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情去的太快,好像隻是一眨眼的功夫,曾經的謎團,一切的疑問,都在某一刻突兀地戛然而止。
一行六人,竟是三人心事重重,而另外三人心中仿若朗雲青天一般,或泰然自處,或言笑晏晏,或心思純透。
“你們之後有什麼打算?”一直沉默不語的武鉉突然出聲。
了塵道,“自然是回寺裏去。”
清羽搖了搖頭,“我……還未決定……”
孫普隻垂首走在前方,似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別人所說的話,所做的事皆不在意。
“你呢?”
武鉉忽的轉向鹿笙,反倒把依舊在咯咯笑不停說著的鹿笙給唬了一跳,鹿笙呆了一呆,方才道,“我……我當然是去遊曆四方,過我逍遙自然的日子了!”
“你不回揚州了?”了塵忽的插言問道。
鹿笙抿了抿嘴,笑道,“揚州我玩膩了呀!幹嘛還要回去!”
“好,我知道了。”了塵接著沒頭沒腦地接了一句,“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
鹿笙的目光在了塵的臉上停了一瞬,旋即挪開,“什麼答應不答應的,我早都忘記了。”
“可我還記得,也想你知道,對朋友許下的承諾,我永遠不會忘記。”了塵接道。
“那……多謝了。”鹿笙並不去看了塵,隻是一笑應道。
至此,了塵再不多言,前行幾步,帶著清羽和蘇小姐先行。鹿笙仿佛有意避開了塵,步子漸漸慢下來,武鉉也跟著鹿笙的步子慢了下來。他們兩人便落在後麵,前麵的人越走越遠,而鹿笙和武鉉卻越走越慢。
“你……似乎還有問題。”鹿笙忽然出言問道。
回答她的並不是“是”或者“否”,而是一柄快刀,一柄帶著風呼嘯著,向她的脖頸間招呼而去的快刀。
鹿笙沒有躲,沒有避,任由那柄刀貼著她的咽喉。她也沒有驚,沒有慌,笑盈盈地問道,“怎麼?難不成準備殺人滅口,防著我四處傳說你和驢車搏鬥的英勇事跡,壞了你的名聲?”
刀鋒銳利,紋絲不動。武鉉整個人也如同這刀鋒一般,目光銳利,紋絲不動。
兩人僵持了一刻,鹿笙終於歎了口氣,“既無殺氣,又何必舉著這刀,費力又費時。”
“對於不老實的人,死是最好的威脅。”武鉉的聲音亦是紋絲不動。
“既有問題,有為何不開口,你不說我怎麼答你?”鹿笙笑歎一聲,竟是坦然自若。
武鉉繼續道,“我不光要問你,還要捉拿你。”
“哈!”鹿笙大笑,“這樁案子與我無關罷,你又憑什麼捉我?”
武鉉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鹿笙,口中所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極為用力,“我說的並不是這樁案子,而是兩年前的那樁舊案。”
鹿笙一雙手猛地緊緊一攥,立時又放開,眼中依舊是方才笑著的模樣,“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明白。”
“兩年前,夏秋相交的那個雨夜,自滇南回京城的山道上……”武鉉冷然道,“兵部朗將,剿匪左前鋒將軍薑無畏薑大人,便是死在你的手裏。”
“你憑什麼這麼說?”鹿笙又笑,“當年那件案子我也略有耳聞,聽說他死得很慘,不過傳聞最多的還是他勾結山匪致使剿匪先鋒隊損失大半,使得錦衣衛出手解決了他。”
“不,是你動的手。”武鉉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異常的堅定。
鹿笙咯咯笑起來,“武大人,定人罪名需得證據,照你這麼說,這天下的死人豈不全是我鹿笙殺的?”
“我有證據。”
鹿笙笑容一僵,依舊堅持反問道,“那便拿出來,也好讓我心服口服。”
“就是我。”武鉉看著鹿笙的瞳仁忽的一縮,輕輕一笑道,“也許你根本就沒有想過,那個在泥水中掙紮的人,有一日會這樣站在你麵前,所以你從不曾記得我的模樣。”
鹿笙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直到漸漸消失,她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眼前的這個人。
“當我終於想起在哪裏見過你時,我明白了你為什麼要做這許多事情,也想起了那個叫貊歌的人是誰。”