

溫體仁抓住機會了,“皇上,謝璉、徐從治、朱萬年是因劉宇烈逗留不進,萊州失援,才捐軀的。”

周延儒明白這是溫體仁給自己下絆兒了,忙向前一步,“劉宇烈是臣所薦,臣有失察之罪。”

崇禎憋了半天,“逮劉宇烈下獄!”緊跟著又道:“何人可代?”周延儒是再不敢說話了,低著頭不言聲。崇禎也知道周延儒不好說話了,“現駐青州的是朱大典吧?”

“是參政朱大典,負責調度軍食。”溫體仁道。

“好,朱大典遷僉都禦史,巡撫山東,高起潛監護軍餉,叫他們兼程而進,務必解萊州之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