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陪著女友去相親(1 / 3)

澤平緊緊抱著杜若,一雙手在杜若的背上撫mo輕拍,頗有幾分大男子的氣勢。杜若推開他一些,問:“你怎麼沒來上學?發生什麼事了?”

澤平煩悶地說:“別提了。我爸爸知道了我和你的事情,他又故伎重施,把我轉到另外的學校去了。還每天和我的媽媽盯著我,不讓我來找你。今天我爸爸去開一個會,不在家,我求了媽媽好半天,才有機會跑出來。杜若,你還好嗎?”

“還好。就是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有點擔心你。你沒事就好。”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的,我知道你會擔心我,所以一定要來告訴你一聲。我沒事。就是他們管得太嚴,我連一點自由空間都沒有。要是我的父母也像你的父母就好了。”

杜若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覺得屈辱。他沒來的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她想過他是不是出了車禍之類的事。但她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就是已經發生的這種,他父母知道了他跟她的事情,不同意,因此對他進行製裁。

杜若平日裏一種大大咧咧的姿態,但她其實是一個敏感、自尊心極強的人。敏感加自尊心強等於什麼?杜若的答案是等於自卑。這種猜測一旦證實,她覺得自己已經尊嚴掃地。

杜若說:“你快回去吧。你父母做什麼都是為你好。也許我們談這個事情太早了一些。”

澤平信誓旦旦:“杜若,你等我。也就是這兩個月,等考試結束,他們見我考不上,也就死心了。反正我成績也不好,總是考不上的。他們總不可能跟著我一輩子。你等我。等著我,好嗎?”

杜若沒有回答。吃驚使她掩住了嘴。她看到有一個人像幽靈一樣出現在她和澤平之間。是澤平的父親。她在同學的指點下見過這個人。她覺得這個人很威嚴,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像有透視的功能,可以看到人的心裏去。令她望而生畏。

澤平的父親沒有理睬兒子,卻對杜若說:“是杜若吧?想必你也認識我。我想和你談談。”

他隨意地在一蓬枯草上坐下。杜若自己站著有點居高臨下感覺不太自在,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也坐下了。澤平跟過來在也坐下了。

澤平的父親對澤平說:“你很會利用機會。我一走你就溜了。但你肯定想不到,這個機會是我特意留給你的。我想看看我的兒子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想看看你會不會來找杜若。還好,你沒有讓我失望,還算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

他又看著杜若說:“我也不瞞你,我早就跟著你們了。你們說的話我也都聽見了。說真的,我還是蠻喜歡你的。你跟他前麵的那個隻知道玩的女孩子不一樣。”杜若看了澤平一眼。澤平父親捕捉了這一眼,爆料說:“澤平不會沒告訴過你吧,他是因為一個女同學才轉到你們學校來的。男生喜歡女生不是過錯,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你是個感情豐富的、明理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們現在還沒打好基礎,我會很高興澤平有你這樣的女朋友。現在,我來問你們,畢業以後,你們有什麼打算?”

看兩個人都沉默不語,他自問自答:“不知道。對吧?那我來幫你們說,你們都沒打算繼續念書、念大學,對吧?不是不想,而是覺得沒那個可能。是不是?那麼我來告訴你,”他對澤平說:“我早就幫你安排好了,書你是一定要念的。考不上我們就自費。你現在所有的想法都是模糊的,是衝動的,甚至不是自己的想法,隻是一種模仿。再過幾年,等你有自己的思想了,你對杜若的感情還沒有變,那時候,我決不阻攔你。現在,我要對你說的是,自費是要花很多錢的,你考多一分就等於幫家裏節約一筆錢。你想想我和你母親的辛苦,再想想你該怎麼做。想想你剛才說的,混到畢業行不行?也許你還在想,你做什麼都行,就是不要再念書了,那麼,你就想一想,就當我同意了,沒有知識沒有文憑,手無縛雞之力,你能去做什麼?這是不是你想要的生活?或者你還有一條路,找我拿點資金,擺個小攤從小生意做成。也許你夠幸運,能夠做到成功,但是你想想,杜若也是個有追求的人,那樣的生活杜若喜歡嗎?再說,你還不一定能成功呢。也許你又會想,我就是按你安排的去做,我也不一定保證能成功啊。是的,我不能保證。但是有一點,你決不能懷疑,同樣是奮鬥,起點高,發展就會不一樣。這些話,我早就該跟你說,怪我時間太緊,也怪我還一直把你當個小孩子。希望現在跟你說還為時不晚。這些話是我一輩子的心得,你想想我說的對不對。杜若有什麼想法也可以說一說。我打聽過你的情況,老師說你的條件是可以考幼師專業的,不知道進行得怎麼樣了。這是一項有前途的專業,上了師專杜若就可以做老師了。憑這一點澤平你也該多加努力。不努力你配不上杜若。你們仔細想一想我的話有沒有道理。我先走了。你們倆再談談。”

這是頭一次杜若耐心地聽完一個大人的長篇大論。父母的長篇大論她從來聽不進去,總是一邊聽一邊高手拆招一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霍霍哈嘿……將父母的花拳繡腿三腳貓功夫拆得七零八落、抱頭鼠竄。她自己則戴上寬寬的博士帽,走上高高的獎台接受最高一級辯論權威的嘉勉……不可思議的是,這一次,她全聽進去了,也全聽懂了,而且,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杜若看著澤平,再也沒什麼話好說。她知道澤平也一定沒話可說。他們這個年齡的人隻在那些沒有腦子的人麵前可以耀武揚威誇誇其談,厲害的大人總是能讓他們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

杜若對澤平說:“你先回去吧。也許我們真像你父親說的那樣還沒有自己的思想。還是先做朋友,其它的事以後再說吧!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父親一定沒有走遠。他一定就在前麵等你。”

澤平朝前麵望了望,暮靄中果然有一個靜止的身影,澤平說:“那好吧,我先走了。以後再聯係。”

像從一場大夢中睡醒一樣的杜若去找老師問考幼師的事情。老師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現在清醒了?太晚了,名冊早就拿上去,準考證都辦下來了。你早做什麼去了?”

杜若說:“不是老師您自己說要給我機會的嗎?怎麼沒報我?”

老師生氣地說:“你這話是怎麼說的?我是打算給你機會,可那也得靠你爭取呀!上了幼師就是國家教師,三年畢業就可以拿工資,不僅省了高中三年的時間還省了上大學的費用。不知道多少人想得到這樣的機會。我看你是個聰明的學生,想給你這個機會,我跟你的家長說過的呀,結果你卻連一點進取的跡象都沒有,成績還一直往下滑。哪裏是想爭取的樣子?現在還來找我,倒像是興師問罪來了!”

杜若無地自容,忍著團團轉的眼淚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上幼師是什麼,不知道上幼師有什麼用,不知道怎樣才能夠上,要做些什麼準備,我都不知道!”

老師看杜若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動了惻隱之心,卻也隻能是使自己的語氣軟一些:“你一個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還情有可原。你的父母呢?他們是幹什麼的?他們也什麼都不知道嗎?”

杜若說:“我的父母,他們的確是什麼也不知道。”

老師歎了口氣說:“到處是這樣的父母。他們的作用僅夠給子女提供衣食住行,教育上就隻能是順其自然。事以至此,多說也沒有用,都是個人造化。你去吧!讀書也未必是唯一出路,你自己好自為之!”

杜若感到,有些很重要的東西她已經失去了。她不肯服輸,剩下的日子拚命學習。結果還是落榜。

有人說澤平上了市裏的一所重點高中。是走後門上的。進這所高中就等於一隻腳跨進了大學。杜若聽到這消息心如止水。她知道澤平跟自己沒有關係了。

杜若在家裏躺了好幾天。在這幾天裏,她把好多事前前後後想了個清楚,明白了許多從前不明白的事情。她從沒覺得自己配不上澤平,是什麼使他突然之間拉開了這麼大的距離?不是自身的原因,而是澤平有一個好父親,而她沒有。她的父親讀過書,也會講說幾個成語講一些大道理。為什麼他就沒有給她講過澤平父親講過的那些話呢?突然有了思想的杜若又明白了:父親講的那些大道理都是別人的,是幾百幾千年的人講出來的,因為耳熟能詳也就人雲亦雲。至於講那些話的人出於什麼目的,有什麼樣的遭遇產生這樣的體會,是不是適用於每一個人,這些她想到了的問題她的父親從來就沒有想過。就因為她想到了,從這一刻起,她的父母已經不再具備教育、引導她的水平。今後的事情,她不能再依賴他們拿主意,她必須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