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談是在提爾西特的涅曼河中的一個支在木筏上的帳篷裏舉行的。那是一場魅力的競賽,兩個皇帝都想征服對方。如同一見鍾情,拿破侖發誓要讓這個年輕、善良和英俊的皇帝信服。他似乎成功了,“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亞曆山大說。他應該怎樣才能不被具有如此超人的智慧和這樣善感的心靈所吸引呢?這個感覺細微的心靈甚至考慮了沙皇麵對他的盟友的矛盾心理。這是一個屬於世界的人物,一個亞曆山大在涅曼河上遇到的文學家,而不是一個穿馬靴、佩戰刀的革命鬥士。拿破侖也誇獎了他的新朋友:我們早早地從桌子旁站起,為了盡快地擺脫掉讓我們感到無聊的普魯士皇帝。九點鍾,皇帝穿著平民的服裝來到我的麵前,和我一起喝茶……我們談論政治和哲學,他知識淵博,充滿自由主義的思想。這個身著士兵製服的發跡者捍衛著世襲君主製——一個被啟蒙的暴君抨擊著支持君主選舉製的政黨。拿破侖滿懷獲得了一位新朋友的自信離開了涅曼河,但一切是多麼的荒謬,沒過多久,他就不得不咒罵這位年輕英俊男人是多麼像一個東羅馬帝國的希臘人那樣詭計多端了。但是,如果就如司湯達所說的,如果拿破侖犯了一個錯誤,那麼,這是一個高尚的、寬宏大量的錯誤,一種過度的信任,與亞曆山大相比,拿破侖表現出靈魂之偉大。和平完全實現了,盡管普魯士失去了一些地區(黑色雄鷹的兩個翅膀折斷了)。沙皇對建立華沙大公國,一個變小了的波蘭並不是特別的高興。
當人們後來在聖赫勒拿島問拿破侖在他一生中的什麼時候感到最幸福時,他說,或許是在提爾西特……我在那裏戰果輝煌,發號施令,國王和皇帝向我獻殷勤。7月27日,他返回巴黎,達到了他“榮譽的頂峰”。8月15日是他的生日,那是一個聞所未聞的豪華慶典。人們慶祝的不僅僅是個英雄,而是法國人效忠的君主。如果有反對黨存在,那它也隻能對此啞口無言,它能在哪裏發表它的意見呢?新聞媒體被壓製了。法案評審委員會通過元老院的一個簡單決定被解散,沒有反對,沒有反抗。但拿破侖覺得一種奇怪的不安全感正向他襲來,夢過於美麗和圓滿。“如果總是這麼順利就好了”他那聰明同時又對未來充滿疑慮的母親一再說。她的兒子知道,她是對的,他努力使提爾西特的精神富有活力地保持下去。他在寫給沙皇的信中說:我們將幹掉英國,我們將使世界得到和平,但是他知道,他拋出去的錨並沒有紮到堅實的土地裏。在聖彼得堡,就像在柏林甚至在巴黎一樣,許多人仍抱著懷疑的態度:這個曆險還能維持多久?他自己也懷疑。歐洲太大也太沉重了——當一個人想獨自伸長的胳膊把它抱住的時候,在西班牙出現了新的困難。帝國是一個紀念碑,它設計卓越,以驚人的速度建立起來。但是它上麵已布滿了裂痕,每當皇帝補上一個,牆上又會震裂出一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