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殺死一首歌(1 / 3)

杜若暗暗好笑。這種筆試不過是走走過場罷了。如果她猜得不錯,這一群女孩子都是有來頭的,大概連名位座次都早已排好,就算一個字不寫,結果也不會因此有所改變,何必慌張?雖然如此,杜若還是很認真地做那些試題。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各人。機會她已經得到了,發展怎樣就靠自己了。

紅襯衫的男子在場內巡視,屢屢停在杜若身後,杜若好奇,不由回頭觀望,男子看著杜若的試卷一臉讚賞之色。杜若的硬筆書法是很好的。

考試時間快到結束了,女孩子們哄成一團。紅襯衫出去了,大家紛紛討論。坐在杜若旁邊的一個女孩子悄悄問她:“我叫王姍。我們能不能打個電話找外援?”

杜若點頭:“可是可以,就怕沒有用,這樣的題目,電話裏一時半會哪能說得清楚?”

果然王姍神情沮喪地掛了電話。紅襯衫不知什麼時候又站在了杜若王姍的身後,悲天憫人地啟發說:“設身處地想一想,應該怎樣做,要從實地出發,實事求是。敷衍是不行的。可以這樣設想一下——”

他作了一些提示,說的都是杜若的答案。杜若也不介意,反正是走過場。心裏想:“這人是個好心腸的保安。”

第二天是經理麵試。杜若走進經理室又看到昨天那個男子。不過今天他沒有穿紅襯衫,改穿了一件深色的質地高檔的襯衫。還是那麼醒目。看到這個人,杜若緊張的心情略有緩和。男子正在給自己倒水,順手也給了杜若一杯,杜若接過水杯順口問道:“經理出去了嗎?”

那人愣了一下,隨即答道:“是啊。他出去了。”

杜若鬆馳下來。那人說:“你叫杜若,我記得你的名字。昨天的考試你表現得最好。”

杜若說:“那不算什麼。今天的麵試才是重要的。”

那人說:“我不是指試卷。我指的是狀態。昨天你很輕鬆一點也不緊張。這是一種風度,是很難得的。”

杜若不禁看了那人一眼,她覺得這話不像是一個保安說的。他今天給她的感覺和昨天不同。

杜若說:“緊張有用嗎?緊張和衝動一樣毫無用處。每當我緊張的時候,我就提醒自己要冷靜。我甚至會在心裏哼一兩句歌讓情緒緩和。這樣做很有效。其實我現在就很緊張。不知道經理對我會是什麼印象。”

那人笑著問:“那你現在哼了什麼歌讓自己情緒穩定?”

杜若老老實實地說:“《國際歌》。”

那人哈哈地笑出聲來。

杜若喝完水,問道:“經理什麼時候來?你能不能透露一下麵試包括一些什麼內容?”

那人說:“麵試隻是隨便隨機的聊聊。你可以出去了。”

杜若有瞬間的驚訝。他把那句“你可以出去了”說得那麼自然。杜若感到了他的威嚴。這個人是誰?一個保安即使是個保安頭也不可能對她這種身體待定的人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而且,就像那個人說的,那是一種風度,不是刻意能夠表現出來的。做保安的人,哪裏會有

杜若後來才知道,那人哪裏是什麼保安,他就是人力資源部的經理李保國。杜若暗暗叫苦:難怪林黛玉說不可多說一句話,不可多走一步路。做人真的是一絲一毫都鬆懈不得。她隨口說的那些話哪是一個求職麵試的人可以說的話?內容語氣都像是和在朋友喝下午茶。那個李經理一定會以為她是個散漫自由沒有敬業精神的人。杜若臨時看了幾本介紹職場的書,這可是職場大忌。

杜若嚇夠了自己,又懷著僥幸的心理安慰自己:說不定那個李經理是一個粗枝大葉不那麼挑剔的人呢。再一想:那李經理前一天裝扮得像個平凡的保安親自督考,分明就是個明察秋毫的人,他並不看重答卷卻在注意著每個人的狀態就說明了這一點。說不定她鼓勵王姍打電話求助他也盡收眼底。難怪他記得她的名字。她還以為是自己比別人出眾,那保安又沒怎麼見過世麵,所以記得她呢。瞧著好了,她肯定要倒毒。分工的時候就可以見到分曉。

準備好要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杜若萬萬沒有想到,她分配的工種比任何人都要理想。一同來的幾個女孩子有的留在圖書室,有的分到資料室,有的下放到工廠辦公室,不外乎是文員。她卻留在了經理辦公室,相當於經理秘書了。秘書雖小,然而接觸的都是經理級以上的高層,也算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了。

杜若擔心自己已經在李經理的心裏留下了隨隨便便、不分場合亂講話的印象,有心將這一不良印象抹掉。李保國在的時候,杜若站如鬆坐如鍾,格外莊嚴。

李保國注意到她的做作,找個時間跟她談心說:“知道我為什麼留你在我的辦公室嗎?”

杜若不知道這一句下去會牽出什麼險山惡水來,火速將自己近日工作回顧一遍,並無大錯,略安了一點心,搖頭說:“不知道。”

“因為你身上有種淡定和從容,這一點我以前就說過。大家出身的人見過世麵,做到這一點不奇怪,你和我都是小家出身的人,我知道達到這種境界的難度,在這一點上你比我做得好。這是難能可貴的優勢,所以我才留下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保持你的優勢,我不需要一個程序化的機器人。事情辦完了辦好了,你一樣可以在心裏唱你的《國際歌》!”

“我明白了,經理。”杜若輕輕退出去。心裏卻長潮一樣波濤洶湧。

工作了幾個月沒出什麼大錯。有些不是非得親自操刀的接待,李保國就放手讓她去做了。杜若的工作能力受到一致肯定,因為幾個經理都想要她到自己部門去。他們說得認真,具體的工作安排和待遇問題都談到了。

杜若一一婉拒。她知道自己是在得罪人。但是杜若不想離開李保國。李保國是出生農村的應屆大學生,也是剛剛錄到公司不久。錄用的時候說好是要留在總部的,不知怎麼分到了這小城市的分公司來。得知這一點的杜若對李保國有一種同是天崖淪落人的憐惜。他的那種孤獨感覺她自認為她懂!這裏的老總實力都不強,卻人人有背景,都跟董事長沾親帶故。隻有李保國是個地地道道的草根。也許是他孤獨的境況引發了她的同情,也許是他和她相識的那一段誤會以及他對她的坦誠打動了她,使杜若堅信李保國比其他任何一個經理都更需要她。

公司待遇好,人員基本穩定,大發展大變更都在省城裏的總部,人力資源部其實形同虛設,有小道消息說早晚要轍。其它部門需要協助就會推到李保國這裏來。春節就要到了,後勤部諸多事務忙不過來,李保國就加入了協助的行列,杜若在所難免的跟著忙起來。有時候免不了加班加點。杜若就在公司申請了一間宿舍。與管圖書室的王姍同住。在這之前,她是住在葛家的。

這一天加完班又跟著後勤部經理出去吃了宵夜,回到宿舍,看到王姍滿臉紅霞俏麗無比非往日可比。再一看,葛飛也在,房間內再沒有第三個人。

“呀!好高的熱量,夠溫暖的。要不我出去吧?我真怕我一身冷氣衝了這種溫暖的氣氛。”杜若一放鬆,脫口而出的性格就出來了。

王姍說:“你不要不識好人心。我犧牲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幫你陪人,你不道謝也就算了,不要說風涼話。”

“幾個小時?”這倒讓杜若感到意外,孤男寡女相處幾小時是種信號,室內濃得用手都撥不開的氣氛更是佐證。

杜若轉向葛飛說:“你真是夠能耗的。”重又轉向王姍:“你也陪得很投入。你們講些什麼這麼投入?”

“我在講我們當初相識的事。她不相信我跟別人相親卻相中了你。杜若你來得正好,你告訴她。”葛飛說。

“杜若,葛飛真有這麼浪漫,這麼決斷嗎?”王姍問。

“你既然信不過他,為什麼又信得過我?想知道他有沒有這麼浪漫,這麼決斷,你親自試試就知道了。他可以決斷第一次,就可以決斷第二次!如果你真的覺得這是浪漫,你可以和我競爭。”

“有什麼想法你找他。別找我。就像他當初不要何琳追求你一樣,都是他的事,不關我的事。你不用和我過不去。我把他還給你,我到別處借宿去。”王姍門一摔走了。

“你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真想讓曆史重演?”杜若掀開葛飛搭過來的手臂。他真是被撩撥起來了,要是她再不來,不知這手臂要搭在誰身上。

葛飛說:“你說些什麼嘛,我想你,你又不回去,我就來了。你又不在,就跟她隨便聊聊嘍。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隨便聊聊可以聊幾個小時?男女單獨共處不能超過半小時,這是禮儀,也叫自控,你懂不懂?”

“兩個人聊得開心,我是男人,怎麼能掐斷話頭扔下她走人?你也太小氣了!”

“你是男人,你不能掐斷話頭走人,那她如果示愛呢,你是男人,是不是也不能拒絕走人?你是不是認為男人就應該來者不拒?”

“男人總是要有點風度的嘛。她也沒有向我示愛呀,聊聊天而已。”葛飛的手臂又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