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耳邊呼嘯,柔柔的竟不割人,是自己坦然心情的緣故麼?想不到臨死的時候還能感受到如此的風景,老天待我果然不薄。
宇蘭閉上了雙眼,在心中默默地祈禱:上帝,保佑我們這些迷途的孩子吧。請饒恕你的子女。
等待死亡的過程是安心的、坦然的、毫無負擔的,可是慢慢也是疑惑的,為什麼?這短短的一百多米為何如此長久?
突然感覺有股寒氣迅速逼麵而來,這絕不是堅固的街麵該有的氣息,睜眼一看,滿眼的綠色映入眼底,這是天堂麼?溫柔的綠……身體卻自動調整了一個跳水的姿式,下一秒,落入水中,激起十幾米的水流。在昏迷前一秒心中隻有一個感覺,唉,昨晚不該脫下那件純皮羊毛衫,這水可真刺骨。渾然沒有注意到岸邊被他嚇得失魂落魄的人兒。
銅板跌坐在樹根邊,上衣還拖在腰下,白晢的身子還是青紫一片的傷痕,那裏也還在汩汩的流著血吧,無論經受多少次,自己還是不能承受啊,是自己不同如那些哥哥們麼?還是主人的殘暴隻針對他一人呢?
高飛起的浪花落在岸上,打濕了他的衣服,水邊剛剛用來擦拭身體的布片一半搭在岸上,一半落在水中,一蕩一蕩地似乎要離岸而去。不行啊,不行,那還是廚房的小紅姐姐看他可憐塞給他的,要是弄丟了,他可就沒東西可擦身了。主人雖然給了他一些好的,但是他真的不想被那些哥哥們說那些他聽不懂的但一聽就心裏酸酸地話呀。忍著疼痛,一頭衝到岸邊,撿起布片就又跑回來,如果他的速度可以說是跑的話。
挨到樹根旁,沒兩步又一下子腿軟坐到地上。看著一向平靜的湖麵波濤洶湧似要吃人一般,他嚇得一動也不動,隻在心裏想著,老天爺,俺怎麼這麼倒黴呀。今天都發生了什麼事,昨晚半夜被管家爺爺叫起來去服侍主人,心中就怕得要死,又要發生那件讓他痛得要死的事了,等主人睡著了,他記著管家的吩咐也不敢停留,趕緊一拖一拖地爬了出來,又想起第一次哥哥們看見自己時都捂著鼻子直呼髒死了然後被打了個半死那次,不敢停留地偷偷走出後門,來到這個幽靜的湖泊,隻想擦擦身子,趕緊回去睡覺,明天還要幹活呢。
可是,可是,那是什麼?是人嗎?他看清楚了,真的是人呀,可是人怎麼會從天下掉下來,一身銀白,在幾縷微紅的陽光下如箭般落下?還是神呢?
湖水漾起落下又漾起……有個灰白色的物體被帶出水麵,時沉時浮……灰白色的衣物,黑色的毛發,天,難道真的是人?俺能不能不救他,俺好害怕,要是哥哥們是不是就不害怕,就像白玉公子一樣,什麼都不怕,連主人都不怕,還會飛得很高很高,麻雀都飛不出他的手心……白玉公子會飛,那這個人是不是也會那種叫“武功”的東西?所以他是人,不會是什麼神仙鬼怪之類的吧……
他哆嗦著往前挪,姆媽說,救人一命就等於蓋七座高樓,菩薩會保佑,雖說不懂救人一命和蓋七座樓有什麼關係,但是姆媽說菩薩會保佑就行了。菩薩保佑保佑俺找到姆媽和香油……
宇蘭昏迷不過幾秒種就醒轉過來,一落入水中,直覺迅速深吸一口氣,提氣上浮,盡量順著水波蕩漾,身體被水流擊得如撕裂般地痛疼,五髒六腑像要馬上從身體裏奔出來似的。咬緊牙關,不要暈,不要暈,現在還處在危險當中。
他一下子陷入水中,一下子又被蕩了出來,幸好他有一身好泳技,要不然早已命喪黃泉了。雖說如此他還是感覺到身體在慢慢下沉,怎麼回事,憑自己的泳技在水麵飄浮上幾個時辰不成問題,怎麼現在?電光火石之間,手已迅速伸到腰間,毫不猶豫地解開兩個暗袋,一下子身體就順著水波蕩起的輕微力量浮了起來。
不由鬆了一口氣,但馬上又竟識到新的危機,肩上的血洞在汩汩的流血,那一槍好像打到血管上去了,幸好,下落的速度太快讓鮮血一時流不出來。可現在在這個碧綠的湖泊裏它可是流得暢快的很啦。右手緩而重地伸過去,壓住。努力地往後昂頭,倒著打量這個陌生的地方,這裏距岸大概有六七米遠,那邊好像有幾棵樹,左手微抬,指間微一用力,手腕上的銀絲已如飛般激射而去,很快就在那邊勾住了什麼東西。他微微一笑,天無絕人之路,不是嗎?他左手輕輕用力,左後背一陣痙攣,有更多的血流出。可現在什麼都顧不得了,隻有上了岸一切才會好。笑笑,力道應該夠了吧。輕轉手腕,打開收縮的開關,腕間的小小羅盤自動收縮,他就慢慢向著岸邊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