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回 大元帥建國西京 新督師代帝出征(1 / 3)

尤世威、王世欽、王世國、李昌齡、惠顯被帶進秦王府,見李自成高居於上,張鼐、李雙喜大喝一聲,“跪下!”就要上前動手。

“住手!”李自成喝住二人,起身下來,對幾人道,“諸位都是名將,多次敗我。但今非昔比啦,明廷式微,我旦夕可取北京。諸公助我取天下,得封侯,如何?”

王世欽大罵道:“你不過是個驛卒,異想天開取朝廷而代之,大言不慚!”

李自成不怒反笑,“驛卒?朱由檢的祖宗朱元璋還是叫花呢。”上前親解其縛。王世欽唾其麵道:“別碰本將軍,汙了我衣!”

自成麵現怒相,走到惠顯麵前,上下打量一番,“我聽說,你力大神勇,武功了得,一人殺死我十幾個弟兄。”遂臉色稍霽,“你投了我,我封你為將軍,如何?”

“闖賊,老子告訴你,榆林就從沒一個孬種!你遲早也得去陰曹地府,老子在路上等著你,把你剁碎了!”

自成回到座位上,“哼,都是為名韁利索所累。”臉上湧起殺氣,伸出一個指頭,挨個點著道:“殺!”

崇禎十七年正月初一,李自成在西安建國稱帝,國號大順,改西安為西京,建元永昌,以秦王殿為宮,追尊北宋時被契丹封為夏國王的李繼遷為太祖。李繼遷去世後其子李德明追尊李繼遷為應運法天神智仁聖至道廣德孝光皇帝,其孫李元昊稱帝後追諡為神武皇帝。李自成沿用這些諡號,並將其曾祖以下均追贈為皇帝,母呂氏為太後,冊封高氏為皇後,陳氏為貴妃,規定其父、祖以及他自己的名諱任何人不得使用。設內閣名天祐殿,為牛金星大學士平章軍國事,宋獻策為軍師,六政府侍郎之上加設尚書。隨後大封功臣,權將軍、製將軍封侯,果毅將軍、威武將軍封伯、子、男。劉宗敏、田見秀、李過、劉芳亮、張鼐、袁宗第、劉國昌、白廣恩、陳永福等封侯,劉體純、吳汝義、馬世耀、李友、劉忠、李雙喜等封伯,被封子爵、男爵的達八十人。然後,李自成在秦王殿大宴西安城中縉紳大戶,把秦王府中的金銀器皿賞賜諸人,然後道,我大軍已逼近北京,但軍中缺餉,各位不是官吏便是豪強,金銀成堆,須拿出助軍需。四周兵士環屋而立,兵器映日寒光閃爍,誰敢說個不字?牛金星宣布,曾為九卿者出銀五萬,中丞者三萬,監司者一萬,知縣者五千。金銀到手,一切安排妥定,李自成開始大修西安城,開科取士。

正月初一日的北京,大風震屋,天日無光,飛沙咫尺不能見。往日早朝,五更一過,大臣們就來到殿前等候。這一日是大典之日,大鍾鳴過卻不見人影,何曾有過這種事?但崇禎心中的憤怒已被哀傷、愁悶和絕望壓住,皇帝做到這般,早已六神無主。崇禎知道,此時再不能重處這幫大臣了。再殺一人,便要作鳥獸散。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崇禎走出大殿,驀見寒風中立著一人,崇禎招呼王承恩喚那人進殿。那人進殿跪倒叩首,“臣李明睿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平身。李明睿,為何隻有卿來早?”

李明睿起身道:“臣不知他人,臣是按時辰候宣。”

“好,就在屋裏候著吧,外麵冷。”

“謝皇上!”李明睿略一停頓,又道,“皇上,臣有請。”

“哦?說吧。”

“臣請皇上親征。”

“親征?”

正說著,各位臣工陸續來到,個個裹得嚴嚴實實,垂頭耷腦。崇禎緩緩開言:“朕久服浣濯之衣,諸卿都知道。國運衰頹,錢糧不足,修省須有實政。若依舊奢侈相高、貪僭囂淩,就不該了。先自朕躬始,撤樂減膳。朕日用膳品減去一半,各宮減去十分之四,宮女內員桌銀減去十分之三。外戚公主家以歲時進甘果,一律停免。祀典不敢議減,平時撤掉金銀器皿,改用銅錫木器。在外衙門,亦照此推行。官紳外出不得用黃藍綢蓋,士子不得穿紅紫衣履,庶人不得用錦繡絲紵、金玉珠翠。內閣擬諭旨,一體遵行。如置若罔聞,依舊奢靡宴樂,拜謁饋遺,嚴懲不貸!”

陳演出列,道:“皇上親為表率,臣等敢不遵行。但臣以為,諸皇子正在長身體之時,不應苛求。”

“朕率天下去奢返樸,宜讓諸子知艱難,不可網開一麵。”崇禎說完,見陳演看住自己左手,低頭一看,內衣破損袖口露出外麵,不免尷尬,忙塞進去。

蔣德璟看在眼裏,出列道:“衣之敝雖過儉,然美德也,皇上不必諱。”遂轉身對眾臣道,“中宮一如皇上,服布衣,茹素食,親為女紅,恭儉之德令臣感泣。主上憂國用不足,出萬曆年間所儲遼參於市中貿易,換回幾萬兩銀子。主憂臣死,我等為臣者該當如何?”

崇禎忙起身道:“朕的天下,朕自當躬行。危難之秋,大典免了,都退了吧。”說完便起身離開,小聲對掌印太監高時明道,“密召左中允李明睿在德政殿陛見。”

李明睿來到德政殿,行過禮,崇禎命賜座,然後問道:“卿殿中說要朕親征,但語焉不詳,究是何意?”

李明睿左右看看,小聲道:“請皇上屏退左右。”崇禎向王承恩揮揮手,王承恩出去,將殿門帶上。李明睿才道,“皇上蘭心慧智,怎會不解臣意?所以才召臣麵詢。臣所謂親征,就是請皇上南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