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赫德森·洛的命令,醫生的職務被解除了,拿破侖拒絕英國軍醫。拿破侖的母親給他送來一個醫生和一個牧師。但是醫生已經無能為力了,牧師也拯救不了他。拿破侖皇帝承受著病魔的痛苦和巨大折磨,不再能進食。他是不是像他的父親一樣也死於胃癌?人們幾乎一直相信他死於胃癌。一位醫生曾經到聖·赫勒拿島對拿破侖的屍體進行了調查。根據他的診斷,拿破侖並沒有死於胃癌,而是胃潰瘍,這是由於極差的飲食和憂鬱造成的。
拿破侖死於1821年5月5日。一場風暴席卷了小島,馬爾尚將拿破侖裹在一件呢大衣裏。蒙龍托和貝特朗要求在他的幕碑上隻寫一個詞:拿破侖。但英國看守赫德森·洛則要求寫上拿破侖的全名——拿破侖·波拿巴。皇帝或者是元帥?對此人們沒有達成統一的意見,因此墓碑上一直空著這個頭銜。在遙遠的歐洲,年輕的拉·卡色斯在拿破侖死亡的時刻,突然聽到了一聲可怕的驚雷,傳奇開始了。
“傳奇就是那些必須被說出來的東西。”司湯達說,“拿破侖擁有一個偉大的靈魂。”如果人們經曆一遍他那令人驚訝的一生,那麼人們會像他本人那樣認為,他成功的一部分是歸功於他成為元帥的偶然性。拿破侖說,這種成功創造偉人,但是如果僅僅憑偶然是不可能給人持久的幫助的。曆史上的所有偉人都有他的共同的特點,沒有這種共同點,他們的榮譽是不可想像的。首先,他們較少有大多數人所渴望的那種占有欲,從來沒有一個國家的統帥像拿破侖那樣讓國家擁有巨大的財富,但是拿破侖自己擁有的卻那麼少。天才的人們看事物和對待事物,總是能按照事物本身的客觀存在來理解事情,看到事情的本質,而不是按照自己的主觀願望來理解和看待事物。在他那些輝煌的年代裏,拿破侖是一個現實主義者,他沒有在製度上和係統上花費更多的精力和思想。後來他偏離了這個原則,因為他停止了隨心所欲,說幹就幹的做法。但他仍然是個偉人,因為他從不期望周圍的人都是完美的人,所以對周圍人的缺點也就容易給予原諒。他說在某些時候,由於機會的原因,會產生罪惡,也會產生美德。有些人雖然有時做些壞事,但在本質上仍然是個好人。假如他具有一個敏捷和豐富的靈魂、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工作能量、一種充滿智慧的演說能力和對人類不抱不切合實際的幻想,假如他是一個能贏得人心而不是討好別人的天才。所有這些特征都能夠保證他長久地獲得成功,但是他卻失敗了,無疑這都是他的幻想造成的。他的許多方案都是傑出的,但他的諸如此類的方案太多了。最高的藝術並不是怎樣取得成功,而是要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適可而止。
正如人們一直喜歡探討的拿破侖戲劇化的一生一樣,人們也不能否認他死亡的偉大。正如普羅米修斯被綁在寂寞的山崖上,他是在痛苦和恥辱中實現並保持了一個殉道者的尊嚴。從1815年6月拿破侖滑鐵盧戰役之後,許多法國人開始憎恨他,因為他給他們留下了一個被占領的法國。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對波龐王朝的厭惡,對光輝曆史的記憶和關於對於法國俘虜的報道,人們對拿破侖的憎恨很快就轉換成了同情和對他的渴望。詩人們讚頌他的榮譽,維克多雨果為他寫了美麗的抒情詩。在英國,人們把他像神一樣來供奉。法國軍隊再沒有忘記他那頭上戴著的小帽和灰裙子,正是在這條灰裙子的帶領下,法國軍隊越過阿爾卑斯山和萊茵河,並且高舉著三色旗直到莫斯科。法國人民永遠把對波拿巴的記憶和法國大革命緊密的聯係在一起。1830年波拿巴的追隨者和雅各賓黨人第二次把波龐王朝趕下了王位。
在聖·赫勒拿島,在這個交融著苦難和寂寞無聊的荒涼之地,他有時希望他當年應該在莫斯科死去。拉·卡色斯為了安慰他而反駁他:“陛下,從厄爾巴島重新返回巴黎,這段曆史幾乎令人難以置信,這一英勇行為完成了對一個英雄男人的整個過程。”是這樣的,皇帝說,我相信真實,但我們說得是滑鐵盧……我應該在那裏死去。確實有些人,當他們功成名就後,能客觀地評價自己,能超越自我,把自己的一生作為藝術品來品味。但拿破侖此時此刻深知,聖·赫勒拿島是他生命的一個痛苦的、莊嚴的和必要的結束語。他因為輸掉了一盤棋,同時又贏得了一盤棋。拿破侖的墓地為法國人留下了一塊聖地,但這不僅僅由於阿爾克拉、奧斯特裏茨之戰。今天的法國知道,它是由拿破侖之手塑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